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赳赳,气昂昂,一列火车在高速飞奔。李远华在卧铺上坐着看书,把手伸向旁边,说:“小英,给我喝一口。”可是并没有人递茶杯给他,他扭头一看,原来王小英已经不在身边,他于是放下书,来到走廊,见王小英端着茶杯,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外面是绵绵的群山,白雾在山涧缭绕,飘来荡去。
李远华把手搭在王小英的肩上,说:“在想什么?”王小英说:“我在想,这里太美了,太神奇了。”李远华说:“很神奇?”王小英说:“是的,你说不清在这山上飘的,是云还是雾,你可以看得见它,但永远看不透它;它就在你的身边,当你伸手想抓住它,却什么也抓不住。”李远华说:“太有哲理了,这次咱们结婚旅游,累吗?”王小英说:“不累。”李远华说:“回家后,又要面对工作的压力,所以在火车上要休息好,回家后才有精神。”王小英说:“不用,我不累。”
李远华从王小英手里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说:“自古以来,大山的神秘风景,吸引了无数的文人默客,追逐着它,为它吟诗作赋,我呢,追逐山水不如徐霞客,吟等作赋不如陶渊明,这两样干脆不想,我来个别样的。”王小英说:“有什么别样的?”李远华说:“我呀,等将来我死了,把我火葬后,骨灰就撒在山里吧。”李远华无意中的一句话,在王小英听起来却如炸雷,她差点站立不住,定了定神,生气的说:“你看吧,我去睡觉了。”转向走进床铺间,李远华纳闷的说:“怎么说困了就困了啊。”王小英面壁侧卧,几滴眼泪从眼角流出来。
回到家里,小两口又兴奋,又疲劳。王小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终于到家了。”李远华说:“有家的感觉真好。”王小英说:“我们算是正式成为了一个家,我问你:什么是家?”李远华说:“根据书上的理论,家在甲骨文中的写法,就是房子下面有一头猪,你的意思是想喂一头猪?”王小英说:“亏你想得出来,喂一头猪天天跟你睡呀。”李远华指着王小英笑道:“跟我睡的可是大美人。”王小英说:“过来,我告诉你什么是家。”李远华走进王小英,王小英捧着他的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这就是家。”李远华不解,说:“亲一口就成了家?”王小英说:“成了家,要相亲相爱。”李远华竖起大拇指,说:“我越来越发现你太深刻了。”王小英说:“今天才发现啊。”李远华说:“成了家,要相亲相爱,是不是还要亲密无间?”王小英说:“当然啊。”李远华说:“那好,请你把那个抽屉的钥匙给我,我想看你的日记。”王小英说:“这可不行,日记是我的秘密,你答应过我不看的。”李远华说:“你不是说要亲密无间么?我在听你的话呢。”王小英说:“贫嘴。”
李娜坐在办公室电脑前,愁眉不展,这时门开了,李娜一看,是王小英,忙高兴的喊道:“小英姐,你回来了?想死我了!”跑过去拥抱王小英。王小英笑道:“轻一点,轻一点,看你抱得我喘不过气了。”李娜放开王小英,说:“小英姐,老实告诉我,旅游中,有没有欺负李远华?”王小英说:“小孩子家,大人的事你不懂。”李娜说:“哟,刚结婚就摆起大人架子啦,我叫你摆,我叫你摆。”边说边去挠她,王小英笑得眼泪就出来了,说:“这几天旅游,一直在寄挂你的炒股,情况怎么样?”李娜说:“你刚回来,不说这事,旅游中有什么好玩的?”王小英说:“我们去了三亚、西双版纳、桂林,还有峨眉山,玩的可痛快了。”李娜说:“好好说说,好好说说。”
正说着,李远华打来电话,王小英打开手机,说:“好好好,我马上下来。”李娜问:“是谁呀?打扰我们的兴致。”王小英说:“是李远华,他把钥匙忘在家里了,现在楼下等我,我给他送下去,马上回来。”
楼下,王小英把钥匙递给李远华,说:“你呀,一结婚就成了马大哈。”李远华笑道:“娶了媳妇忘了钥匙。”
李远华打开家门,走进书房,一拍脑袋,说:“我说呢,放在抽屉里了。”他找出钥匙,正准备离开,注意到另一个抽屉锁着,他拿着王小英的钥匙,是不是打开看看呢?犹豫片刻,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定是少女时的日记,一定很好看。他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又犹豫了,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答应过她,说不看她日记的。他想出门,可是双脚象定在那里,迈不开步子,他想:我看了只当没看见,不就没什么了么?于是,他打开锁,看见里面有两本日记,一个声音说:“看不得。”另一个声音说:“看得。”他一拍自己的脑袋,说:“我只看其中一本,看后一定忘记,相当于我没有看。”
李远华于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本日记,看着,看着,李远华看惊呆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情不自禁的说:“原来我得了骨癌,难怪王小英突然对我这么好,难怪她提出愿意结婚!”李远华又说道:“我现在明白了,医生一般不直接把癌症病情告诉病人,而是告诉他亲近的人,看来我的生命不长了。”
李远华隐隐觉得腿骨正在疼,他站起身,感到头一阵晕眩,他艰难的迈动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门口,说:“难道我的生命这么快就要完了?”
