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_冰洁岛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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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2 / 2)

“一个在成都一个在昆明,我在南充,一年见不到几次。”

“跟我差不多。我爸在乌鲁木齐,我妈在天国,我爷爷在养老院,叔叔婶婶带着我妹妹住在县城,我有时回去看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这。”

“你有妹妹?我强烈反对超生。”

“你爸妈就你一个?”

“很多年前是打算要生二胎的,后来离婚了没生成。我爸再婚了,妈妈也有男朋友,但是他们将来都不会生,因为我反对。”

“他们很疼你嘛,那么听你话。”

“这是有原因的。我讨厌他们抽烟喝酒化妆,所以只要在家里让我发现那些东西,我就要将它们扔了,先扔进垃圾桶,如果他们捡起来再用,我就扔到楼下去。他们怕有了二胎被我掐死。”

“你干嘛要扔掉他们的烟啊化妆品什么的?”

“那些是肮脏的,酒精麻痹人的神智,化妆品污染人的灵魂。”

“做你爸妈真辛苦啊,干自己喜欢的事还得偷偷摸摸。”

“所以他们都远离我了,就像我远离所有人。”安纯乐说完抿了一下嘴,仰着头,满不在乎的样子。

人们习以为常的极其普遍的小事竟然让这个女孩子那么在乎,以至于以此为由远离所有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谈论这个。是该劝她放弃自己的原则向这世界妥协以免让自己孤独呢,还是让她坚守孤独。他埋着头继续朝前走。没走几步他感到他背后的雨衣被人抓住了,转过头看见是她,一脸的茫然。安纯乐感到他停下来了,慢慢抬起头,睁大着双眼盯着他转过来的脸,难为情的说:“呃……刚……刚才有蛇。”

“我看见了,它正趴在地上呢。”他说。

一只手握紧伞柄,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安纯乐浑身僵硬得像树干,微微颤抖的问:“头是椭圆形的吗?”

“你自己看啊。”他笑着说。

安纯乐沉默着躲在他背后,紧闭着双眼。

“是椭圆形的,没毒,走吧。”他说。

一路上安纯乐都感到很难堪,一直在猜他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嘲笑她。终于,她打算跟他解释:“其实我不胆小,是一种心理问题。除了蛇我还怕虫子,不仅是活体,连在书上电视上都不敢看,只要一出现它们的画面,我就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我看过一个电视节目就是专门讲这个问题的。”

“你毛病还真多。对了,小猴子你叫什么名字?”他停下来看着她问。

“安纯乐。”她睁大双眼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

“是这么写的?”他用刚才帮她找项链时折的树枝在泥泞的地上写着她的名字。

“对。”安纯乐一边回答一边在想,自己的名字果然普通,不需要给他讲怎么写他都知道。

写完后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她,说:“你的眼睛很漂亮,”接着继续走,“我妹妹几个月大的时候我抱着她,看见她的眼睛大大的,很清澈,你的眼睛和那个时候的她很像。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婴儿个子很小,可是他们的眼睛却看起来很大,成年人的眼睛相比之下倒显得很小。”

“那是因为婴儿面对这世界时只有好奇,成年人有防备、猜疑、隐藏等等,所以不能将眼睛里所有的东西都让人看见。”

“那么,你是过着婴儿般的生活?”

“是比较简单。我很少出门,一般都是去买东西或散步。其他时间都呆在家里,除了看书学习就是看电视,或者上网看新闻和电影。最近看了一部好电影,是我近年来难得看见的最完美的电影,你有时间去看看吧,是讲一个理想主义青年的,真人真事改编的,〈荒野生存〉。”

“谢谢推荐,一定会去看的,我有的是时间,我的生活也很简单的。除了这里的工作,就只有回县城去看看家人,顺便打一下桌球。跟你一样不喜欢人际交往,你是两年来跟我讲话最多的人。”

