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霍如羿虽然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见到这一副场景,也不由的大吃一惊,泪水不断的眼眶中打转,上前抱起杨玉环的身体,便是大骂:“傻瓜,笨蛋,这么冒冒失失的当真活的不奈烦了。求你,求你醒醒,不要死,千万不要死。”见杨玉环的嘴里堵着一块丝布,俨然跟贵妃娘娘所穿的颜色布料一模一样,暗骂:“她太可怕了,她想杀人灭口。”
霍如羿虽跟杨玉环相处不过几天,曾一度想甩掉她,但相处下来才知道,杨玉环内心其实很善良,已然把她当成亲人一般看待,那一把刀仿佛就插在自己身上一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全身汗流夹背。霍如羿灵光一闪,认为杨玉环不可能就这么死掉,二话没说,抱起杨玉环,便往镇里赶。
天早就黑了,大多数的人都关门休息,霍如羿一口气跑了三里路,不知哪来力气,竟是半点都不觉疲累,遇到药店便死命敲门。连续敲了数家药店,都吃了闭门羹,偶尔有一两个大夫开门,见杨玉环半死不活,都没把握能救活她。只求无过,谢绝救治。
霍如羿骂他们,求他们,甚至想打他们,结果都没有一个大夫肯救。霍如羿一时之间没了方向,就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急的乱冲乱撞。寂静的夜里,除了狗叫声之外,就剩下他的求救声和那急促的脚步声。
霍如羿自言自语:“一个个全都是没心没肺,见死都不肯救。霍如羿霍如羿,你也算是个大夫,为什么见了病人,一点头续都没有,你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人了。”他一边跑,一边骂,时不时的瞧着杨玉环的脸色,不经意撞上一个人,很大的冲劲,将那个人撞倒在了地上,连自己都差点摔倒。
啪啦一声,酒瓶子打碎的声音,被撞倒的是一个酒鬼,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他在地上懒散的滚着,因为少了一条臂膀,所以很难爬起来。说来也巧,此人并不是别人,就是曾经的宫廷太医钟神秀。他本打算找机会劝说杨玉环,希望她念在旧情上,能听得进去。不料她连见都不肯见,一时心灰意冷,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也就学着好友李白,整天用酒灌醉,宁愿糊糊涂涂的过一天,也不愿生活在痛苦当中。
霍如羿见他这个样子,不知该说对不起还是该骂他,怎么偏偏遇到一个酒鬼出来碍事。霍如羿对着他道:“救人要紧,懒得管你,最好醉死算了。”
钟神秀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救人?能名哲保身,就不要多管闲事。”霍如羿听了微微有气:“什么歪理,管好你自己吧,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一个良知的大夫。”钟神秀又笑道:“良知?算什么?又是什么?闲事莫理,一人得过且过。”说着爬起来就往前走,见到一家酒店还亮着灯,手中没了酒又想到去喝酒了。
霍如羿很想跟他据理力争,但顾着杨玉环,实在没时间可托,又再四处找寻起大夫来,几乎将半个镇都转了一个遍,累的像头野牛一样直喘气,不知不觉,又回到与钟神秀相撞的地方。正巧,酒店见天色太晚要关闭,钟神秀硬是不肯,已然被赶出店来,还拼命的敲着门,好生吵闹。
霍如羿气上加怒:“又是你这个酒鬼,你吵够闹够了没有,见到你准没好事。”钟神秀醉眼稀松的瞧着霍如羿,委琐的笑道:“还没找到大夫,听我的话还是死心了吧,我敢用人头挡保,没有大夫会这么好心,去救一个死人。”
霍如羿很想狠揍他一顿,但又不想放下杨玉环,加上有些泄气,不禁喃喃自责:“玉环,是我害了你,我是个罪人。”终于忍耐不住,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钟神秀听到“玉环”二字,顿时像喝了醒酒汤一般,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仔细看霍如羿抱的女人,不是宫奴牛贵儿吗?怎么是杨玉环呢?一时脑袋转不过弯来,说道:“是她……”霍如羿听到他的口气有异,紧张的道:“你认识她吗?”
