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乱世八拜塞桃园魔逐飞雪催南行
莫玄玉正自打坐进入冥冥中,忽然感到窗外有人走动,一惊而醒,轻轻的开门,见一人慌忙的向前厅走去,莫玄玉随手关门道:“这位朋友,何以慌忙离去,不知道来此有何贵干?”只见那人突然停下,结巴道:“没……没什么……”莫玄玉纵身一窜来到那人面前,见是那日与李菲等人偷袭自己与紫儿的人,莫玄玉见他当日对云珑玲心存怜悯,又对百姓加以施舍,心中大存好感,笑道:“还未请教兄台姓名?兄台来此是找在下的么?”那人头也不抬道:“在下……在下华山风冲,只是……只是想来看一下莫少侠和徐姑娘是否没事。”莫玄玉道:“原来是风大哥,风大哥不必拘束,在下当日就看出风大哥并不是与李菲同道中人,只是迫于无奈。既然风大哥有心看我二人,那小弟请风大哥出去喝一杯如何?”风冲抬头怔怔的看着莫玄玉,不知道莫玄玉怎么不计前嫌,心中惧怕全无,莫玄玉拉着风冲的手向外走,并道:“飞舞,好好守着紫儿,我稍后回来。”风冲只听身后一女子道:“是,主人。”却还未来得及回头看,就已被莫玄玉拽出了前堂。
二人来到距青风山庄不远的一个街巷,在一家酒楼的包间落了坐,莫玄玉吩咐小二上了一桌好菜,要了几坛好酒,便与风冲饮将起来。莫玄玉虚构了自己的身世,说自己是孤儿,自小被人遗弃在日月山上,幸亏师傅相救,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般,把毕生的绝学都传给了自己,又说了自己如何误入日月神教,如何救出张氏兄妹和青城二老,又如何遭到刘少安的袭击……风冲见莫玄玉以诚相待,话便多了起来。
原来风冲只是华山不入名的小徒,武功低微,得不到师傅传授更高深的武功,虽然胸怀大志,但苦于武功平平,始终无所作为。莫玄玉安慰他道:“一切都是缘分,凭风大哥的胸襟和志向,他日定成大器。小弟还有一事请问风大哥,当日各门派是如何认定我与师妹是魔教的金童玉女?”风冲犹豫了一下道:“当日在下与师兄弟们正向洛阳赶来,路上遇见青城派的李师姐等人,言道恒山派的胡忠义胡师兄探到魔教金童玉女已向洛阳进发,当日便会到达白河镇,所以我们便与众人同返白河镇,遇见了莫少侠等人,胡师兄认定莫少侠和徐姑娘便是魔教的金童玉女。”莫玄玉道:“胡忠义……风大哥,小弟初涉江湖,如有为事不妥之处,还望风大哥能及时提醒。小弟觉得这个胡忠义并非我辈中人,还望风大哥日后行事能小心此人。”风冲道:“胡师兄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是很好,但却是名门正派,甚得其师关前辈的器重。”莫玄玉笑了笑道:“风大哥,小弟觉得与你特别投缘,若风大哥不嫌弃,我们何不就此结为异性兄弟?”风冲此时酒意正盛,豪情顿起,道:“好,莫少侠虽然行事怪僻,但也可谓超出世俗,与众不同,正是在下所向往的,承蒙莫少侠不嫌弃在下武功低微,能与莫少侠有八拜结交之情,是风冲此生的福缘。”莫玄玉道:“风大哥这说的哪里的话,难得你我这么义气相投,赶日不如撞日,风大哥,此时月出东山,星光漫天,我们就在此结为兄弟吧?”