李远华慢慢跨进《红尘晚报》编辑部办公室大门,有气无力的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慢慢坐下。赵文平说:“远华,你怎么了?”李远华说:“你是不是也在合伙骗我?”赵文平一听十分紧张,说:“远华,这个、这个……”李远华突然放声大笑,说:“你明明知道我患了骨癌,却一直瞒着我,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了。”赵文平听明白了李远华原来是指这事,心里一个石头放下来,说:“远华,想开些,人生一世,就是这么回事,只要你想活着,病就难不倒你。”说完,赵文平溜出办公室,走进主编办,说:“李远华真的得骨癌了?”主编说:“谁说李远华得骨癌了?这种事可不要瞎说。”李远华推门而入,说:“你们用不着瞒我,我已经知道了,骨癌,没什么大不了的。”赵文平说:“对,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不把它当病,它就没什么了不起。”主编说:“远华,想开些,要不这样吧,你在家好好治一段时间的病,请一段时间病假,怎么样?”
李远华笑了,说:“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李远华?我不要病假,我就这么着,正常上班,正常工作。”主编说:“你随时可以请假,没有关系的。”李远华说:“不用,我接着干证券栏目,而且要比以前办得要好,办不好你拿我是问。根据书上的理论,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什么服务当中去。前有雷锋、黄继光,后有李远华,我不会白活的。”
王小英回家,一只手里提着刚买的菜,另一只手打开门。李远华听见声音,在床上叫道:“小英,快来帮我,我要上厕所。”王小英一惊:到底骨癌症状发作了!她赶紧应一声:“哎,来了,来了。”快步走到床边,扶起李远华,一步一步移向厕所。上完厕所,王小英扶李远华上床,李远华喘着气说:“原来你也在骗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得了骨癌呢?你不知道我李远华是很坚强的人么?”王小英涌出泪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李远华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坐在床上研究股票行情,王小英说:“你在上网查有关骨癌的资料么?”李远华说:“不,我要在死之前,把证券栏目,办成一流栏目。”
王小英说:“远华,咱们住医院吧,兴许能治好呢?”李远华说:“那是瞎浪费钱,有多少钱都搭进去,最后还是痛苦的死去。”王小英说:“自古有病找医生,不住院怎么行呢?”李远华想了想,说:“这么着吧,找中医,在疑难杂症面前,我更相信中医。”
在一个私人中医诊所里,医生用手把着李远华的脉,闭眼凝神定气,然后睁眼说道:“走几步我看看。”李远华艰难的走了几步。医生说:“好,现在到我身边来。”李远华走进医生,医生用手捏着李远华的小腿,问疼不疼,李远华说疼,医生又把手向上移一下,李远华还是说疼,医生说:“问题有点严重,不过,吃了我开的几副药,问题就会大有好转。”王小英着急的说:“是真的吗?不是说癌症治不好么?”医生说:“治好的希望还是有的。先把我今天开的药吃了,这是第一个疗程,然后第二个疗程就是吃毒蛇和癞蛤蟆,不用怕,是吃熟的,不是生吃,到时候我教你吃法;完了就是第三个疗程。三个疗程下来,能好的就治好了,治不好的话,只有另请高明了。”
李远华问:“有没有治好骨癌的先例?”医生说:“有是有,不过,你的病能不能治好,那要看你的造化了。”李远华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死马当做活马医,那就试试吧。”
