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婚庆的重点,晚餐是主餐,节目也比较多:亲戚的男孩子吟对联祝福新人,拜堂,闹洞房。陈行他们是娘家人,是贵客坐在主席。而陈行这晚上去祝福人之一要上台去吟对联的,所以席上也有他的位子,而他两个堂妹就没有了,只好站在旁边让他父亲夹菜。
入口一桌是乐手们,客人还没有来齐。乐手们吹奏一首首婚庆的乐曲,于是唢呐声,锣声,鼓声,二胡声响成一片。其实晚宴的鞭炮声早响了,但是还有重要客人没有来到,主人一遍又一遍的去请,甚至拖拉拽要把他们请到。
陈行今天打扮也像个小新郎一般,一身黑黑西装里着一件白白的衬衫,领子扎个蝴蝶结,脸上擦了好几层粉益发的娇嫩可爱,头发也用新郎表哥的发胶抹了几遍,在夜晚的灯火里闪闪发亮。
贵宾席在大堂最里面稍比别的席位高,坐在席上陈行游目四顾这热热闹闹的场面,好不惬意。
“行崽,等下你就要上台吟对联了,你记住了没有?上去说不出话来哭鼻子,可丢人了!我们也跟着没有面子,可不是你一个人倒丑了,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可不好。”陈行的二叔担心的说。
陈行撇撇嘴巴似乎不屑的说:“就那几个字还用记,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我读了三遍就回背了,娘你说是把。”
母亲笑看着陈行,快四十才生下他。已经有两个儿子,原本想要一个女儿能够帮助她洗洗衣服,料理一下家务,女孩子又会体贴她。男孩子让人操心,男孩子长大,又要帮他起房子,娶媳妇,将来还的帮他带孩子,想着头就疼。谁知生下还是一个要穿开档裤的小子。打算和邻村没有儿子的朋友换一个女孩回来,想一想,究竟是她的骨肉,心连着,没有舍得换。
人到中年,脾气顺和了许多,爱也全部转移到小陈行身上,一日不见他在身边撒娇,心里就不安,怕是病了,怕是受委屈了。出去放牛摘几颗野果子用手绢包回来给他,别人给几颗花生也兜给他。真是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闹的老二常说难道他不是她亲生的,上集市垃圾堆里拾回来的。要不自己做错了一点小事,不是打就是骂。
现在看见陈行渐渐长大,再也没有以前那样让自己劳心了,聪明伶俐,村子里每个人都爱去逗他说话,他也比其他小孩子长的快,懂事的多。连她哥哥县委书记都想带他到县里读书,结果她舍不得。还让她哥哥一顿抱怨说:什么慈母多败儿。看着口齿伶俐不到七岁就会背唐诗的儿子,她虽然什么都不懂,可是想那肯定是非常了不起的事,自然欣慰欢喜的不得了,连连点头。
“你就说谎话吧!要不你现在背背给我们看,不会背,这桌上可没有你的位子噢,你也的像妹妹一样站着。”陈行二叔戏谑着。
“就是就是,要不,让艳春坐你那,她上去背。”磕着瓜子的陈行小叔起着哄。
“陈行不用怕,背给他们听。”陈行小姑也答腔。
“背就背,谁怕谁啊。”小陈行涨红了脸。
陈行爬上凳子,站起来,陈行母亲连忙扶着。四周的人预约听见,都相继站起来看热闹。陈行稚嫩的说:“各方宾客,古有王维三岁能诗,小子今天起七岁无知斗胆在这里现丑了,还望海涵。”
“于无声处,春雷震山川,春泽喜新婚;张灯结彩,浩气满乾坤,浩然配佳偶。天作地合。
天喜地喜催得红梅放,主欢宾欢迎将新人来。”
陈行语言虽说青涩,倒也把对联背的有些平仄的意思,更何况还没有满七岁的小孩子能够在众人面前毫无畏惧,就难能可贵了。
结果赢的一片喝彩,掌声阵阵,都好奇的笑看着。
嫣红仰慕的看着陈行说:“三哥你真厉害哦。”
陈行就更豪气万丈,手一挥说:“不算什么拉。”
陈行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志得意满坐下,陈行二叔呵呵的笑着说:“还是我的行崽聪明,叔叔奖励你一只烟抽怎么样啊。”
陈行忙伸出手去接,但是马上想到他母亲在旁边,手立刻缩回来,摸着鼻子说:“不用了,不用了,小孩子不能抽烟。”
看着陈行尴尬可爱的表情,引的他的叔叔们一阵大笑。陈行母亲知道老偷他父亲的烟学着抽,让人苦笑不的。今天看见这样也只是笑着瞪了陈行一眼。
好不容易客人来齐,端菜的在各个酒席穿梭,菜肴腾腾的冒着热气,酒一碗一碗的倒满,烟一包一包的散着。陈行姑父姑母每桌去劝酒,什么犬子今天成婚,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贵客的,还请原谅,远来不容易,想见难,聚也难,还请多喝几杯,在这里先干为敬了。
陈行也和陈行的姑夫姑母喝了两杯,和他叔叔碰了几杯,小脸红通通的尤说什么酒一杯,词一曲,但愿长醉不复醒。直到母亲笑着说够了,才去乘饭吃。
陈行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他也曾经去过县城他舅舅家的酒席,每桌菜十几种,五花八门:鳖,鹅掌,草鱼尾,狗,猪肚,牛,羊,全鸡,蔬菜海带。腻人的很,吃一次三天吃不下饭,的确都是一些养身的补品罢了,价格昂贵显的富气而已。
而今夜,完全是野味:羚羊,野猪,小鱼仔,小虾子,野兔,竹鼠,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即便是蔬菜也是山上采的:苦菜公,竹笋,朝天椒。那么香,那么鲜,让陈行大快朵颐,肚子撑的圆滚滚的,直到再也吃不下为此,才抹抹嘴上的油溜下酒席。大人门还在五谷丰登,六六大顺,划拳喝酒,一杯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