说着,莫玄玉站了起来,风冲也起身道:“如此时刻,如此美景,又有如此肝胆豪情的兄弟,我风冲真是不枉这次武林大会之行啊,哈哈。”莫玄玉倒满了两杯酒,二人于窗前双双跪下,各执一杯酒,对天起誓道:“我二人今日在此,效仿桃园,义结金兰,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情同手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誓毕,二人撞杯而干,相拥“哈哈”大笑。
二人直饮至子夜,才结帐相扶而去,刚出酒楼不远,就闻店小二气喘吁吁的追来道:“二位客官,这银子……这银子不是本朝之物……”莫玄玉醉眼惺忪的看了看那跑的满头是汗的店小二,伸手抓过他手中拿的银子,用力一捏,那银子登时成了银片,又交还到店小二手里道:“小……小二哥,银子又不是铸币,还……还分哪朝哪代的么?”那小二接回银片已吓的魂不附体,生怕自己再说什么惹得莫玄玉不高兴,也把自己捏成人片,话也不敢说一句就连滚带爬的跑回客栈。
莫玄玉和风冲二人怕惊动庄内人休息,直接翻墙而入,似做贼一般潜回厢房,所幸没有被人发现,要不然真会弄得青风山庄上下鸡犬不宁。莫玄玉把风冲送回房间后,心中惦记着徐紫儿,便悄悄的回到徐紫儿的房间,蹑手蹑脚的进了屋,所幸徐紫儿又毒又伤劳累过度,因而睡的很熟,没有被惊醒。莫玄玉看着面带微笑睡容安详的徐紫儿,心中安慰了许多,但见床头几台上的饭菜仍旧一动没动的摆在那里,又转而担心徐紫儿的肚子是不是饿了。莫玄玉就这么坐在徐紫儿的床头,胡思乱想,迷模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阳光明媚,光线照射到屋子里成七彩状散射开来。徐紫儿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懒觉,早早的便醒了,见莫玄玉椅着床边正在熟睡,那似画一般的脸庞让徐紫儿看得呆了。自与莫玄玉在一起这许久以来,还从没这么仔细的端详过他,此时此景,徐紫儿见莫玄玉那一脸正气,俊眉如画,越看心中越是喜欢,不由的伸手去摸莫玄玉的脸。
莫玄玉此时如神游太虚一般,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的感觉,一惊而醒,见徐紫儿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笑道:“紫儿啊,你吓了我一跳,幸亏我这江湖经验尚浅,要不然还不伤着你了啊,嘿嘿。”徐紫儿幽幽道:“相公,好大的酒气啊,你怎么还坐着睡了?”莫玄玉道:“昨晚与那个给杀猪人钱的人喝了半宿,那个人与我很是投缘,我们还结拜成兄弟了呢。”徐紫儿道:“哎,才一面之缘,不过我相信相公的眼光没有错,不会交错人的!”莫玄玉叹道:“也不知道安少是不是交错了!这陌生的世间,纷乱的世界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啊!”徐紫儿吐了吐舌头道:“相公,紫儿好饿哦,很久没吃东西了!”莫玄玉拍了拍自己的头道:“真是酒大误事啊,我怎么把宝贝夫人的肚子忘了呢!紫儿你在这好好躺着,我马上出去给你弄吃的。”
说着莫玄玉起身就要走,徐紫儿也起身道:“相公,紫儿和你一起去。”莫玄玉忙扶着徐紫儿道:“你快躺下,你的毒刚除,要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听话。”徐紫儿调皮的笑道:“相公,不要把紫儿当做小孩一般好不好,这点小伤还不算什么。”莫玄玉急道:“伤是小,可毒却大。你身体的毒刚解,冰毒曾游走你全身,不好好休息怎么让我安得下心?”徐紫儿道:“傻相公,你忘了我曾在寒潭上呆了百余年么?紫儿体内已不自觉的酝酿出一股寒冰一般的内劲,冰毒的寒是奈何不了我的,放心好啦!”莫玄玉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道:“也对,毒既已解,寒也已化尽于你体内,应该无甚大碍了,我真是关心则乱啊!”徐紫儿道:“那这下可以不让我在床上躺着了吧,紫儿呆的实在是无聊之极啊!”莫玄玉道:“好的,为夫就勉强一下,领你这个小麻烦吧,哈哈。”说着扶徐紫儿下了床,徐紫儿撅嘴道:“麻烦就麻烦,谁让你是我相公哩!”
