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旧人相见浑不识水伏林险雪生情
莫玄玉躺在房间里一整夜都难以合眼,想着血煞魔君和刘少安嚣张至狂的样子,想着马家罹难人亡的惨状,心中思潮起伏,感慨万千。想着人如草芥,命如薄纸,生如浮萍,水来则覆,水去则荡,飘无根蒂。真正是一入江湖深似海,各门各派,武功博大精深,又有几人能似霍元甲一样屏除门派之别,集合百家之精华呢!再说这武林中又有多少真正算得上武功高强的人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目的,虽然有黑白武林,但也都是利益集中的时候才联合在一起,在大利益的驱使下,各家都有自己的小目的,如此龙蛇混杂,良莠不齐的联盟又能持续多久呢?莫玄玉想想南宫剑,一脸正直不阿的样子,身为朝廷命官,心系天下百姓,投身江湖,历身于刀头舔血的生活,虽然人不可貌相,但莫玄玉凭着自己的直觉认可了南宫剑的为人。对于威望甚高的卓富贵,莫玄玉总是觉得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些诡诈,虽然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但就是这种人才最可怕、阴险!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搀和到这个与自己无关的纷争武林,兄弟反目、女友负气,虽然这是自己自懂事起一直想要的生活,但一时之间还不能习惯。加之自己心性博爱,林紫彤、徐紫儿、王菲儿、施兰、云珑玲、张天娇这些娇艳貌美的女子与自己的情感纠葛,李菲、季嫣红对自己的冷漠恨意,白氏姐妹、风冲和自己的结拜之情,六芳对自己的忠心耿耿……这一切总是让自己无法逃离这纷争的乱世。莫玄玉翻来覆去,直到天光初晓,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待莫玄玉醒转时,日已将午,莫玄玉匆匆洗漱吃饭,牵马而出,脚却不由自主的向马家走去。当来到马家巷口的时候,却见马家门口已竖起两盏大白灯笼,莫玄玉无奈的摇了摇头,牵马向城门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只见一群樵夫慌慌张张的抬着两具尸体向衙门奔去,莫玄玉扯住跟在后面那年轻的樵夫问道:“请问小哥,发生了什么事?”那年轻的樵夫见莫玄玉装束与众不同,不耐烦道:“大家在山上砍柴的时候,看见两个女裸尸,有认得的是马家的大女儿和二儿媳妇,不相关的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说着,那年轻的樵夫匆忙的向前奔去,莫玄玉向走远的担架上看了一眼,见那两个女子面如白纸,似几十岁的人一样,莫玄玉咬牙切齿的紧紧握着拳头,仰天长叹了一声,翻身上马,快鞭而去。
莫玄玉心绪慌乱,专择林间小路而行,那小路行人极少,杂草丛生,甚为难走。莫玄玉披荆斩棘,挥剑开路,又行一日已到蜀与南诏的交界处,林间道路变得豁然开朗,莫玄玉不禁觉得奇怪,心想这四面山林,有谁会在此开路呢?心下惴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又行了些时候,看到林路不远处有条小溪,忙拍马奔了过去。莫玄玉因心急赶路,整晚都借着月光开路,如今看到小溪,迫不及待的想洗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莫玄玉赤身裸体的躺在溪水中,感受着山林中的鸟语花香,感受着那清新的大自然气息,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莫玄玉被山风吹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突然看见一只兔子从小溪的另一边窜过。