晚上,股神对妻子说:“老婆,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妻子说:“什么事?”股神说:“我想搬家。”妻子说:“怎么突然想到搬家,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股神说:“按照惯例,股市跌到这个份上,如果明天再跌,后市将有一波浩浩荡荡的下跌,如果明天上涨,后市可望反弹。”妻子说:“这个搬家有什么关系?”股神说:“看来后市下跌的可能性较大。”妻子说:“那就让他们先抛掉,也不至于搬家啊。”股神说:“在这里抛,会员们都亏了血本了,不抛吧,后市吉凶难料。”妻子说:“毕竟还有反弹的希望,等等再说,不要动不动就想搬家。”股神说:“要是亏大了,会员们不把我撕成碎片才怪。”妻子说:“你压力太大,早点睡觉,睡一觉就好了。”股神说:“吉凶祸福,就看明天了。”
夜深了,妈妈见李娜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就轻轻推开门,见李娜伏在案上打盹,妈妈说:“在写什么呢?这么晚了该睡觉了。”李娜睡意朦胧,应道:“我知道了。”妈妈觉得李娜的样子有点奇怪,写什么东西这么辛苦啊,就走到她的身后,一看日记本上写满了整页的“死”字,惊呼道:“傻丫头,你写的是什么东西?”拿起了日记本。李娜赶紧夺过日记本,说:“妈妈,你怎么随便看我的日记?”妈妈流着泪说:“傻丫头,你是不是炒股炒亏了?亏了不要紧,不就是个房子吗?咱再挣,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李娜说:“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在练字。”妈妈说:“真的不是股市跌了?”李娜笑道:“人家练个字你都来烦,去去去,睡觉去。”说罢,李娜把妈妈推出房门。
早上,李娜精心梳妆了一番,边梳边说:“我漂亮,股市也漂亮。”妈妈说:“傻丫头,怎么梳妆这么久?当心上班迟到了。”李娜笑道:“哎呀妈妈,你管得真宽,今天单位有重要客人,要求穿着漂亮些。”妈妈应道:“哦。”李娜笑着从房里走出来,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摆在桌上,李娜坐下就吃,妈妈说:“看不出来,我女儿一打扮还真漂亮。”李娜笑着说:“那是当然,漂亮妈妈生漂亮女儿。”
外贸公司里,李娜走进黄经理办公室,黄经理说:“李娜,今天打扮得真漂亮。”李娜笑道:“是吗?我没有注意,随便化妆的。”黄经理说:“进来有什么事吗?”李娜说:“银行来电话,让我去对一下帐,您不是说集团公司要来检查么?具体什么时候来?”黄经理说:“是啊,按说就在这几天,我打电话问一下,你去吧,跟银行好好对一下帐,别出漏子不好向集团公司交待。”
李娜乘电梯下了楼,给刘涛打电话,说:“刘涛哥,今天我到你家来看行情吧。”刘涛说:“这是你上班时间,恐怕不好吧?”李娜说:“不要紧,我向经理扯了个谎,经理以为我出来办事呢。”刘涛说:“那我们到证券公司里看行情吧,那里还有张海东的大户室,我们到他大户室里去。”李娜说:“张海东是谁?我不认识啊。”刘涛说:“他是我哥们,现在不炒股了,在一心一意办他的工厂。”李娜说:“好的。”
证券公司门口,人们进进出出,刘涛焦急的等着,李娜急匆匆的走来,满头是汗。刘涛看见了,笑着说:“总算来了,我们进去吧。”李娜喘着粗气,伸手去搂刘涛的脖子,这回刘涛有了准备,两手快速伸出,拉住李娜的手,说:“在里面,走吧。”两人一同往里走,行情显示屏上,绿多红少,有许多人在读报,他们也凑过去看报。一个股民说:“《红尘日报》现在又办的不错了,每次说的比较准。”另一个股民说:“是啊,报上这几天看跌,果真就跌了。”刘涛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李娜,李娜显得十分紧张,刘涛问那个股民道:“你现在是满仓还是半仓?”那个股民说:“当然是空仓,你看报上说的这么清楚。”刘涛瞪大眼睛对李娜说:“难道股神老师说错了?”李娜说:“是啊,股神老师让我们持有,说今天会反弹。”刘涛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到了张海东的大户室,刘涛打开电脑,行情显示:中国石化继续下跌。李娜说:“刘哥,我难受,我想抱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抱?”刘涛说:“好吧,好吧,抱抱就涨起来了。”李娜于是从刘涛身后抱住他,把头埋在刘涛的肩上。刘涛说:“是不是股神老师的预测不灵了?我的资金已经不足60万了,总资金开始出现亏损。”李娜说:“我有心里话,不知道跟谁说。”刘涛说:“小英旅游回来了,可以跟她说啊。”李娜说:“她又不懂股票。”刘涛说:“是股票方面的心里话啊,可以跟我说。”
