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你的恢复能力非常不可思议。”
留着一串漂亮的络腮胡的医生查看了一下杨成的伤势,终究还是惊叹起来。
杨成摸了下鼻子,然后笑道:“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虽然现在你的伤势基本不影响行动了,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留院观察几天。”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在值班日志上写写画画一阵,接着又示意身边那年轻貌美的护士给杨成上药。
杨成抬起双臂,上身赤裸着,上面怵目惊心的伤口一览无遗。这具不算十分健硕的躯体之上,却有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个被子弹穿过般的狰狞肉洞,还有一大片比肉色稍深的体内淤血的痕迹。
医生昨天瞧过少年刚被送进来的样子,那凄惨的模样让人看着才叫真的心惊肉跳。可才不过一晚上的时间,那些肉洞居然开始愈合,一大片的淤血也自行消散,现在看来竟然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这才让医生不自觉地发出惊叹。
而这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小伙,其忍耐力同样让医生很是佩服。
护士小心翼翼地将一些草药敷在吓人的伤口上,动作要多轻柔就多轻柔,生怕弄疼了这个病号。然而整个上药加缠绷带的过程中,杨成不禁没有疼得龇牙咧齿,甚至由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彷佛那被严重破坏的身体不是他的。
如果不是顾忌着病人的隐私,老成的医生恐怕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要开口询问这小伙是不是对抗一支荷枪实弹的小部队了。
不过医生不知道,其实他的猜想跟现实确实相去不远。
惯例的查房已经结束,医生和护士带着敬意离去,诺大的病房只剩下杨成一人。这是杨启按杨成的意思要来的高级病房。这倒不是说杨成贪图享受,虽然他并不介意假公济私一回。其实杨成真正的意图,是为了掩饰,掩饰一个常理之下应该很普通的青年为何会一身重伤的事实。
即便杨成很想让全世界的人都了解那些黑衣人的可恶,只不过身在他们这个特殊的世界,杨成还是选择对普通凡人保密。而对方也很有默契,将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对自然景区所造成的巨大破坏归咎到地震与山泥倾泻的头上。
嗅着萦绕在身上的浓浓药草味,杨成的脑子徐徐开始运转,开始思考很多事情。
对于黑衣人的身份,杨成所知甚少。他只能猜测对方是异国人士,但又不是十分肯定——毕竟自己在宁静的小城还算规矩地生活了十年,怎么也不会惹到外邦人吧?所以很快地,他想到了“雇凶杀人”这血淋淋的四个字。
于是乎,他又开始回忆自己的仇人。虽然跟他有过节的人并不少,但都不至于下此毒手。排除这大部分,那么有可能这样做的人就很少了。
当初殴打梁若珺的平哥,是其中一个。杨成一想起那张被外放的红莲之力毁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就不禁苦笑。自己在暴怒之下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想来平哥也很有理由这般报复自己。可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么一个普通人,如何联系到身手了得的修行者?还是五个?要请动这种强手,所需的佣金恐怕足以让平哥那种乡绅子弟倾家荡产。
平哥的几率不大,但也有一定的可疑性。
另外一个怀疑的对象,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大胖子,一个儿子死在杨成手上的胖子。杨成觉得这人倒是很有动机也很有能力雇凶杀人。只不过当年的事情还在风波动荡之时,杨成就被遣返小城,再也没看过那胖子了。
想来想去,杨成还是无法锁定目标。按理说,他也不算是被伤害就要十倍奉还的人。但问题是,这次伤的不只杨成,还有梁若珺。
脑海中一浮起梁若珺那张痛苦的脸蛋,杨成的眼中便下意识地露出几许狠意。
这个仇一定要报。
忽地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哥你穿着衣服吧?”
妹妹杨净铃笑嘻嘻地推着一张轮椅走进病房。轮椅上,梁若珺笑靥如花,美若精灵。
杨成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阴狠在刹那间化为飞灰。
“怎么又过来了?”杨成不自觉地露出夹杂着些许溺爱的责备,视线转移到轮椅踏板上的那双被绷带包扎着的双脚,“好了点没有?”
……
……
杨净铃很知趣地找个借口遁走了,把这个小小的天地留个兄长与他的未来夫人。
妹妹一离开,杨成便不理会梁若珺轻微的反抗,硬是将她抱到床上搂着。
女孩被那强健的臂弯环绕着,脸上立即染上红晕,窘迫不堪:“快把我放下来,要是被人看到……”
杨成却是不管,直愣愣地凝视着那双纯美的眼眸数秒,忽然感觉心中流过一道热流,头脑一热,竟是猛地把脸凑过去,在那张粉嫩的脸蛋上重重地“叭”了一口。
被偷袭的梁若珺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张,半天回不过神来。
杨成还是不管。他把头埋进梁若珺那长了不少的秀发之中,一面嗅着青丝上的淡淡馨香,一面紧紧地搂住女孩柔嫩的娇躯,生怕一放手就永远错过了对方。
似乎感受到了这个大男孩心中的后怕,原本心如鹿撞的梁若珺也渐渐理解了那一吻中的依恋。
“真是可怕啊。”梁若珺享受着由另一具躯体传来的暖意,轻声道。想起那个沉默中充满力量的石巨人,想起那滔天的水浪,她很难不感到恐惧。只不过,这份恐惧也差不多烟消云散了,剩下的,无非是些当成回忆的话题而已。
“我以后应该怎么做?”
杨成那双素来坚锐如剑的眸子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真正的茫然。慢慢回想起这次的事情,他着很的感到很惊惧。万一当时百里筠这种救星出现的话,那么梁若珺还会不会只是脚掌被河石划破这么简单、那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