钟神秀道:“你先回答我,她明明不是杨玉环,你为什么唤她作杨玉环?”霍如羿道:“你认识她那真是太好了,此事说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她快死了,快救救她。”钟神秀的神智已经清醒,忙道:“身边未曾带药箱,快抱她到我的住处。”
霍如羿听说钟神秀会治病,喜的像个孩子,也不管钟神秀是好心还是坏意,总之为了杨玉环,就算被骗也要试一试。不一会儿到了客栈,钟神秀拿出了封存已久的药箱,凭着一股意念,就用一条臂膀,进行了人生最高难度的挑战。霍如羿有幸看到大唐第一神医的绝世医术,简直看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经过了近一个多时辰的救治,钟神秀终于将杨玉环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使的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霍如羿急忙问杨玉环的病情,钟神秀道:“她受伤了好几个时辰,当中你未对她做任何止血措施,她应该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死,可她的血早就止了,说来太玄,恐怕是老天爷不肯收她,否则是神仙也救不了她。”霍如羿大喜:“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杨姑娘是个好人,所以连老天爷都帮她。”
钟神秀虽很想知道,霍如羿为何称呼牛贵儿为杨玉环,只是目前他还得亲自寻找几味药店难得买到的药,不得不暂时离开,并嘱咐霍如羿,杨玉环醒来的时候,恐会一时不记得自己受了伤,若动了气,会使伤口裂开,让霍如羿好好守在床边,注意一下。
霍如羿说尽了感激之言,送走钟神秀,片刻不离的坐在床边,并托店家临时准备一点饭菜,就怕杨玉环醒来会肚子饿。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的正午,霍如羿一夜不敢合眼,即使再困,只要一点头就会醒来。渐渐的,杨玉环也从昏迷中醒来,霍如羿惊喜交加,连忙按住她的双肩,免得她乱动。杨玉环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霍如羿,不禁问道:“我好像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再见到你。”霍如羿喜道:“你没有死,你还活的好好的。”
杨玉环道:“又是你救了本宫?想不到你的医术是真的,我还以为你只会骗吃骗喝。”霍如羿被她说的脸上一红,尴尬的道:“这回得多谢老天,让我们遇上一个好心人……”稍微把昨天晚上遇到钟神秀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笑道:“……你说好笑不好笑,撞倒一个酒鬼,竟然懂得医术,并且神乎其神。”
杨玉环听罢,已猜到七八分那人就是钟神秀,想到自己先前是怎么对他的,打断一个大夫的手,惩罚比砍头还重,这么一想,就没有面目再见钟神秀,她使尽全力从床上坐起来,紧张的要离开。
霍如羿紧张的道:“你才刚刚恢复,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要是伤口裂开,那就遭了。”杨玉环道:“不要管我,本宫一定要离开这里。”霍如羿看她一意孤行,根本劝无可劝,只得扶着她出了客栈,怎么追问杨玉环原因,她都不肯说。走了一会儿,她已经有些吃不消了。霍如羿忙道:“你也累了,先到客栈休息吃点东西,我想那个人不会找来的。”
霍如羿扶着杨玉环直上客栈二楼,在靠近的桌子边坐下,还没喘够一口气,便听街边坐头有一人吟诗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此人吟完诗便即小喊:“小二,再拿一壶酒来。说话之人便是昔日翰林学士李白。
小二和气的迎上前去,将桌子上的酒水擦干净,放下一壶酒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李学士今日已喝了三壶酒,可有不如意之事?”李白指着小二说趣道:“好生有趣,店中小二竟识李白的诗。”小二道:“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这几日经常听李学士吟诗,不懂也会了。”
李白倒满一杯酒道:“与你聊过也算相识,我敬你一杯酒。”小二不敢拒绝,但也不敢在做事的时候喝酒,婉转的道:“我不懂得饮酒,李学士也切莫贪杯。”李白摇手并摇头道:“莫劝我喝酒,莫再叫我李学士,李白乃一介草民,早已贬官多时。”
小二道:“听说朝中贵妃娘娘一直很赏识你,她昨天途经此镇,李先生何不趋此再求取官职。”李白道:“莫提莫提。”不再说话,自顾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