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
一树的桃花粉了。
“月蚀之夜,终究还是到了么?”苏摩躺在双月湖边,静静的望着天空一片片浮云。
“蔺砂,你在天那边等我许久,累了罢。”他轻轻叹了口气,生存不了的人,足以痛苦,那么,连死亡都无法选择的人,仅仅是痛苦可以形容的么?
他站了起来,引声长啸,倏地双月林中掀起一片狂风,无数飘落的桃花一一覆落在他脸上。巨大的青鸟赫然出现在他身后,舞下那青蓝而周边镶黄的翅膀,他握着腰间的青榀刀一跃而上。远处,双月湖宛如一双强有力的臂腕,将双月城怀抱其中,安静祥和,没有一丝血腥的征兆。
“峙青鸟,青榀刀,锋刃染血听罔嗥。国然萧,人依寥。静若月阡,动似猊眺。遥,遥,遥。
解盔剑,倚青丝,颦哭颦笑却是妙。战亦错,君亦错。昨幻今朝,今缅昨朝。笑,笑,笑。”
引月台
“执政王有令,王城引月台所有将士,接令全部撤出,前往王城卫队将军府报道。”
“慢着!”刖则依旧站在引月台上,左手一挥,安抚住了身后诚惶诚恐的将士,“卑职王城引月台参将刖则,在此恕卑职无礼,除非是大将军苏摩的指令,否则决不从命!请传令使大人转告执政王,望他老人家原谅则个。”
“刖则,你口气倒是越来越大了么。”听得台下一阵冷笑,人影一闪,倏地已然跃上数百米的高台,刖则望着突至眼前的人影吃了一惊,“承嘤,你想干什么?”
承嘤笑了笑,不停把弄着手中的长刀,“不干什么,执政王令我接管引月台参将一位,可有人却占着我的新职位不让我上任,那么,我亲自来取回总可以罢?”说完他轻轻把手中长刀往身旁的石柱挥了挥,只见石屑扬起,散落一地,石柱上留下深深的一条刀痕。
刖则冷笑了声,“在月蚀之夜来临之前更换引月台将领,执政王之心已是路人皆知,难道你们真要亲手把双月国给葬送了么?除却大将军之命,我谁的指令都不听!”他坚决的高吼着,略显颤抖的手却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大将军?哈哈,哈哈哈。”承嘤发狂似的笑,“在他眼里,恐怕只有离火国的那个女人吧?听那位大将军之令,双月国才真的要亡国了!”
“不管怎么样,今晚我们决不会离开引月台一步!决不让你们毁去青鸟军的引动之源!”
“那么得罪了!”承嘤话未说完,长刀一闪,已向刖则面门砍来,刖则深知自已不是他回月十二式的对手,可对方出刀速度太快,俨然不及回避,只得勉强出刀一挡,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弯刀欲似脱手而出一般,承嘤刀尖一闪,身随刀动,却已鬼匿般的闪到刖则身后,长刀已向他背心刺去,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天空一声长啸,飓风倏起,承嘤心中一惊,手中长刀却被吹离了方向,他定眼一看,一位银发灼眼的中年男子却已站在了他和刖则之间。
“苏摩?”他吃了一惊。
“大将军!你总算出现了,你失踪的这些天,将士上下人心涣散,执政王行事离奇古怪,排除异己,对将军旧部或贬或杀,国主却尚年幼。。。。朝野上下一片混乱。。。将军,你难道也要看着双月亡国了么?今晚可是40年一度的月蚀之夜啊!”刖则茬见苏摩,心中激动却再怎么也掩盖不了,大喊了开来。
苏摩冲他笑了笑,却没接他的话,吹了声口哨,身傍飞在半空的青鸟听闻马上飞到了引月台顶。
“你就是执政王府最来风头最盛的回月见血--承嘤吧,听说你身手不错,回月十二式,杀了我不少旧部吧?”苏摩笑咪咪的望着承嘤,灼红的眼珠却散发出无尽的杀气。承嘤心中一阵发毛,握了握手中的长刀,却又壮起了胆。“动手就是,无须多言!”长刀舞动,劈往苏摩下盘,苏摩还是一脸的笑容,身子似全然没动,却尽数躲过了攻击,承嘤心中一骇,长刀往地下一点,已跃到苏摩身后,倏的刀花飘扬,已罩住了苏摩全身大脉,苏摩笑容依旧,右手中指与食指倏地伸出,竟在这如此凌厉的攻击之下轻轻松松的夹住了承嘤手中长刀的刀刃,任他使上全身力气却如撼泰山般怎么也拔不出。
“这是第一式,回月舞清弦吧?好看是好看,不过如此看来,跳舞,我没你行,打架,你没我行。”苏摩笑的更欢了。
承嘤心知根本不是这位双月国守护战神,青鸟之主,银发灼眼苏摩之对手,当机撒刀跃到半空,人影一闪,已不知所踪。这时引月台一阵高呼,台上台下近千将士见到这位双月国的军事领袖,精神支柱,皆欢呼不已,苏摩摆了摆手,轻声问着刖则,“五营王城卫队的军权,已经全落到月鄞那老狐狸手中了罢?”刖则点了点头,“执政王以将军与蔺砂那贱。。。那女子苟合为由,在朝会上已宣布撤除了将军一切军权,王城卫队,王城城关军等早已全部受他管制,本来执政王还要接受青鸟军的,幸好月乾殿下在朝会上力排众议,甚至拿出先王信物,青鸟军团菜得以不落入执政王手,不过执政王以双月盛世不宜过耗军资为由,所有木制青鸟兽已经将近月余没有进行纯月之力的补充,倘若再失去引月台,不能再散发纯月之力的话,青鸟军团必将溃散,将军,今晚就是月蚀之夜了,引月台也面临着纯月之力的空乏啊,虽说目前离火国迦楼罗军团的铜翼迦楼罗兽速度上完全无法对王城构成威胁,但若敌军有什么不为我们所掌握的新动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苏摩停住了笑容,怔怔的仰望天空。
“双月国,太平了有近百余年了罢?”
“那是多亏了将军你作为双月的守护者,一直守护着双月国的存在!”
“守护者?。。。。是啊,曾几何时,我就是固执的这么认为的,想让双月国所有的国民都依赖于我的存在,哪怕,不再让那个人所依赖。。。。”
“离火国的蔺。。。砂么?”刖则向苏摩那双灼红的双眼看去,却是无比深邃,似乎没有任何情感。
苏摩没有回答,许久,他又笑了开来,“在这个多变的世间里维持不变的关系,实在是难于上青天呐。刖则,这国家太平的太久了,太平的让人可怕,国民对我的依赖性,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不再有感恩,甚至不在有包容,在他们眼里,我似乎已经成了神的存在。”
“。。。。。。”
“可我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只是一个人。。。,我保护了千千万万我未必想保护的人,可我却保护不了我最想保护的人。。。”
“将军,为了双月国,请你振作起来!”刖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毁灭就毁灭吧,或许说,只是一种新生的手段而已。”苏摩笑了笑,吹响了口哨,青鸟跃至身旁,身影一闪,银发灼眼已荡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