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霞榭?没想到区区十二年间,曾名噪一时的潭滨楼竟已被取缔。”紫阎驻足一旁,“能在泉贞街立足,这水霞榭想来也不简单哪!”
嘈杂的人群中隐约传来嘶哑的诟骂声,前方人流如潮,却看不清其间状况,紫阎似乎忘记了先前的饥饿,匆匆赶制至一苍松下,飞身而上。
眼前的情形教紫阎着实看之不过,水霞榭的正门前一老者掩泣长跪,身侧那具藤架上白布遮盖的尸体显得极为刺眼。
老者似乎极力向围观的群众诉说这什么,然而却无一人给予理睬,正如人们冷淡的目光依旧未曾动摇过他们所谓的“正义”。
紫阎凝神听了半响也大致了解了其中隐情。
原来八年前,潭滨楼被修建成水霞榭,水霞榭乃苗蛮最大奴宠市场“百花楼”的分堂,近年来不知残害了多少少女。如老者这般情形的几年前常而有之,不过于此相关的人,往往翌日便销声匿迹,此后人们皆是敢怒不敢言。
藤架上的尸体便是老者的女儿,他们本为无韵部落人氏,后迁入“古澶口”部落,少女去年失踪,她父亲整整找寻了一年之多无果,上月却被其在赤都无意间遇见,少女当即向父亲求救,不过次日她的尸体便被弃之北林之中,适才引发了今天的纠纷。
紫阎很难想象这单凭这迟暮老者,如何讨证那已被欲念私心忘却的公理!
街角忽然转出一队巡城禁军,为首一秃顶男子身后紧随一侏儒,人群自觉的让开道路。
“此地乃处街市繁华之最,为何会有这般闹剧,成何体统!”秃顶男子不满地转过身,“钱老,我可是老远就听到这位老人家在数落你了,可否给胡某一个解释啊?”
“这......”侏儒一时哑口。
“大人!您一定要为小民作主啊!”老者蓦然抱住秃顶男子的衣裤,声泪俱下,“这水霞榭不知残害了多少良闺淑女,这帮畜生竟连小女这般年岁的女孩都不放过!今日草民就是搭上这条贱命也要为小女讨回公道!”
“胡某虽为一巡都监管,却也最看不得那些只手遮天的小人,老人家放心,我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秃顶男子扶起老人,语气十分诚恳“这两位侍卫会带您老到“司律院”核实情况,司律院一向秉公执法,您大可放心。斌衡、武贤带这位老伯前往司律院,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哦......”
老者闻言几近将他当作再生父母一般,连连磕首。
街边的人无不以悲漠的眼色,注视这一幕:如若单凭这一介平民之力便能清肃水霞榭,苗蛮百花楼早被拆封了。
“胡监管,不辞劳苦秉公执法,方有我赤都的一方安宁!”
“对!对!对。胡监管为民请命,刚正不阿,实在难得啊!”
......
权势面前,良知可以轻易地被践踏!紫阎面色冷漠地望着周近的平民接连不断地向巡城监管奉承阿谀之词。
整个洪荒千百年来,阶级、地位乃至胜于生命。尽管不少君臣也曾提出过“平等”这种“无稽之谈”,而在上流阶层的眼中免费的劳作力是平民与奴隶的唯一区别。
人群愈渐散去,秃顶男子与那两名侍卫深深对视了片刻各自点了点头,二人遂带着老人匆匆离去。
“杂碎......”秃顶男子轻轻拂拭着方才被老人弄皱的衣角,而后微微笑道“钱老怎样?这下该满意了吧?”。
“那是自然,今日诚得胡监管相助相信主人必然不会亏待你的。”侏儒可以压低声音,“近来又有了极品,胡监管......”
“我有要事同钱主管相商,你们继续巡城!钱老咱进屋再说......”
紫阎望着二人匆忙离去的身影嗤笑道:“这赤都较之土匪的山寨敢情也在伯仲之间呐,哼!水霞榭!”
紫阎未多作停留,沿着方在那两名侍卫的足迹,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两名侍卫却为带老者前往司律院,紫阎见此不由肯定了先前的猜想:杀人灭口是最简易的方法。否则他们也不会来着地僻罕迹的南城水林。
两名侍卫忽然驻足,老人疑惑地望着二人,“两位小兄弟是不是到了?”
“嗯,我们很快就会送你去那里的――黄泉路!”两名侍卫同时转过身,面目异常狰狞。
老人不由怯退数步,“你......你们想做什么?”
“杀......”二人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老者呆呆地愣在原地,两道寒芒熠熠的弯刀极速接近老人的心脏。
“啊!”“啊!”两声惨呼凄然,老人怔怔的注视着一毙命倒地的两名侍卫,瞠目结舌。
紫阎自林中缓缓步出,方才他趁两名侍卫出手时以“金缺”暗袭,殊无防备的二人当即被两根钢针贯胸而亡。
紫阎扶起老人一脸的问候,“老伯您没事吧?”
“没......没事,适才是你救了我吧,唉,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他们可是巡城监管的人,你还是快走吧!”老人无奈的说道:“我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
紫阎道:“老伯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我......算了,你还是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老人欲言又止。
紫阎不由问道:“老伯是否有难言之隐,如果有晚辈能够相助之处但说无妨。”老者侧身笑道:“帝都的权贵你得罪不起,早些离去吧!”
“是不是与水霞榭有关?”紫阎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好吧既然少侠如此执意,我也不能这般做作。”老人目光中满室悲怜之色,“老朽还有一个女儿至今了无音讯,直至半月前听一故友说曾于醉月轩看到过,经打听方知那女子竟是水霞榭的奴宠。唉冤孽啊!”
“原来如此,老伯您放心我自会为您打探清楚的,如果真的是令媛在下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当下老人向紫阎详细描述了女子的形貌,问清老人的住址后紫阎匆匆离去。
紫阎刚走不久,那老者竟十分熟练地念出一段咒诀,一阵彩光涟漪,老人蓦然幻化成了一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嘴角勾起一丝谑笑......
紫阎沿着南林荒径,少时便在官道旁看到了六婶,这位已经卖了近二十年黑椒香葱饼的老妇人,依然有不少故客光顾,由于要事系身紫阎只求果腹,回味着唇齿间残留的浓香,紫阎不得不感叹六婶得到厨艺,然而却不知何时能有机会再来品尝这等美味了。
凭自己这身装扮,势必无法混进水霞榭,思虑了半响紫阎只能潜入一贵户家中,“借用”了一套华服。
紫阎厌恶地望着水霞榭,这不过是苗蛮分堂的奴宠市场,他不敢想像每年会有多少无辜的少女被凌辱,又有多少孤苦的长亲在绝望中煎熬致死!他开始怀疑所谓的天道何存?
“哟,这位公子为何站在门口啊,不要害羞啦快些进来,今日可是又有极品货色噢!”紫阎被这阴阳怪调的侍从叫得不寒而栗。
也顾不得言语匆忙窜进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