二人正在屋中打情骂俏时,只听有人敲门道:“莫少侠,徐姑娘,庄主吩咐奴婢给二位端来洗漱的水,请二位洗漱完毕后到前堂用餐。”莫玄玉道:“进来吧。”莫玄玉待几个下人把水盆放好又道:“还望几位回去禀告卓庄主可先行用餐,不必等我们,我与紫儿想到处转转。”那几个下人犹豫了一下,徐紫儿也道:“没关系,你们就照实回禀。”那几个下人应了声走了,莫玄玉道:“紫儿,我们赶快洗漱,卓庄主他们见我们不去,基于江湖礼节还是会再派人来请,甚或亲自来请,到时候就不好推辞了。”徐紫儿也称是,二人便匆忙洗漱,从后门溜了出去。
二人一连穿越了几个街巷,徐紫儿腹饥难耐,二人只好就近找了一家酒楼,莫玄玉隐约记得头一晚店小二追着自己和风冲说银子的事,于是没等饭菜上来便悄悄把银子都捏成了银片。徐紫儿见莫玄玉低头不停的摆弄着什么,忙道:“相公,你在做什么?”莫玄玉于是给徐紫儿讲述了头一晚的事,徐紫儿听后掩嘴“咯咯”直笑,而此时,莫玄玉无意中见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个衣着潇洒、面容俊美的男子,正自眉头紧锁,一杯接一杯的不停喝酒。莫玄玉看着看着,眼中便有些模糊,这对于一个轻度近视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可莫玄玉却觉得此人有异于正常人,一时之间却又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徐紫儿见莫玄玉呆呆的望着一个男人,心头顿起无名火,气道:“这个男人长得确实很美,就连女子都望尘莫及,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怎么相公也有龙阳之癖?”莫玄玉笑道:“傻丫头,我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与正常人不太相同,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同而已。不过你刚刚说的很对路,这个男人很像女人,但又不是女人,难道是……”徐紫儿见莫玄玉狡猾的样子,心中也猜了个大概,道:“好象不太可能啊!据紫儿所知道的,这种人是不准独自外出的啊。”此时饭菜已然端了上来,莫玄玉笑道:“傻丫头,你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管他,咱们赶紧吃饭吧。”徐紫儿与莫玄玉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和莫玄玉一样不怎么守那些古板的规矩礼节了,没等莫玄玉说完便大吃起来。
待二人吃完,莫玄玉再看那人,桌子上却又多出了四五个酒壶,莫玄玉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对徐紫儿道:“紫儿,我过去看看那人,这事不搞明白了我心里堵得慌。”说着,莫玄玉起身向窗边走去,徐紫儿无奈的晃了晃头。莫玄玉来到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抱拳道:“在下莫玄玉,不知兄台为何一个人独饮闷酒?人道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兄台有何烦心事,何不一吐为快。”那人看也不看莫玄玉,俏眼一转,望向窗外。莫玄玉见其转头之际,下颌微抬,偷眼望去,见那人的喉骨几乎没有,这更证明了自己心中所猜,又道:“兄台一定是上所差而事未成,不知小弟是否能帮上什么忙?”那人闻言一惊,全身跟着颤了几颤,不住的打量莫玄玉,莫玄玉道:“深宫内院,仿如隔世,兄台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给自己放个假,至于上所差也得看际遇和缘分,凡事别想的太坏。”那人仍旧惊恐的打量着莫玄玉,莫玄玉又道:“兄台与高力士可曾交好?”那人闻言更是惊恐,结巴道:“公……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莫玄玉见他开了口,知道也就不难套他的话了,道:“敢问兄台尊驾?”那人道:“奴家李辅国,奉太子命出宫寻找良驹,时至今日,已快月余,奴家却无甚收获,因而心中十分惧怕和担心。”