李娜松了手,转身到电脑前,说:“你看中国石化现在的技术情况,均线呈空头排列,如果今天不反弹,听市将十分可怕。”刘涛惊奇的说:“不会吧?你在吓我。”李娜说:“但愿这不是真的。”刘涛说:“那我们赶紧抛吧,可以少亏点。”李娜说:“你可以抛,我不行。”刘涛问:“为什么?”李娜说:“我要赌它反弹。”刘涛笑道:“你这丫头,吓死我了。”
李娜说:“如果不能反弹,我不仅仅是房子没了,可能还要坐班房。”刘涛惊奇的说:“什么?为什么?”李娜笑道:“刘涛哥,我说着玩的。”刘涛擦拭一下脸上的汗,说:“你可别再吓我了,我真的经不起吓。”正说着,只见中国石化的股价往下一栽,栽出一个长长的阴线。刘涛失望的说:“完了,完了,今天没戏了。”李娜说:“快问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刘涛掏出手机,拨了几次,都没有拨通,说:“股神老师占线。”
行情大厅里,有人骂道:“中国平安啊,中国平安,你早不融资晚不融资,为何要赶到现在融资啊。”又有人说:“对这样的企业圈钱,国家应该管一管。”反对者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在圈钱?我看是正常的融资行为。”双方吵个不休,有人在观望,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劝不要吵了。刘涛和李娜从大户室里走出来,李娜说:“刘涛哥,我想喝酒,你请客。”刘涛说:“你这丫头,女孩子喝什么酒。”李娜说:“小气了不是?”刘涛说:“不是小气,行情这样跌,哪还有心思喝酒?再说,我也不会喝啊,你一个人喝也没意思不是?”李娜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喝酒。”刘涛拗不过,说:“好,喝酒去。”
饭店里,李娜猛的喝了一大口,刘涛夺过酒杯,说:“你已经喝了半斤,不能再喝了。”李娜抢过酒瓶,醉意朦胧,说:“用酒杯太麻烦,不如用酒瓶干脆。”仰起脖子就要往嘴里灌,刘涛赶紧把酒杯还给李娜,李娜说:“刘涛哥,这是最后一杯,喝了我就把心事告诉你。”刘涛说:“你不是把心情已经告诉我了么?”李娜说:“是吗?你说,我告诉你什么了?”说罢又喝一口,刘涛说:“你说后市十分可怕,要大跌了。”李娜说:“这叫什么心事?这个不算。”再喝一口,刘涛说:“看你喝这么急,吃口菜。”李娜吃了口菜,说:“告诉你吧,我要坐班房了。”说罢哈哈大笑。刘涛以为是醉话,说:“别瞎说,吃完饭我送你回家。”李娜欲哭,又忍住了,再饮一大口酒,说:“刘涛哥,我要你抱我。”刘涛大吃一惊,说:“小妹妹,你喝醉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娜站起身,一仰脖,干完这杯酒,又倒满酒杯,说:“刘涛哥,我没有醉,我知道,你还没有付饭钱,哈哈哈,我清楚的知道,说明我没有喝醉吧?”说罢摇摇欲坠,椅子也被他下意识的拨到一边。刘涛非常担心,说:“我的小祖宗,你快坐下吧。”李娜重又坐下,可是椅子已经被她挪动,扑通一声,李娜坐到地上。刘涛连忙起身,把李娜扶上椅子坐好,说:“你看你,摔疼了吧?”李娜好一阵不说话,端起酒杯再饮一口,说:“难道说是我疼了吗?是地球疼了,我在砸地球,砸地球,知道吧?”刘涛说:“砸地球,你在砸地球,没见过这么砸地球的。”李娜说:“地球不是个好东西,说涨就涨,说跌就跌,说大雪灾就大雪灾,凭什么呀?把我的钱都跌没了,我就是要砸地球。”站起身,又说道:“我再砸一回。”刘涛起身走到李娜身边,拉她坐下,倒了一杯水,说:“喝了它。”李娜一饮而尽,说:“好酒,好酒。”刘涛说:“完了,都把水当成酒了。”一扬手,说:“老板,结帐。”
刘涛扶着李娜走出饭店,一阵风吹来,李娜似乎清醒了一点,她一下扑到刘涛身上,说:“刘涛哥,抱着你真舒服。”刘涛把李娜轻轻推开,然后扶着她,说:“我送你回家吧。”李娜大笑,推开刘涛,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说:“我不要你送,我没醉。”刘涛上前几步,扶住她,说:“小妹妹听话,回家。”李娜笑了,说:“要我听话不难,你陪我到桥上走走,吹吹风,酒醒了我就听话了。”刘涛想想也对,说:“好吧。”