莫玄玉正腹饥难耐,顺手在溪中摸了块小石子向兔子打了过去,那兔子不及闪避,栽倒在草丛中。莫玄玉“哈哈”一笑,从小溪中窜上岸边,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穿戴整齐,去草丛中揪出那只兔子道:“可怜的小兔子啊,不是我想取你性命,真个是我肚子太饿,你填我腹,也是你的造化,下辈子定会投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安乐一身的,善哉!善哉!”说着,莫玄玉捡了些干树枝,挥剑拨下了兔子皮,扔到树枝上晾晒,又把兔子剖膛开肚,在溪水中洗了个干净,用树枝插了,才点着火,把兔子放在上面烤。莫玄玉在旁边不断的添柴翻兔子,过不多时便已烤熟,莫玄玉嗅着喷香的兔子,喃喃道:“终于可以尝试这山间美味了,哈哈!”莫玄玉迫不及待的扯下了一只兔子后腿,放入口中,闭着眼睛咀嚼,一只兔腿吃完,还意犹未尽,又扯下兔子的另一后腿,方欲再吃,却听不远处有细碎的脚步声,心想这荒山野岭会有什么人来?但这脚步声又不像是野兽,忙纵身上树,远远望去,见是一女子,背着竹篓,弓身在草丛中找什么。莫玄玉一边吃着兔子,一边看着那女子在草丛中寻找,不禁觉得那女子的背影很熟悉,又很美丽,不防那女子突然转身向自己看来,莫玄玉一惊,一只兔子腿骨掉落在地。那女子亦惊道:“什么人?”莫玄玉见那女子正是欧阳飞雪,忙纵身来到其近前道:“飞雪,你好了么?你怎么在这里?”那女子疑惑的看着莫玄玉,见其仪表堂堂,形貌怪异,吃得满嘴油腥,不觉有些滑稽,微微一笑道:“阁下识得我么?”莫玄玉舔了舔手指上的油便向那女子伸去,那女子忙向旁边躲去道:“你要干什么?初次相见,阁下为何如此轻薄?”莫玄玉惊愕道:“飞雪,你傻啦?我是莫玄玉啊!”那女子道:“莫公子认错人了,小女不是飞雪。”莫玄玉笑道:“说笑!你明明就是飞雪,难不成是……是孪生姐妹?”那女子笑道:“莫公子说得没错,小女与飞雪却是孪生姐妹,小女便是姐姐。”莫玄玉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谦道:“真是不好意思,请恕在下无礼,还请教姑娘芳名?”那女子只是抿嘴轻笑,却不回答,莫玄玉忙道:“对不起,我忘了女孩子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姓名的!”那女子见莫玄玉脸色羞红,抓耳挠腮的样子甚是好笑,防备之心稍减,便道:“莫公子与小妹相识么?飞雪现在还好吧?我们姐妹已有几年没见了,飞雪生性爱动,口中常要打抱不平,不知最近是否又惹出什么祸来了?”莫玄玉道:“飞雪侠义心肠,疾恶如仇,又敢于担当,这不是平常的女孩子可以做到的事情!”那女子笑道:“莫公子如此称赞小妹,不知小妹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莫玄玉忙道:“姑娘别误会,那日飞雪被日月神教追杀,中了冰毒,虽然毒已解,但其全身均被冰毒侵蚀过,在下此行正是要去腾冲火山寻找那传说中的凤凰涎液帮助飞雪疗伤的。”那女子听闻欧阳飞雪受伤,担心道:“那冰毒的毒性倒不甚奇特,毒就毒在它能侵蚀人的身体,幸好小妹自幼习武,加之救治及时,尚可支持一些时日。但小妹生性好动,或许……”莫玄玉道:“姑娘不必担心,临行时在下已吩咐人好好照料她了,况且飞雪也答应在下会安心静养,料应无妨!”那女子道:“既然莫公子是为小妹而来,小女亦对药物有些研究,若公子不嫌小女碍手碍脚,小女愿随公子一起去寻那火凤涎液!”莫玄玉笑道:“那有什么碍事的,有姑娘陪伴在下也不寂寞,但马只就一匹,时间又紧迫,或许姑娘会介意与在下同乘一骑。”那女子羞道:“莫公子是小妹的救命恩人,医者父母心,莫说是为救治小妹,但就天下任何一人,小女也不会拘此小节!”莫玄玉道:“你们真不亏是孪生姐妹,做事竟然都如此爽快,但还得请教姑娘芳名?”那女子微微欠身道:“小女欧阳飘雪,请公子莫怪。”莫玄玉笑道:“不怪,不怪,飘雪若不嫌弃,我们把这只兔子吃完再赶路怎么样?”欧阳飘雪初见莫玄玉手中的兔子时便已感觉肚子做怪,今乘莫玄玉之邀还是谦逊了一番,莫玄玉又把兔子拿到活上烤了一阵,二人方才撕食。待到一只兔子吃完,二人又闲聊了一会,莫玄玉纵身拿下晾干的兔皮,塞入包中笑道:“这张兔皮够大,可为飘雪做付手套,这样冬天就不会冻着手了。”欧阳飘雪听了不禁脸一红,心中对莫玄玉萌生了一丝好感,二人并骑一马,放蹄前行。