此言一出,莫玄玉大为吃惊,口中喃喃念道:“李辅国,李辅国,太子洗马?”李辅国闻言更为惊讶,道:“公子怎知这许多奴家的事,让奴家好生惊讶!”莫玄玉心下彻底明白了,心中也暗暗惊喜:终于见到了古代的名人了,奶奶地,虽然是个太监,可怎么和唐书上写的这么不一样呢!我记得唐史写的李辅国是个面貌丑陋,身材矮小的家伙,这他妈谁写的,也太不合逻辑了,这人仪表堂堂,英俊潇洒,不说话谁知道他是个宦官!不行,这人留不得,如果不是他开启了宦官掌权,唐朝也许还有一线希望,我怎么能让我最忠爱的古代王朝毁灭在这奴才手中呢!莫玄玉想着,心中便动了杀机,眼中滑过一丝狡诘的神色,正欲出手杀之,徐紫儿突然在身后道:“对了,相公,昨日我好象见到彤姐姐了,你见到了么?”莫玄玉听了心头一颤,“恩”了一声,手便迟迟没有动,所幸李辅国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莫玄玉的神态举止变化。莫玄玉转念一想:也罢,历史自有其发展,朝代更替也有其必然,单凭我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改变历史!或许我杀了这个李辅国,日后又会冒出个别的什么人再开创出个新的历史,那样会加速唐朝的衰亡也未可知。哎,顺其自然吧,改天辟地这种事也不是我一个凡人能做到的,不过我得给他打剂定心针,嘿嘿,怎么说也是大唐一牛比人物,这种时候推他一把,他肯定对我记忆深刻的。想到这,莫玄玉道:“好马是肯定有的,你在这喝酒也无济于事啊!只要你努力去找,很快你就会找到宝马良驹了,相信我!而且你要好好守着太子,有朝一日,高力士也会让你玩弄于骨掌之中!”李辅国听了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结巴道:“公……公子,这种话不……不能乱说,要……要掉脑袋的!”莫玄玉道:“别担心,你的命运五年内必有转机,相信我,咱们有缘再见,在下告辞。”李辅国怔怔的看着莫玄玉离去的背影,心中反复琢磨着莫玄玉的话,良久,才毅然起身,双眼放光的走了出去。
莫玄玉和徐紫儿出了客栈,沿着胡同巷口穿了好几条街,终于来到了一个繁华的长街,莫玄玉伸了伸懒腰道:“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哎,真是没啥意思!”徐紫儿笑道:“相公那时代好玩的多啊?”莫玄玉一听此话,来了精神,正要侃侃而谈的时候,就听见前面街市上一阵吵闹,一群人围在一起。二人快走了两步,就听见人群里有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高声叫道:“兄弟初来洛阳,自幼学了一点把势,看家护院尚且不足,只能凭着蛮力在街头逗大家开心,还望洛阳的老少爷们多多捧场。”说着那人抱拳一楫到地,回身之际,身后一女子陡然间抛来一把长刀,莫玄玉凑到人堆里,见那说话的人满脸扎须,长相猛恶,右手咻地向那柄长刀斩去,只听“啵”的一声,那长刀段成两截,掉在地上。
