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童时摇摇头。

“是啊，没理由么！”何超吐出一个眼圈，点点头，赞同童时的观点。“要我说，纯粹是有病！”

听到何超的话，童时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虽然城管系统和公安系统在本源上算一家，工作内容在很多方便也有交叉。但是公安局的人总是觉得自己高城管一等。

前辈们说会有现在这个情况，是因为城管局招人时候，录取门槛过低，只求数量不求质量，导致鱼龙混杂。没有专业知识背景的城管队员在有些时候反而拖了公安办事的后腿。

自己虽然对城管局的人并没有偏见，但是方才何超的一时气话还是让童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半夜跑到这里来查找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案件的线索，证明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希望能够伸张正义，除恶扬善的人。

多一个人多份力量，更何况大家归根到底都是一个系统部门的。告诉他的话，不能算情报外泄。

想通后，童时抽了口烟。吐出一个和何超不相上下的烟圈后，摇摇头说：“杀人，分尸。这样的人没病，那也是丧心病狂了。”

“是啊，简直就是变态。分尸不说，还特地把尸体弄的这么老远。”何超拍打着方才掉落在肩膀上的积雪，脸上被冬青扎到的地方还有些微微的疼痛。

“不对。”童时摇摇头。

“什么不对？“何超侧过脸，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青年。月光正好投射在他的脸上，让他本来就比自己要白皙一些的脸色映衬地更加洁白。何超读过的文艺小说不多，但是他觉得此刻的童时的身影像极了那个写词的柳永。因为他们給人的感觉，都是深深的忧伤。

“罪犯没有将尸体挪到这里。”童时并不知道何超此刻正在心里将自己和千年前的古人做出了莫名的联系，他看着静静流动着的黑色河水，向何超解释道。

“啊？难道有第三犯罪人！？”正在胡思乱想的何超被童时口中的消息打回到了现实，他皱着眉，惆怅不已。

一个罪犯就已经很难找了，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文姐姐啊，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就是犯罪现场。”童时解释道。这是已经确认的事实。从残留在此地的痕迹判断，第一犯罪现场就是此地。任文文的头颅才是被搬运的部分。

“啊？”听到这个结论，何超惊讶地看着童时，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是明明任文文的头是被摆放在她家门口的啊。”

听到何超的疑问，童时点了点头，解释说：“是没错，但是那并不是案发现场。受害人的头只是被事后摆放在那里的。”

见到何超依然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童时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场很干净，切割尸体，特别是砍头这样会碰触到大动脉的动作，头颅附近却没有血的痕迹。”

听到这里，何超点点头。

“法医根据头颈的切口推算，任文文是被活体切割。”

“活体切割？”何超重复了下童时口中出现的新名词，虽然他不了解这四字名词后面的含义，可是凭借着字面意思，他还是能感觉到任文文的死因并不简单。

童时点了点头，确认何超没有听错，他解释到：“法医从受害者头颈上取下的样本，经过分析后发现留有生命痕迹。”说道这童时微微停顿了下，他吸了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后，说：“也就是说，任文文是在活着的情况下，被砍头的。”

何超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受害者头颅被发现的地方太干净了，无论凶手事后经过怎样清扫，血迹可以被彻底擦干净，但是血的腥味是去除不了的。可是在任文文住所，我们的警犬什么都没有发现。”

“所以，身体被发现的地方，反而可能是第一犯罪场所？”何超问道。

“是的。”童时点点头。

“可是，刚才你说，什么都没有发现啊。”何超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是案发现场，四周都有植物的此地，应该会残留血迹才对。

“白天我们带警犬来搜索过，除了身体发现地外，警犬没有发现别的血味。”童时叹了口气，一脸的烦恼。

“白天都发现不了，晚上还能发现什么呢！”何超有些恼火的说道。他不是在冲童时发火，而是对自己生气。如果这里是案发现场，方才自己那些不明就里的行动很可能会破坏现场样貌。

“的确，白天看不见的东西，晚上也未必就能发现。”童时看了何超一眼，说道：“可是，在任文文家里看到那张照片后，我想那条来自她的短信，可能是在暗示我们再回来这里仔细寻找一下。”

“照片？”何超迷茫地看着童时，他们并没有在任文文的家中找到相册啊。

“你没注意么？在客厅的背景墙上，装饰着一张油画。”

