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屠金等人在太湖边商议计定,罗旋等人假扮流氓,让屠金来个英雄救美,先与薛季宣之女薛楤搭上关系,再思后计。屠金先是不愿,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最后拗不过众人,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袁文通听得屠金等人出了这么个鬼主意,好似小孩儿办家家一般儿戏,心中好笑,但也不无担心。薛季宣身边有这么多好手在侧,他难道不会派一、两个好手跟在自己的女儿左右,以策安全?于是袁文通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众人听,道:“你们也不要太乐观,试想那薛季宣是何许人也?他身边能有这么多好手在侧,我虽未与之交过手,但就凭那些人的机警,也能算得上是叫得上名号之人。若是薛季宣大意便罢,若他要是想得滴水不漏,恐怕会适得其反。”
屠金等人一听袁文通这话,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英雄救美之后的事情,立刻便不得不停下来,扪心自问这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但是,倘若众人不在薛楤身上找突破口,那么便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薛季宣去到常州,此行任务以失败告终。众人一想到此行的任务完不成,心中不禁黯然,顿时便没有话说,小亭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屠金此时脑海中也是翻云覆雨,各种乱七八糟的计策都想出来了,但又被他自己一个一个的否定。而且从目前打探得来的消息来说,一个月之后薛季宣便要启程去常州,到时候那些保护在他身边的人均是可以自暗处转到明处,要寻动手时机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要动手,只能在薛季宣离开长亭之前。再说,那薛楤也不是男儿,成天在外面转悠,要寻一个她单独在外的机会那也不啻为守株待兔。该怎么办呢?突然,屠金想到一个人——姜夔,或许能从他身上得到些帮助。
屠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姜夔来,姜夔这人是难得的人才,虽说武艺不行,但却有一手好诗画,正投薛楤的喜好。这样……再这样……然后……屠金边想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得众人连声说妙。末了,齐双又是问了一句,道:“那我们之前的决定还要不要?”
“要。一定得要!不过,众家兄弟千万小心。不弄巧成拙最好,若要是弄巧成拙了,你们千万记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屠金望了望众人,言辞沉重的说道。众人听完,均是轰然而应,虽无征战疆场的豪迈,却也不乏铮铮男儿之血。
一切商议妥当,袁文通继续关注那批武林人士的行踪和目的,屠金则是将各个时候众人怎么做交代给了齐双等人,见得众人均是明白,屠金这才举杯向众人邀酒。酒酣饭饱之后,袁文通又是叼着他的烟枪走了,齐双等人便四处去寻找合适的地点及准备一干物件,屠金则是径直朝着姜夔所在的客栈而去。
连日来下了几场雨,今日也是不见太阳,惬意的凉风吹在身上,屠金很是享受。刚来的客栈之前,屠金便听闻有人在叫自己,寻声看去,却是姜夔在对街的酒楼上与自己打招呼,叶适也在旁里冲着自己拱手。屠金脸上浮笑,冲着叶适二人抱拳作礼,快了几步便上了酒楼。屠金上得酒楼,姜夔和叶适起身相迎,三人大笑着入了座。
“屠兄弟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找我们,你的伤没事吧?”姜夔边给屠金斟酒边问道。
屠金笑着拍了拍胸脯,笑道:“不劳姜兄记挂,小弟已是好多了,幸得了马神医的灵丹妙药,改日有空,定要登门道谢。至于我来找二位兄台嘛,可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确是有事相求。”
“屠兄弟但说无妨。只要我姜夔能做到的,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三人碰完一杯,姜夔抹了抹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弟受伤其间百无聊奈,突然偶得几句诗词,想找人分享分享,可随行之人均是像我这般的大老粗,不懂这个,所以就找到二位兄台这里来了。人说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叫……叫附庸风雅吧。”屠金说谎竟是脸都不红一下,只要能求得姜夔出手,这件事就算成了一半了。
“哈哈哈,好一个附庸风雅。就冲着屠兄弟这句话,你便不是附庸风雅了。”叶适听完屠金的话,大笑着说道,却引得屠金连连摆手。
姜夔是个诗痴画谜,听得屠金偶得几句,也是颇感兴趣,连忙央屠金说出来。姜夔这下来得太突然,打了屠金一个措手不及,但屠金心中一动,立即便以怕自己晚些时候便忘了,于是将其记于纸上,一时出来得匆忙,忘了带来为由搪塞了过去。叶适和姜夔一听,乐得哈哈大笑,屠金虽是不知他们二人所笑为何,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央姜夔和叶适二人多约些文人雅士前来,好搏众家之长,也听听别人的诗词。
姜夔与叶适一听屠金这话,也是颇为赞同,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屠金怎么没去参加钱塘诗会,那时的才多呢。屠金则是笑着说,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平日里只不过是粗人一个,不敢在人前献丑,此时仰仗着姜夔与叶适二人,想多结识几个朋友而已。姜、叶二人听得屠金这般话,更是对屠金的真性情颇有好感,又是举杯痛饮。
酒过三巡,这酒桌上的三人不禁打算起邀请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摆酒宴的事情来,屠金见得时机成熟,便道:“那日小弟游太湖之时,听得湖上琴箫相和,甚是好听,不知二位兄台可认识那吹箫之人。”
叶适听闻屠金这话,连忙笑道:“屠兄弟说的该是那怀抱竖琴之人吧。”
屠金假作饶有兴致的说道:“是啊。兄弟虽不知什么五音六弦,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来,只是听得此人吹来,甚是沁人心脾,故而想结交一番。不知叶兄可识得此人?”