滚滚的江水一望无际,大桥上,李娜说:“刘涛哥,过来。”刘涛走近李娜,李娜笑着说:“刘涛哥,我现在真的要把心里话告诉你。”刘涛说:“又来了,不说不行么?”李娜说:“不说我憋得难受。”刘涛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有妻子,也有孩子,况且你还年轻。”李娜说:“你想错了,我不是想说我喜欢你。”刘涛听了,高兴的说:“不说这个?好好好,其它的心里话,我都听。”李娜扶在栏杆上,想吐的样子,身体前倾,刘涛扶住她,李娜闭上眼,忍一忍,没有吐出来。刘涛怕出事,于是自己背靠栏杆,让李娜面对着自己说话,李娜忽然扑向刘涛,想搂住他,刘涛一慌神,向旁边躲了一下,李娜一个踉跄,栽下桥去,刘涛迅速抓住李娜的胳膊,衣服太滑,没有抓住,李娜直往下掉,在半空中叫道:“救命啊。”卷入滔滔的江水中。
公园里,王小英躲在角落里,坐在一个长登上哭,哭得十分伤心,过路的人摇头叹息。一老者说:“姑娘,人死如灯灭,你就不要过份伤心,节哀顺便吧。”王小英听到有人劝她,也就止住了哭声,扭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位老大爷,老大爷同情的说:“人啊,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去世的是你什么人呢?”
王小英低下头,说:“还没有走,我不是为他们哭,我是哭我自己的命。”老大爷在她身边坐下,说:“他们?你是说,你将要失去几个亲人?”王小英点点头。老大爷说:“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呢?说出来感觉就会好些,说不定啊,我们还能一起想办法挽救他们。”王小英绝望的说:“不可能了,一个是杀人犯,被抓起来了,一个患有骨癌,只有等死了。”老大爷叹了一口气,说:“好端端的,干吗要杀人呢?”王小英又哭了,说:“我不相信他会杀人,他怎么会是杀人犯?”老大爷说:“审判了没有?已经定罪了吗?”王小英说:“还没有,我去公安局打听,公司局的人说,十有八九要判死刑,他和一个姑娘到桥上散步,姑娘掉进江里去了,有人说是他把人家推下去的,他自己在出事后也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说完又哭了。老大爷说:“既然还没有判,说明还有希望,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有可能是失足掉进江水里去的,先别忙着哭,找律师要紧。”
王小英恍然大悟,说:“只顾伤心了,我明天就去找律师。”老大爷说:“姑娘,这个事情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没有到最后,就不要说输。姑娘,他是你什么人呢?”王小英说:“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后来我们失散了,他结了婚,我也结了婚,刚找到他不久,他就出了这个事。老大爷,您说,我是不是克夫的命?”老大爷说:“这话从何说起?他只是你过去的男朋友,他出了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太想多了。”王小英说:“我现在的丈夫,就是被我克的,患上了骨癌。”说罢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一说不打紧,老大爷也流泪了,呜咽着说:“人啊,这就是命。”王小英止住了哭声,说:“老大爷,您怎么也伤心起来了。”老大爷擦了擦泪,说:“不瞒你说,我孩子他奶奶,刚过世,就是患的骨癌。”这一说,王小英哭得更伤心了,老大爷也哭了,边哭边说:“远华啊远华,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这个孤老头子,远华啊远华,你怎么说话就不算话呢?”王小英一听,心里好生奇怪,止住哭,说:“老大爷,您爱人叫什么?”老大爷说:“叫李远华,叫骨癌折磨得骨瘦如柴,死之前那不痛啊,哭爹喊娘的那个痛啊,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就是命!”王小英说:“我丈夫也叫李远华,也是骨癌,怎么会这么巧啊。”老大爷说:“世界上叫李远华的人真多啊,去年秋天我们去医院检查身体时,也有一个小伙子叫这个名字,医生叫这个名字时,两个人同时答应了,所以我的印象很深。”