莫玄玉倒吸了口凉气,心想:这人臂力好大,如果这一掌打在人身上,非得筋折骨断不可。只听人群爆出一声“好”,那大汉又拱手道:“谢谢大家,见笑了。小妹,把凳子拿过来。”就见身后那女子搬过来一张长凳,躺了上去,那大汉从路旁抓起两块青瓷大石,放在了那女子身上,悄悄和那女子说了两句话,又向众人道:“各位老少爷们,兄弟和小妹就这献丑了。”只见众人各个脸显惊讶之色,莫玄玉见那女子虽身受两块大石,但气息宁定,显是内功深湛,只见那大汉打了个骑马势,力运右手,就势就要往大石上劈去,手到一半,只听一人道:“住手!哎呀,我说你这哥哥怎么当的,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怎么抗得了你这猛汉一掌?快,快,把大石头搬下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手摇折扇的公子,那公子手一挥,身后拥出几个手下,伸手就去搬压在那女子身上的大石。只见那大汉缓缓收回了手,脸上似笑非笑,向躺在凳子上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就见那公子的手下四五个人七手八脚的楞是搬不动那两块大石,围观众人轰然笑了起来。这一笑那几个手下更是焦躁,但几个人合力,就说什么也搬不动那两块大石。那公子也急了,上前怒道:“没用的废物,滚开!”那几个人如遇大赦,撒手退在一旁,那公子把折扇插在背颈上,伸手去搬那大石,微一用力,顿觉两块大石似粘在那女子身上一样,不禁脸一红,向那女子望了一眼,那女子此时也正看着他,二人目光牟地相对,那女子脸上顿生绯红,轻声道:“多谢公子,请让让。”
那女子语声轻细,但在那公子听来自有一股威严,不自觉的缩回了手,退在一旁。只听那女子大闷哼一声“开”,两块大石均从中断开,掉落在凳子两旁。那公子看得呆了,而那女子却不紧不慢的下了凳子,向围观众人做了个万福,众人哄然叫好,纷纷抛出铜钱。莫玄玉笑嘻嘻的道:“这两手功夫真是不错,这钱也赚德太容易了,哈哈!”声音虽小,却被那公子听见了,那公子不屑的瞧着莫玄玉道:“各人自凭本事赚钱,没本事的想拿一个铜钱都是妄想!”莫玄玉忙满脸赔笑道:“是,是,在下是吃不了这碗饭,在下连那石头都搬不动,又怎敢与这位侠女攀比。”那公子闻言甚是自得,就好象自己是那女子一般,待得反映过来莫玄玉是在嘲笑自己的时候,莫玄玉和徐紫儿二人早已溜到街口。只见那公子气得目眦欲裂,殊不知那公子乃当朝一品宰相李林甫的小儿子李仕嵩,平日仗着老子的权势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因闻知洛阳召开武林大会,所以特来凑热闹。不想刚到城里便看见这么个街头卖艺的女子,色心顿起,没想却被一个无名小子奚落一番,心下哪能忍得下这口气?忙叫一众手下前去追赶,却哪里追得到,没一回几个家丁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那公子高声叫骂了几句,回头再一看,那卖艺的兄妹也不知了去向,心中更是恼恨,真把一个莫玄玉的面庞印刻在了心里,转身带手下人到青楼喝花酒去了。
再说莫玄玉和徐紫儿避过了李仕嵩等人之后,转到了洛阳的正街,碰见一女子披头散发,满面浮霜,跌跌撞撞的向二人走来,后面几个似日月神教服饰的人吆喝追赶,却不敢近前。那女子奔到莫玄玉面前,左手抓住莫玄玉,右手长剑还未举到半空便软软垂了下来,向莫玄玉脚边跌去。莫玄玉忙伸手扶住了那女子,交在徐紫儿手中,只见后面追赶的几个人大喝道:“什么人敢挡日月神教办事?还不快快交出贼女!”莫玄玉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魔教的啊!这东都藏龙卧虎,我劝你们想要命的话还是赶快逃出城去吧,见到了刘少安顺便帮我问声好。”那带头的人是刘少安的近身随从,闻言向莫玄玉定睛一看,认出了是莫玄玉,慌忙道:“叛徒,等着!大爷稍后来收拾你!”说着兜转马头,如飞的跑出城去。莫玄玉望着那几个教众落魄的样子,不觉“哈哈”大笑,徐紫儿查验了那女子的伤势,忙道:“相公,这姑娘也中了冰毒,身上受伤之处甚多,但索性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但毒气却游走全身,若再不行救治,恐怕回天无力了。”莫玄玉忙着慌道:“那我们赶快先找个地方先帮他把毒镇住再说吧,我初学达摩心经,也没把握能治好她。”说着,莫玄玉抱起了那女子向后街奔去,徐紫儿见莫玄玉与那女子的亲密之状,虽是事出无奈,但心下也好自吃醋。