二人坐在马上始终有一段距离,慢慢走了一阵,莫玄玉道:“飘雪姑娘,我对道路并不是很熟悉,但为什么我走了这么久还没到长江呢?”欧阳飘雪道:“莫公子问早了,前面不远就是长江了,呵呵。”莫玄玉又道:“按我的预计应该早到长江了,怎么还在前面啊!那这里是哪啊?”欧阳飘雪道:“莫公子若走官道,应该早过长江了!现在咱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南诏的地界了,南诏与中原常有战事发生,此处更是三不管的地界,或许不是很太平。”莫玄玉道:“没关系,有我在,飘雪不必害怕!但飘雪不要总莫公子、莫公子的叫了,就叫我玄玉好了!”欧阳飘雪侧头见莫玄玉义正言辞的样子,抿嘴笑道:“我们才刚刚相识……”莫玄玉道:“相见即缘分,飘雪定然医术精湛,胆识过人,不然也不会孤身出入这个深山之中了!”欧阳飘雪谦逊道:“哪里有什么医术精湛,只不过随家师学些皮毛而已!”莫玄玉道:“敢问飘雪师承何人?”欧阳飘雪道:“还望莫……还望玄玉见谅,未得家师首肯,飘雪不敢贸然报出他老人家名讳。”莫玄玉道:“此话有理,是在下有些不懂礼节了,呵呵。”欧阳飘雪道:“玄玉虽然装束怪异,但行为举止却未越常规,何来不懂礼节?玄玉莫要自嘲,飘雪虽为一介女流,但自幼随师傅学医救人,见惯了世事,非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阁中之女。”莫玄玉笑道:“在下见飘雪也非那种羞于言语的大家闺秀,是以才如此大胆与飘雪同乘一骑。”欧阳飘雪只是“咯咯”轻笑,莫玄玉又拍了几下马儿,那血浪驹一阵快奔,不多时便已到长江边。莫玄玉眼望浩浩汤汤的长江水,只见波涛翻涌,并无一只舟筏,怪道:“这条路明显行人甚多,为何此处却没有船只呢?”欧阳飘雪道:“似此林间道路繁多,没有船只也不奇怪,我们再向前面走一阵吧!”莫玄玉道了声“好”,调转了马头,身子慢慢的向欧阳飘雪靠近了一些,见欧阳飘雪没有反应,心下一阵窃喜。
二人走不多时,便见上游飘下一只大木筏,莫玄玉忙招手,那木筏划至近前,莫玄玉见筏上是两个渔女,便道:“二位姐姐可否载我们渡江?”其中一渔女道:“可以,不过那马却不行。”莫玄玉忙道:“这位姐姐,我们多给船钱,这马是离不开小弟的,还望姐姐能行个好。”说着,莫玄玉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那渔女,那两个渔女对望着点了点头,欧阳飘雪悄悄对莫玄玉道:“你的嘴还蛮甜的嘛!”莫玄玉亦悄悄道:“求人办事嘛,嘿嘿!”二人翻身下马,牵马到筏上,那两个渔女挥动长杆向对岸划去。
莫玄玉见那两个渔女身体健硕,挽力强劲,木筏竟不受水流冲击,平平的向对岸飘去,心中奇怪,心想这么急的水流,这两个渔女再有力气,也不能把木筏驶得如此稳健!不禁细看那两个渔女,见二人目光炯炯,呼吸匀畅,武功定是不若。又向水中望了望,见水中有几个影子闪过,莫玄玉暗觉不好,忙拉了欧阳飘雪,向她使了个颜色。再看那两个渔女手一用力,长杆裂开,二渔女手中已各执一把长剑,莫玄玉惊道:“你们要干什么?”其中一渔女道:“莫玄玉,神教已对你下了追杀令,这次你休想逃了!”说着,两渔女挥动长剑,一前一后向莫玄玉袭来,莫玄侧头避过身前一剑,左手急出,力运两指,掐断剑身,鸳鸯剑后摆,力贯剑身,身后那渔女长剑脱手而飞。两渔女见势不好,翻身入水,莫玄玉只感觉船上猛烈晃动,血浪驹有些受惊,来回走动,欧阳飘雪只是神色慌张,却不甚害怕。