叶适听了,笑道:“说来不巧,小弟虽是交游广泛,但对此人……小弟也是只知其名但闻其事而已。听说此人姓徐,名谦,字浩安,乃长亭徐庄二公子,素来以琴箫闻名,是一好乐善交之人。”
听得叶适说完,姜夔也是来了兴趣,问道:“正则兄可有门路结识一番,听你说来,我也想结交于他。”
屠金在听了姜夔之言后,更是趁热打铁的说了好些言辞,叶适推脱不下之后只能答应二人,去徐庄试一试,看看能否说得动徐谦前来。商议既定,三人便开怀畅饮,夏日虽烈,但怎奈众人是豪情勃发,竟没添得半点烦情。
次日,屠金接到叶适传来的消息称,徐谦的事已定下,最让屠金兴奋的是,叶适在口信中还提及尚有一个佳人要道,不用想,屠金也知道是薛楤要来。屠金谢过传信之人,便召来齐双等人,仔细商议若干事情,有护卫怎么做,没护卫怎么做的,该在什么地方动手,之后怎么办等等之类。
齐双等人欣然领命下去准备,屠金又是犯了愁,这酒宴可不是那么好喝的,与一帮吟诗作对的人在一起,该是一件很烦人的事情。一想到明日之事,屠金一下子又是记起了昨日与姜夔说的话,于是出了客栈去寻当街卖字画之人,刻意要求之下,求得字画一幅、诗词一篇,临时好做应对之用。
一干事务铺排完毕,已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不过一想到明日的英雄救美,屠金不禁又担心起来,也不知到时会弄出怎么个乱子来。突然,屠金又是想到一个破绽,叶适与姜夔是见过齐双等人的,到时候须得好生掩饰一番才行,若要是被那二人看出什么端倪来,以后便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而且此次若是以失败告终,那薛季宣定然会有提防,再寻机巧,那就不会这般容易了。
屠金等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了一日,终是等到了这次聚会的来临。屠金临走又是给齐双等人交代了一番,本来还有好些事情欲向袁文通请教的,但袁文通这几日没来,也找不到袁文通的落脚处,只能是硬了头皮,照既定的法子去做了。
这日午后,屠金与姜夔及叶适三人来得“风来晚”酒楼,这里是文人墨士们经常集会的地方,要了个雅间便坐下等徐谦和薛楤的到来。三人正在闲聊着,突然听得外面廊间传来一阵说话之声,叶适立刻笑道:“他们来了。”说完便起身开了房门,将二人迎了进来。
屠金与姜夔也是起身相迎,果不出屠金所料,薛楤也是跟着来了。屠金将目光朝着楼下的街道望去,正看见事先安排下的兄弟正急匆匆而去,知道齐双等人已是悉知了薛楤到来的消息,一切可以按原计划进行了。
待徐谦和薛楤二人坐下,屠金这才注意到今日的薛楤又是换了一身衣裳。薄如蝉翼的透明轻纱下映着柳绿的汗衫,领头开得好低,见得整个脖项粉嫩异常,一件小巧得像做给小孩子穿一般的坎肩套在外面,鼻头上几珠香汗晶莹剔透,手中一把湘竹扇,其上雕图画案,下坠一方墨绿翡翠,一摇一摆间送来阵阵如兰清香,也不知是扇上的还是薛楤身上的香味。或许是薛楤感觉到屠金灼灼的目光,也是朝屠金望来,吓得屠金连忙扭头去看徐谦。再看徐谦,一身锦缎甚是光鲜,青绿色的长袍一蹴而就,高冠长髯,显得很是富贵。
这时,叶适端起茶盏邀向众人,并相互把众人介绍了一番。众人打哈哈的寒暄了几句,端起茶盏便喝,而薛楤却是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了,问道:“怎么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