莫玄玉抱着那女子穿过了几条街,一时慌乱却找不到青风山庄了,徐紫儿紧随其后道:“相公,事不宜迟,就近找个处所先行帮这姑娘治疗吧。”莫玄玉道了声“好”,抬头见前面一宅院后门虚掩,大步推门进去了,所幸后院无人,二人找了个房间,莫玄玉盘膝坐定运起达摩心经把那女子身上的毒都引到左手,毒血顺着那女子的手指缓缓流出,待血色由暗红转呈鲜红,莫玄玉才合什收功,对徐紫儿道:“这女子体质与你不同,况且她中毒时久且深,周身都被寒气侵蚀过,不好好用药调理个三年五载的,恐怕很难恢复元气。”徐紫儿道:“相公和玲儿兀一中毒之时便封了周身大穴,冰毒不曾游走于筋脉骨血之间,又得王氏兄弟二人及时救治,相公有母亲百年功力,不日便已复昔,玲儿体弱,料想不出数月亦便康复,但这姑娘必得卧床数月方能下地走动,而她的身体要想完全康复,亦得如相公所言。”莫玄玉道:“这冰毒厉害的不在于它的毒,却在于他的寒气,一旦侵蚀人的身体,若不及行救治,中毒之人必被冻死。就是救治好了,也需经年累月不辍的调理,否则仍旧身体孱弱,至死方休!”徐紫儿道:“相公,紫儿看这姑娘武功也不弱,定不会甘于终日卧床。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得想个法使她尽快好起来。”莫玄玉道:“此事稍后与南宫大人和卓庄主商议之后再行定夺,咱们在这乱想也无济于事。”
二人正在谈论之间,忽听一阵脚步声向着三人所在的房间而来,莫玄玉向徐紫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二人悄悄来到门口,附在两边。只听门口一老者“噫”了一声道:“刚刚明明听见这里有人说话,怎么忽然间就没了呢?奇怪!”莫玄玉和徐紫儿身在房内,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来人如果闯进来就只有实话实说了,要是来人开明或许就没事,要是来人故意刁难,怪不得只好出手了。但闻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二人松了一口气,莫玄玉待那人走远了才道:“看来地不宜久留,要是被人发现免不了要多费一番口舌,我们还是带这位姑娘回青风山庄吧,六芳自会好好照顾她的。”徐紫儿道:“这样也好,说不定南宫大人和卓庄主有什么高明的办法能让这位姑娘好的快一些呢。”二人商议即定,莫玄玉便要伸手去抱那女子,突然想到了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清规,忙向徐紫儿看了一眼,只见徐紫儿似怒微嗔,似笑非笑,不自觉的双手伸到了一半便停下了,徐紫儿道:“你不抱他回去,难道让我动手着累么?反正这姑娘今后是跟你还是与你为敌这也只能看她自己怎么想了,紫儿倒没甚要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彤姐姐怎生个想法紫儿可就不知道了。”莫玄玉听出了这是徐紫儿警告自己不要到处留情,不禁委屈道:“我这也是为了帮人嘛,况且抱她亦非我意,料想也不能怎么地啊!乖紫儿,你不要用言语挤兑我,好象我是个拈花惹草、到处留情的风流浪子一样!”徐紫儿见莫玄玉委屈的样子,不禁心下一酸道:“哎,罢了,罢了,自娘把紫儿许配与你,紫儿终生心里便只有你,相公只要不负紫儿,紫儿终不会违逆相公的意思的。”莫玄玉见说,心里更是难过了,忙道:“紫儿千万不要这么说,莫说师傅临终托孤,但说在王冢第一次见你我便心生喜欢,虽觉对不起紫彤,但我心中那份炙热的感情终是难以抑制,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此生你和紫彤但少一个在我身边,我都会觉得生活了无生趣,等我们把安少从魔脚解救出来便一起归隐山林,尽享田园之美,妻贤子孝友义之道,方是人生乐事!”