莫玄玉双脚猛地一跺,挥掌连向水中打了几个气劲,木筏猛地沉下,便飞速向对岸飘去。莫玄玉见水花翻滚,木筏周围窜出几个人,各挥刀剑向莫玄玉、欧阳飘雪和血浪驹砍去,莫玄玉眼见不能同时救下血浪驹和欧阳飘雪,情急之下,身形急动,众人眼前一花,见莫玄玉无数条身影四处窜去,众人一惊,武器脱手,每人受了一脚跌入水中。欧阳飘雪一直紧紧拉着马缰,莫玄玉见人马完好,安心道:“这肯定是安少安排的!看来这日月神教还真不好摆脱啊!”欧阳飞雪道:“安少是谁?玄玉怎又和日月神教结下仇怨?”莫玄玉道:“此事说来话长,等咱们过江之后我再告诉你。”欧阳飘雪还未答话,二人只见江对岸一戴面纱女子飘然而至,足尖立在木筏的前端,莫玄玉道:“请问这位姑娘又是何人?”那女子道:“这个你不必知道,只要留下性命即可!”莫玄玉见其轻功卓绝,声音似黄莺一样婉转悠扬,不禁赞道:“姑娘的声音真是好听,但言语就不太中听了!”那女子道:“中不中听等你留下性命再说!”说着,那女子飘忽近前,一掌向莫玄玉头顶劈落,莫玄玉万不料那女子出手如此之快,身子一矮,向后移过。那女子右手击空,左手似电一般欺身而近,一掌向莫玄玉右颈劈落,莫玄玉身子左移,将至筏边。那女子右手又出,向莫玄玉胸口拍来,口中喝道:“先下水吧!”掌将到莫玄玉胸前,突然眼前似出现无数个莫玄玉的身影,待到一掌击空,才见莫玄玉已到船头。那女子笑道:“莫玄玉就这点本事么?”莫玄玉亦笑道:“在下倒是没多大本事,只是躲得快了些,不然中得姑娘那一掌,在下这条小命就没了哦!”那女子回头看了看欧阳飘雪和血浪驹道:“美人相伴,艳福不浅啊!可就不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说着向欧阳飘雪欺身而去,莫玄玉大惊,一串身影闪至那女子身前,硬生生的挨了那女子一掌,嘴角渍出鲜血。那女子也是一惊,万不料莫玄玉会硬接自己这一掌,退后了两步,怔怔的看着莫玄玉。莫玄玉捂着胸口,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道:“你是鬼狐仙子?”那女子见莫玄玉接了自己一掌仍气定神闲的和自己说话,心中油然而起一股钦佩之意,道:“莫玄玉还真就不一般!怪不得能从高手如林的神教总坛逃出来!今日暂罢,他日再碰到我你就没这么好的福气了!哼!”说着,那女子飘然远去,江中翻滚的水花亦渐渐远去。莫玄玉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欧阳飘雪担心的抓住了莫玄玉的手臂,惊道:“玄玉,你怎么样?”莫玄玉强忍着胸中气血翻滚,笑道:“小意思,还死不了!”欧阳飘雪幽怨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干吗要替我挡那一掌!”莫玄玉仍笑道:“我说过了会保护你的,就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欧阳飘雪见其说得肯定,不禁十分愧疚,却见莫玄玉双眼一闭,软倒在木筏上。欧阳飘雪慌张的给莫玄玉把脉,知道莫玄玉是因挨了那一掌,气血不畅导致昏迷,所幸内伤不重。欧阳飘雪忙又把莫玄玉扶起,双手合什,连点莫玄玉闭塞的穴道,双掌运气抵在莫玄玉背后。那木筏顺着江水向下飘去,血浪驹轻声嘶鸣,欧阳飘雪静静的给莫玄玉疗伤,良久,莫玄玉背上生出白气,欧阳飘雪才收功合什,扶莫玄玉躺到木筏上,欧阳飘雪起身,双手运劲,连向江水中打去,那木筏被江水推动,不多时便已靠岸。欧阳飘雪把马牵到了岸上一处草地,又扶莫玄玉到岸边,找了个平坦的大石,扶莫玄玉躺下了,自己则端坐一边,静气宁神。
