一个连自己一剑都接不下的人，也会成神？或许那小子可以成为一代宗师，但不会是神。虽然梁凌天并不清楚神的定义。

是以，梁凌天也不明白麦绍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话——“难道他觉得那样说的话，我以后便会对那小子手下留情？”梁凌天摇头笑了起来，笑得很淡然。

疯了半辈子，梁凌天却洗去了年轻的张狂。他如今心中只剩下湖水一般的宁静，与那藏在最深处的愧疚。

“了结了这里的事，便回去看看吧。”

他默默地想着，稍微想念了一下还没有接自己回去的小护士，然后自己回去了。

小护士之所以没有去接梁凌天，是因为她临时有事走开了。对于她来说，这件事要比照顾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疯子重要多了。

小护士踩着小碎步，一路小跑地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那被医院大楼挡住月光与灯光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小护士感觉已无人注意到自己，便快步走了进去。她压抑着心中的惊喜，很是恭敬地向那身影施了一礼：“少主。”

“你这身衣裳穿着很漂亮。”隐在黑暗中的林剑衣温声道。

当捕捉到那股让他万分感兴趣的骇人气息后，这位白戎山的少主便下了一个很冒险的决定。

那样的力量太可怕，也太诱人了。林剑衣实在无法就这般放弃那块让人垂涎三尺的肥肉，所以他准备开始行动了。他要动用白戎山潜藏在俗世中的力量，来进行自己心中那个隐隐成形的计划。

还在茶馆的时候，林剑衣便通过白戎山的秘法，让那位身材火辣的清花为自己联络到了白戎山在省城的负责人。

而这负责人便是眼前这位他已经忘却名字的小护士。

小护士听着少主的赞美，虽然看不清那张漂亮的脸蛋，但也感受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的亲切。她心里萌生无限的喜意，嘴上却说不出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林剑衣倒也没再继续收买人心。他轻巧地转移了话题：“我记得当年的梁凌天是在这儿住的吧？他怎么了？”

“暂时没有恢复的迹象。”小护士连忙道。

林剑衣点点头，随即笑道：“我这次是想让你联系一下山里的弟兄。”

小护士立即凝神，不敢放过接下来的任何一句话。

“也不是什么大事。”林剑衣温和地说着，手里蹦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光芒中，一张满脸血污的面庞出现了。

“只是想让你们帮我找找这个人。”

……

……

或许连林剑衣也没有想到，如果他像常人一样从医院的大门进来，或许便会碰上自己的目标。

倘若不是自己对于目标的印象仅存于那张血迹斑斑的脸，那么小护士也应该会认出任务中的人。

但若是这两个假设成立其一的话，那么林剑衣的计划也会彻底改变，甚至中止。

幸好，巧合让剧本得以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

就在林剑衣与护士下属密谋的时候，麦绍已经揪着杨成往城里面飞了。郊外遮掩少，但行人也少，况且夜色正浓，飞着倒也无需担心什么。

“感觉如何？”麦绍问道。

“糟糕。”

杨成被他抓住手，整个人就像被吊在半空中。很高的半空。杨成低头看着下面那像线一样蜿蜒着的行车道，感觉阵阵头晕袭来。

杨成不觉得羞耻。毕竟就算是不畏高的人，在这种只有一个人抓住你的手的情况下飞到这种高度，也是会感觉不对头的。

“我说的是梁凌天。”

麦绍的话一如既往地简洁，杨成皱眉想了会儿，才明白他在问自己对于那一剑的感觉。

“厉害啊。”杨成赞叹道。

当时他只感觉到眼前只闪过一道白光，然后自己便失去了意识。而现在，居然身体里还流动着一股蛮横不肯退去的麻痹感，那就如同被雷电打中一般——要不然，他也无需麦绍带着飞了。

等等！

杨成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身形在不知不觉中陡降，呼呼的夜风中，那半长的头发舞得很厉害，像是智慧爆发的象征。他问道：“我记得他几把剑好像都没有白色的吧？”

没有白色的剑却划出白色的光？

以当时处于树阴之下的地理位置，应该也不会是反光。

杨成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微微期待地望向了麦绍。可他的领路人却很直接地告诉他：“不知道。”

杨成翻翻白眼，正要嘲笑他几句，却听麦绍又说：“到家了。”

杨成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回到了市区里了。刚要感慨一下麦绍的神速，杨成却又发现两人停在了出发时那肮脏凌乱的屋顶上。

杨成不解地看着若无其事的麦绍。

麦绍淡淡答道：“到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