徐紫儿见莫玄玉说得至情至理,心中甚是感动,不禁双眼蕴红,侧头道:“相公所言紫儿自无怀疑,只是希望彤姐姐也能体谅相公的用心与至情,好了我们先把这位姑娘安顿下来再说吧!”莫玄玉道:“恩,好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说着莫玄玉抱起了那女子,二人瞧定外面没人,便又从后门溜了出去。徐紫儿跟随在后,偷眼见那女子双眼微睁了一下,忙又点了她的睡穴,生怕她清醒过来与二人为难。三人进了青风山庄,众武林人士见了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二人全做未闻,只想快些走到厢房把这女子安置下来。三人刚至甬道,只闻李菲道:“哼,歪门邪道,指不定又从哪里掳了个良家妇女回来!”莫玄玉兀地停住,刚欲回身反驳,徐紫儿低声到:“相公,别和这人一般见识,安置这位姑娘要紧,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说着推了莫玄玉一把,右手随即向李菲甩了一下,二人便入了西厢,李菲突见一物向自己飞来,势道劲急,拔剑又来不及,忙施展小擒拿手去抄那物,谁知出手慢了些,那物正撞在李菲手背上,只见一片水光,李菲不及躲闪,溅了一脸水。此时周枫正巧走出,见了忙来到李菲近前道:“李师妹,发生了什么事?你没受伤吧?”李菲登时满面羞红,恨恨的走入了东厢,周枫则似钉头一般不明就里,呆呆的愣在那里。
莫玄玉把那女子安置在了一个空的厢房,吩咐六芳好生照料,才出门对徐紫儿道:“恭喜徐女侠,练成寒冰功啊,哈哈!”徐紫儿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莫玄玉,笑道:“紫儿只是随手运劲,不想就在手中含出一片冰来,就此向李菲掷去,哪有什么寒冰功啊!相公可莫要取笑紫儿了,咯咯。”二人说笑着,只见南宫剑和卓富贵伴着众人走了过来,卓富贵道:“莫少侠,徐姑娘,老夫听闻二位带回来一女子,不知是何人?”莫玄玉拱手向众人见礼道:“晚辈与师妹在街上闲逛,见几个身着日月神教服饰的人追着这女子,这女子昏倒在晚辈脚下,晚辈见其中了与我们同样的毒,便施为救治,虽然毒是除了,但这女子中毒已久,全身皆被寒气侵蚀过,希望众前辈能想个法子助其尽快好转。”众人见说,便有一女尼向屋内走去,芳菲和飞舞站在门口挡在那女尼面前,莫玄玉道:“芳菲、飞舞,不得对前辈无礼。”二女道了声“是”,便退在两旁,不少时,那女尼走了出来,卓富贵道:“莫少侠不必忧虑,我们姑且前堂说话如何?”莫玄玉道了声“好”,便与众人去了前堂,大家依次做定,莫玄玉才道:“众位前辈,依晚辈愚见,这女子必需静养三年五载方能痊愈,但我江湖儿女,当此乱世,何能静心安养?”众人皆言“是”,那女尼道:“方才贫尼检查那女子的伤势,情况却如莫少侠所言,贫尼已为其服下了由火狐血所炼就的定阳丹,或许能镇住那女子体内的寒气,但若想根除寒气必得云南腾冲火山之火凤的涎液,但火凤乃传说中的灵物,非常人所能得见的。”南宫剑道:“晚辈素闻娥眉清音飘的定阳丹对疗伤有奇效,但火凤乃传说之物,未知是否有此一物?”卓富贵道:“武林大会在即,先让这女子静养在鄙庄,其它事宜待武林大会过后再做定夺如何?”莫玄玉道:“卓庄主所言甚是,在下会着人好好照顾她的,现下当务之急是武林大会,晚辈不才,愿尽绵力。”此言一出,正合卓富贵之意:“莫少侠若肯援手真乃我武林之福也!”众武林人士均赞莫玄玉的侠义之气,莫玄玉道:“承蒙各位前辈厚爱,匡服武林正义是我辈应做之事……”
莫玄玉话未说完,只见芳菲跑进来道:“主人,那姑娘醒了,吵吵闹闹定不安生。”莫玄玉忙起身向各位拱手道:“各位前辈,恕晚辈失陪。”卓富贵忙着人去开了幅活血疗伤的药去煎了,又派了两个丫鬟去照顾那女子。