莫玄玉直到夜幕降临方才转醒,稍一运气,发觉血脉顺畅,内伤已好,甚觉奇怪。又见自己躺在一块大石上,血浪驹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啃食青草,独不见了欧阳飘血。莫玄玉大惊而起,生怕欧阳飘雪发生什么意外,向江中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又向岸边林中大喊道:“飘雪,飘雪,你在哪里?”莫玄玉喊了几遍,见没有回音,便牵马向林中走去,刚走得没几步,便见欧阳飘雪手拎两只山鸡向自己走来,莫玄玉长出了一口气道:“飘雪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你……”欧阳飘雪笑道:“你……你……你什么啊?你昏迷不醒,我又饿了,难不成还等你醒啊!”莫玄玉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让飘雪担心了!可在下也甚觉奇怪,中了鬼狐仙子那一掌必然要受重伤,可我现在浑然没事人一样,不知道怎么搞的!”欧阳飘雪道:“玄玉你身强力壮,武功高强,那一掌只受了点小伤而已,再服几粒丹药,便即恢复了,呵呵。”莫玄玉长身一辑道:“多谢飘雪姑娘救命之恩,小可不胜感激!”欧阳飘雪笑道:“什么救命之恩啊,你就别在那贫嘴了,赶快把这两只鸡烤了吧!”莫玄玉立正行礼道:“是,遵命!”说着,小跑到欧阳飘雪身前,拿过两只鸡,放血摘毛,扒皮掏脏,洗净后,见欧阳飘雪已拴好马,拾了一大堆柴火,用火石打着了,莫玄玉用硬树枝穿了两只鸡放在火上烧烤。没过多久,烤鸡的香味便飘了出来,欧阳飘雪赞道:“你烤的东西确实很好吃。”莫玄玉谦道:“哪里,哪里,那兔子是我第一次烤的东西啊,也许看多了就似模似样了吧!”欧阳飘雪道:“玄玉,你认得日间那个女子?”莫玄玉道:“不认得!不过以前在日月神教曾听安少提起过鬼狐仙子这个人,说其一套速雷掌法快如闪电,迅猛至极,但安少也没见过。”欧阳飘雪疑惑道:“安少是什么人?玄玉你又和日月神教有什么瓜葛呢?”莫玄玉道:“安少啊,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那日失散,没想他竟被血煞魔君认做义子,哎!我与紫儿下山遇见了他追捕青城派众人,我们在在日月神教呆了几日,救出了被抓的人,就这样和日月神教结下梁子喽,嘿嘿。”欧阳飘雪又道:“哦,我也曾听说过日月神教的恶行累累,若被日月神教缠上了还真是不好脱身啊!”莫玄玉道:“那是啊,日月神教天南地北都有分舵,像今天这个鬼狐仙子,其辖下的鬼云门已多年不与日月神教总坛来往了,可命令一到,仍然惟命是从,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听命于日月神教!”欧阳飘雪道:“这个要是你也知道了,你就变成另外一个血煞魔君了,呵呵。”莫玄玉笑道:“那个位置我可做不来,再说他们做的事惨绝人寰,我可做不出来!”欧阳飘雪道:“虽然听闻日月神教的诸般恶行,但还不至于惨绝人寰吧?”莫玄玉便讲述了自己路上所见所闻,欧阳飘雪听了不禁匝舌,叹道:“可怜了那些女子!”二人半晌不做声,莫玄玉鼻中闻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忙去拿插鸡的棍子,不料那棍子已然烧断,两只鸡落向地下,莫玄玉一手抓住一只,抬脚又卷起另一只。鸡身灼热烫手,莫玄玉似扔球一般把两只鸡在手中来回扔起,见欧阳飘雪看着自己“咯咯”直笑,便道:“我说大小姐,别光在那看着啊,帮帮忙啊!”欧阳飘雪道:“你想烫死我啊?你再扔几下就可以了!”莫玄玉想想也是,便又扔了几转,感觉两只鸡已不那么烫手了,便丢一只给欧阳飘雪道:“吃吧,这回烫不到你那玉手了!”欧阳飘雪撇撇嘴道:“呦,我们的莫大侠还是个挺小气的人嘛!”莫玄玉一听欧阳飘雪点破自己的小心眼,忙陪笑道:“小气?本少爷是那种人么?再说了,为美女服务,本少爷万死不辞!”欧阳飘雪道:“又开始贫了!”二人一边吃鸡,一边打着嘴仗,莫玄玉倒也甚觉适意,欧阳飘雪则从未与男子说过如此多的话,但见莫玄玉仪表端正,说话风趣,似个小孩子一样,倒也不觉厌烦,心中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感觉。