“看到了，风景画嘛。不过那又不是照片。”随着童时的提醒，何超回忆起在客厅的墙上的确悬挂着一副很大的油画。

“那是一张经过艺术效果处理的照片。”童时摇摇头，说明道。

“啊，是么！？我完全没看出来。”何超惊讶道，他没有想过原来照片经过特殊处理后还能作为家居装潢的一部分，那倒真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即省钱又特别。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何超赶紧打算了脑中和案件无关的想法，继续问道：“可是那张画，额。不对，是那张照片和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童时从画里读出了暗喻？

“你没看出来么？那张照片上的景色，就是这里呀。”

“啊！？”听到童时的提醒，何超连忙在头脑中回忆画上的景色。他记得那是一张很美丽的油画，大片金色的花田里，有一辆火车正在蜿蜒的前行，车头喷出的白烟和漂浮在蓝天上的白云融合在了一起，一个只有背影的长发少女占据着画面边缘的一角。穿着白色衣裙的她站在青色的石桥上向远处眺望。

回忆起画面的内容后，何超环视了眼前景色一周。虽然是晚上，但是他丝毫不觉得这里和画面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你确定是这？”

“现在是冬天，画面上的景色是春天，这里一到春天就会有大片的油菜花盛开。”童时解释道，顺便随口一问：“你不是本地人？”

“啊，对。”何超点点头，他只不过在这个城市读了3年专科而已，对这还不是很熟悉。也没有在春天来这看过油菜花。虽然听同学说过这里的油菜花极美，但是农家出生的他实在是对菜花有点审美不能。

“那难怪了。不过那张照片就是在这拍的。”童时用手指了指现在他们站着的地方，很确定地说。

“哦。”何超点点头，表示认同童时的说明。“那么她希望我们来这里找什么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何超打开那条来自黄泉的短信。上面依然只有简短的四个字。看着这条莫名的短信，何超再次叹了口气。

童时没有回答何超的问题，因为他也想不明白那条短信的含义。

手机屏幕上的亮光在没有光源夜间显的特别刺眼，眼睛被光照照的有点不舒服的何超将手机合上放回口袋中。

这个时候，被合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促地铃声，是有新短信的提示音。

听到手机的铃声提示，何超又将手机从口袋中拿了出来，打开了新进入的短信。然后手机从他的手中掉落，在落满了白雪的泥地上翻滚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曲线后，停止在河岸的边缘。

童时奇怪地看了何超一眼，只见他满脸惊悚的看着静止在水流边缘的手机，发不出一丝声音。

于是，童时往黑色的水流靠近了几步，弯身去捡屏幕正在泛着蓝紫色光芒的手机。他伸手的动作却在碰触到手机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静卧在水流中的石头，在月光的照耀下，是红色的。

童时将手机捡起来之后，并没有回身交还給何超，而是将盖子合上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然后他又向水流靠近了几步，走入了正在慢慢流动的水流之中。

护城河的河水淹没到童时的膝盖处，浸湿了童时裤子和鞋子的河水是冰冷的，带着刀刺般的温度。但是童时却如同没有感觉到水温般的将手臂完全的沉到了水中，仔细地摸索着什么。

片刻过后，站在水中的童时站直了身子，原本空空的手中多了一块石头。

石头，在月亮的照耀下，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回过神来的何超，看见童时站在黑色的水中，手中拿着一块深红色的石头。一瞬间，寒意从脚底窜到了他的头顶。

“那是什么。”何超颤抖着声音问道，向童时飞快地跑了过去。

“石头。”童时翻看着手中的石头，草草的回答说。

“红色的？！”何超在岸边站稳后，看着站在河水中央正在翻看着石头的童时，奇怪的问道。刚才在远处，他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颜色。可是此刻这么近的距离，被童时捏在手中的石头明明是深红色的。

他没有见过深红色的石头，至少在a城里没有见过。

童时看了眼何超，点点头。将手中的石头向他抛了过去，然后又俯身继续在水中摸索起来。

深红色的石头在黑色的天空划出了一道圆润的抛物线，落在了何超的手中。

何超将冰凉的石头用三个手指抓着，翻转着，仔细的看着。

石头只有一面是深红色的，另一面则是普通河道石头的白色。看着童时抛給自己的石头，何超突然领悟到了什么，连忙跳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和童时一起摸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