王小英的好奇心越来大重,问:“老大爷,当时的李远华,长的什么样?”老大爷回想了一会说:“长什么样我记不清了,只记得瘦瘦的,高高的,后来我听医生说,他被什么人给打伤了腿,皮外伤,没有多大事。”王小龙高兴的站起来,说:“老大爷,您说的是真的?”老大爷点点头,说:“姑娘,我这么一大把岁数了,怎么会骗你呢?”王小英急忙擦干眼泪,忍不住直想笑,说:“老大爷,谢谢您。”终于笑出声来,一扭身走了,王大爷不解的说:“这孩子,悲伤过度,准是疯了。”
医院里,王小英对医生说:“两个李远华,那个男的果真只是皮外伤,没有得骨癌?”医生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随便弄错呢?”说着把两份不同的诊断资料递给王小英看,说:“你自己看吧。”王小英仔细的看了一会,高兴的蹦了起来,说:“谢谢你,医生,太谢谢了!”医生用手指着墙上的“静”字,王小英吐了吐舌头,高兴的走了。
李远华上完厕所,从客厅向卧室里走,一步三歇,尽管地面很平,李远华的步子还是深一脚浅一脚,边走边说:“根据书上的理论,我要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当中去,李远华生来就是很坚强的,我要做坚强的人。”上了床,他用被子盖住腿,半坐半卧,拿起一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说:“我要从书里寻找生命的力量。”看了一会,放下书,说:“可是我还是找不着力量。”又换了一本书,是张海迪《轮椅上的梦》,说:“张海迪大姐,我在看您的书,请您给我生命的力量吧。”看了一会,又放下书,说:“不行啊,再怎么看书,我还是骨癌。”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说:“抓紧时间研究行情,一钻到行情里,骨癌的事也就忘了。”
门开了,王小英双手叉腰,对李远华怒目相向。李远华望着她,说:“小英,谁欺负你了?”王小英大着嗓门说:“李远华,你竟敢偷看我的日记?今天我要跟你算总帐。”李远华有气无力的说:“都快入土的人了,还算什么总帐?”王小英说:“要不是你偷看我的日记,能害得咱们这么苦吗?”说着掀开李远华的被子,照着李远华的背就打。李远华用手护着笔记本电脑,说:“哎哟,我的电脑,别弄坏了我的电脑。”王小英哪里听得进去,伸手揪他的耳朵,揪得李远华摇来晃去,李远华说:“你今天怎么了?别揪子。”王小英哪里听得进去,继续揪他耳朵,李远华腾出手来想摘下王小英的手,只听得啪的一声,笔记本电脑掉在了地上。李远华的脸憋得通红,奋力推开王小英的手,一骨碌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今天吃了哪门子火药,不知道我是要死的人吗?”王小英哈哈大笑,笑得李远华惊慌失措。
王小英笑着说:“果然不是癌症,说爬起来就爬起来了。”李远华说:“你胡说,我看你日记上写得清清楚楚的。”王小英沉下脸来,说:“活该,谁让你偷看我日记了?结果我弄错了,你也跟着我弄错了。”李远华不解的坐到床上,说:“你说的是真的?”王小英说:“我刚才到医生那里看了诊断资料,那个得骨癌的李远华已经去世了,你呀,只是普通外伤。”李远华半信半疑的说:“这么说,我不是癌症了?”说罢,激动得哭了起来。
王小英拾起掉在地上的笔记本电脑,说:“这事情也怪我,怎么会这么巧,两个李远华同时在一家医院看病。”李远华接过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然后起床走路,来来回回,大步流星,放声大笑,说:“哈哈,果真没有病,走路咋这么顺当,我又活过来了,我又活过来了。”王小英看着李远华,傻乎乎的笑,笑着笑着,王小英不哼声了,默默的流泪,李远华抚着她的双肩,说:“不要再伤心了,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