莫玄玉和徐紫儿匆匆回到了西厢,见那女子手执长剑,蹒跚着大喊道:“淫贼,我要杀……杀了你,你们……你们让开!”莫玄玉忙道:“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实是情况危急,在下不得已而为之,望姑娘赎罪!”那女子见莫玄玉站在面前,挥剑砍去,徐紫儿情急欲出手去拦,莫玄玉拦住了徐紫儿,却见那女子剑到一半,体力不支,昏倒在地,飞舞等人忙把他扶到了床上道:“这位姑娘一醒来便叫嚷着要打要杀,我们想要扶她躺下她便挥剑来杀,不得已才叫芳菲去叫主人的。”徐紫儿道:“无妨,一会这位姑娘醒转后我们和她解释就好了,你们先去吃饭吧。”飞舞等人道声:是,便走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女子又幽幽转醒,见莫、徐二人坐在床边,便横眉怒目的要起来,徐紫儿轻轻的扶住了她道:“姑娘莫需动怒,听小女一言,姑娘此时身体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不宜动怒。相公当时实是看姑娘伤势严重,才出手相救,不然姑娘现在也不能安稳的躺在这里了。”莫玄玉也道:“姑娘,在下实无冒犯姑娘之意,请姑娘保重身体,否则清音师太为姑娘服的定阳丹便无效了。”那女子余怒未息,气呼呼的躺着,莫玄玉又道:“听闻云南腾冲火山火凤的涎液对治疗姑娘体内的寒气有奇效,在下不日便去寻访,凭我那口宝马良驹,定能赶在武林大会前回来的。只是这段时间希望姑娘能好好保重身体,千万不可再行如此了!”那女子闻言,怔怔的看着莫玄玉,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如此之好,徐紫儿见那女子怒气已消,心下也安了些道:“相公别无它意,只是想让姑娘快些好起来,敢问姑娘为何会被日月神教的人住杀?”那女子看了看徐紫儿,又看了看莫玄玉才道:“小女欧阳飞雪,亦来赴武林大会,途遇一众贼人偷袭,飞雪一时疏忽不幸中了暗器……”徐紫儿道:“小女徐紫儿,这位是紫儿的夫君莫玄玉,这里是青风山庄,飞雪尽可安心的住在此处。”欧阳飞雪道:“承蒙贤夫妇搭救,此恩它日飞雪必报,还请二位原谅飞雪的卤莽。”莫玄玉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飞雪姑娘亦是个忠烈女子,能与姑娘结交,实是在下的荣幸!”
话音刚落就闻有人敲门,说是药煎好了,莫玄玉吩咐端了进来,徐紫儿道:“飞雪,先把药喝了吧!”说着亲手把药端到欧阳飞雪的面前,欧阳飞雪本欲不喝,但见徐紫儿亲手端药,却又不好拒绝,只得把药喝了,待下人走了之后,莫玄玉道:“姑娘姑且在此安心静养,自有飞舞等在此侍侯,我二人稍后再来看望姑娘。”三人又客套了一番,莫、徐二人才出门。
时值将晌,莫玄玉邀了风冲,三人径到正街一家英雄客栈大吃了一顿,饭毕,莫玄玉道:“风大哥,小弟这便起身去云南走一遭,紫儿、六芳和欧阳姑娘就烦大哥多多照顾。”风冲自嘲道:“愚兄武功低微,尚不如莫贤弟手下的六芳,更别提紫儿姑娘了,焉敢说照顾!”徐紫儿道:“风大哥不必自嘲,不止相公第一眼看大哥就知大哥必非常人,小妹亦有同感,造化弄人,他日风大哥定能名震武林的!”风冲闻言甚是感动:“贤弟,紫儿,承蒙二位对哥哥的抬爱,贤弟放心一去,定要赶在武林大会前归来,这里自有为兄照料。”莫玄玉道了谢,三人回到青风山庄,莫玄玉辞别了卓富贵和南宫剑等众武林人士,又交代完了六芳,六芳和徐紫儿自是要随莫玄玉同去,但无奈普通马匹难与血浪驹共驰,只得作罢。莫玄玉拿了换洗的衣物和银两,踏上血浪驹飞驰而去。正是:乱世八拜塞桃园,魔逐飞雪催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