二人当晚便在林中露宿,当莫玄玉被朝阳晒醒的时候,欧阳飘雪已在江边洗漱完毕,看着莫玄玉在那伸懒腰,欧阳飘雪不禁笑道:“少爷,我们得尽快赶路了,若总这么走下去,武林大会之前就赶不回青风山庄了。”莫玄玉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在武林大会之前赶回去?”欧阳飘雪道:“这还用问!谁都知道六月初四开武林大会,谁也都知道日月神教会去搅和,你这么急着赶路,鬼才看不出来!”莫玄玉耸了耸肩道:“没想到女神医飘雪姑娘还蛮聪明的嘛!”欧阳飘雪道:“行了,赶紧洗把脸上路吧!”莫玄玉应声到江边洗了把脸,漱了漱口,二人仍旧并骑一马,顺林道快蹄前行。
日将正午,二人已是饥肠翻滚,莫玄玉一边拍马一边道:“飘雪,我饿了!”欧阳飘雪道:“我也是,要不你再烤点东西吃吧?”莫玄玉道:“你真想吃啊?”欧阳飘雪点了点头,莫玄玉又道:“耽误时间,再走一阵吧,或许前边就有路人打尖的地方呢!等咱们找到凤涎,时间来得及我天天给你烤!”欧阳飘雪听了只是抿嘴偷笑,双手抖动马缰,莫玄玉不知所以,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害羞了么?哈哈……”欧阳飘雪嗔道:“谁害羞了,你看前边有个茶棚,快走吧!”莫玄玉向前一看,果然有个茅草屋,挂着一面锦牌,上书一茶字,莫玄玉双腿一夹,那血浪驹眨眼工夫便到了茶棚,二人翻身下马,就有一女子右手执一帕,左手提一壶,摇摆至二人近前道:“呦,二位客官口渴了吧?来,这边坐。”那女子将二人引至一张桌子旁,在桌子的两个碗中各倒了一碗茶,莫玄玉道:“这位就是老板娘吧?”那女子道:“正是,不知小哥有何吩咐?”说着,连向莫玄玉抛媚眼,莫玄玉见那女子三十有余,浓妆艳抹,姿色虽好,却太过妖艳。见其向自己抛媚眼,不禁打了个冷颤道:“老板娘,有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么?”那老板娘手搭莫玄玉肩上道:“小哥想吃什么,我着人给你做就是了。”说着身子又倚向莫玄玉,莫玄玉矮身窜到旁边的凳子上,那老板娘一屁股坐到莫玄玉刚坐的凳子上,手肘撞在桌子上,不禁“哎呦,哎呦”直叫,莫玄玉忙做辑道:“哎呦,怎么了老板娘?”那老板娘俏眼流波看着莫玄玉道:“没事,看见小哥妾身就腿脚发软!”欧阳飘雪见那老板娘淫声浪语的与莫玄玉调情,心下微微生怒道:“老板娘,给我们做两饭面,我们急着赶路!”那老板娘侧头看了看欧阳飘雪,见其面有怒色,笑道:“呦,妹子吃醋啦?”欧阳飘雪瞪视着那老板娘道:“谁……谁吃醋了!你还不去下面,在此做甚?”那老板娘道:“黄毛丫头,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逃过老娘的法眼!一看就知道未经人事,呵呵,老娘睡过的男人难以计数,却还未见小哥这样如此标致的!”说着眼又瞟向莫玄玉,莫玄玉被那老板娘一瞟,顿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忙道:“老板娘,给我们上一盘牛肉,两个小菜,两碗面,越快越好!”那老板娘姗姗而起道:“小哥莫急,马上就到!”说着翩翩走入后厨,不多时,莫玄玉吩咐的东西便已齐备,二人方欲吃饭,那老板娘又坐莫玄玉身边道:“小哥莫急,慢慢吃!”莫玄玉一怔,看着欧阳飘雪,样子十分尴尬,欧阳飘雪气道:“老板娘,你又坐在这里干什么?”那老板娘道:“这荒山野岭的,好不容易来个小哥,老娘怎能不多看几眼!”欧阳飘雪道:“你这么看着,我们怎么吃得下?你忙你的去吧!”那老板娘撇了撇嘴,仍旧看着莫玄玉,莫玄玉道:“老板娘,你先去忙吧!”那老板娘见说,不高兴的起身道:“既然小哥都这么说了,妾身也不打扰二位了!”说着又步入后厨,欧阳飘雪愤愤的从怀中掏出一根印针在饭菜中验了一遍道:“玄玉,饭菜无毒,但我看这老板娘狐媚之气甚众,搞不好会着了她的道,我们还是不要吃了!”莫玄玉笑道:“飘雪多心了,那老板娘只是个花痴而已,无冤无故,她害咱们干吗!”欧阳飘雪气道:“哼,狐狸精的眼神一勾,你的魂就没了,都向着那狐狸精说话!”莫玄玉闻言,脸登时通红,忙道:“飘雪怎能这么说?”见欧阳飘雪歪头看向别处,心头一转,不禁笑道:“难不成飘雪真的吃醋了?”欧阳飘雪面颊登红,瞪着眼睛看着莫玄玉道:“谁……谁吃醋了?你别胡说!”莫玄玉见欧阳飘雪双手挫和,局促不安的样子,已知所猜无误,心中也是一阵窃喜,也不说什么,抓起筷子吃将起来。欧阳飘雪见莫玄玉没说什么,心下稍安,也拿起筷子吃将起来。
二人方填饱肚子,那老板娘出来见二人正在喝茶,笑道:“茶凉了,待奴家为小哥倒碗热的!”说着抄起茶壶给二人各斟了一碗热茶,莫玄玉道了声谢,举碗喝了一口,欧阳飘雪却不喝,那老板娘劝道:“姑娘放心喝吧,茶里没毒的!”欧阳飘雪瞪了那老板娘一眼,又看看莫玄玉,见莫玄玉神色怪异,连向自己使眼色,欧阳飘雪登觉不好,又看看那老板娘,见其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手不由自主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那老板娘见欧阳飘雪喝了茶,又转头去看莫玄玉,莫玄玉脑中沉沉昏倒在桌上,欧阳飘雪见状,口含茶水却不下咽,也扑倒在桌子上。那老板娘坐在了桌子角上叫道:“都出来吧!哼,你们精明,老娘却也不笨!”话声未落,就见茅屋四周跑出十几个怪服大汉,其中一个道:“三娘抓到了神教叛徒,主上定然高兴!”那老板娘笑道:“老娘在江湖摸爬滚打几十年,还制服不了一个黄毛小子!只可惜主上说这莫玄玉武功高强,拿下立杀,但见这小哥样貌俊俏,老娘还真有点舍不得。”那大汉又道:“三娘既然下不去手,那由属下代劳吧?”说着,那大汉抽出长刀,就向莫玄玉奔去,那大汉与那老板娘之间有几步之远,却见那老板娘一欠身,那大汉就挨了一巴掌。那大汉被打的退后了几步,惊道:“三娘……”那老板娘怒道:“哪用你动手,哼!”说着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短刀,转到莫玄玉身畔道:“如此清秀的小哥,真是可惜了!若能与老娘欢乐几天,那该有多好!”说着不禁有些黯然伤神,那十几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只见那老板娘一咬牙,举刀向莫玄玉颈上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飘雪听见刀锋劲急,忙抬头,一口茶水吐向那老板娘,那老板娘不防,被打个正着,那一刀随之歪斜,砍入桌中。欧阳飘雪忙转到莫玄玉身边,趁那老板娘与众大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扶起莫玄玉向血浪驹奔去。那老板娘摸摸脸,发觉竟然肿起,不禁怒道:“臭丫头原来还会两下子,给我上!”一众大汉闻言各举刀剑向欧阳飘雪和莫玄玉奔去,那老板娘快步窜至二人身前,方欲举刀,却见欧阳飘雪就那么随手一拨,自己的身体便不听使唤的向一边踉跄跌去。众大汉惊叫道:“三娘!”都欲去扶,那老板娘正自恼怒,见欧阳飘雪已扶莫玄玉上马,叫道:“别管我!别让他们跑了!”众大汉闻言又转身奔向欧阳飘雪和莫玄玉,欧阳飘雪笑着看了看众人道:“谢三娘,请恕小妹少陪了!”说着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叫了声“驾”,那血浪驹四踢似旋风一样,扬起一片尘土,眨眼间便消失于众人眼前。众大汉奔空,均眼望着那老板娘,那老板娘恨恨起身而去,众大汉慌忙尾随。正是:旧人相见浑不识,水伏林险雪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