安纯乐没有继续说话,等着他向她提问然后他们继续聊天,但是他却在说完了那句话后便沉默了,一直埋着头不停的走。

山坡上的一幢小房子在树林中若隐若现,周围云雾缭绕,还有不知是溪流声还是雨声的“哗哗”作响。越走近它,安纯乐将它越看得真切。那是座简陋的小木屋,一扇门和一扇窗,有点陈旧。他带着安纯乐爬上小山坡,对她说他一般就住在这里,经常去景区的管理处。这房子是他的前任建的,那个叔叔四十几岁的时候从外面打工回来,因为干重体力活没人要了,就在这里工作,没干几年就病了,只好回去陪老婆孙子。他前任的前任也是中年人,因为年轻人都喜欢去外面闯荡,就算钱没捞到几个反而落得一身社会病,他们仍乐此不疲。

“那你为什么来这工作?”在他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安纯乐问。

他愣住了,抬起头看她,说:“这么长时间了这是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爸是这的护林员,那个时侯这里还没有景区,不过在六十年代喇叭河就成立自然保护区了。我八九年出生的,几岁的时候他就经常带我来这里玩,我喜欢这里,想将来当护林员。但是他不喜欢。当时他一个人赚钱养家,我和妈妈以及爷爷都靠他,几年以后他就去新疆打工了。我小时候住在这附近的一个村子,我爸出去打工后没几年就在县城买了二手房,我们一家人就去县城了。”

屋子里比较整洁,一张床躺在中央,另外还有一张书桌,上面码放着两摞书。安纯乐侧着头去看横放着的书,一摞是关于动植物保护的,另一摞是侦探推理小说,分放得整齐。安纯乐顿时想到她自己也总是将书按类分放。小说大多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其余作者的名字安纯乐不甚熟悉。

“你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吗?”他见安纯乐盯着这些书久久不将眼睛挪开,便问她。

“只看过她的〈无人生还〉。我最喜欢爱伦.坡,他是侦探小说的鼻祖,而且他的文字很有文学性,完全不像其他侦探小说那样大众化。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奇谈篇,就是类似于〈聊斋〉那样的奇异故事,文字的渲染很厉害。”

他让安纯乐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然后去柜子里找药,一边找一边说他每年都会医治不少猴子,川金丝猴,它们为了争夺族群中的某些位置,常常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想让安纯乐别那么紧张,他很专业,刚来的时候培训过的,这些药也很有效,经过无数次的实验。

“给动物用的药你拿来给我用?”安纯乐十分惊讶。

他拿着药走过来蹲在她面前,说:“难道有专门生产出来给其他动物的外用药?都是哺乳动物啊,有什么区别。”

安纯乐伸直手臂等待他用酒精给她消毒伤口。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她右手腕上的一条伤痕,呈横直线,颜色明显浅于周围皮肤的颜色,大约三厘米长,跟她白皙细嫩的皮肤极不和谐。他的视线马上又转移到了她同时伸直的左手臂,看见手腕上有两个小圆圈,像钢笔的笔头那般大,颜色深于其他皮肤。安纯乐发觉他在看,马上将收藏在背后。

“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处理伤口?”他抬起头说。

酒精让她的伤口十分疼痛,她将头侧过去不敢看。

看见她痛苦的表情,他说:“那天在车上你真的没看见我?不会吧,帅哥也不看?当时还有别的帅哥吗?怎么,不好笑啊?我有时候会很自然的讲一些自以为很幽默的话给别人听,可是从来没人笑过,这次又失败了。”

“真悲惨!”安纯乐已经感觉不那么痛了,将头转了过来。

“你没吃饭吧?这几天都吃什么了?”他一边收拾剩余的药和纱布一边起身。

“我有去采蘑菇和一些野菜。”

“不怕采到有毒的?”

“我带了一些蒜,煮蘑菇的时候放几颗,变黑了就是有毒的。”

“还挺聪明的,没有那么无知嘛。我请你吃饭吧,我马上去做饭,你能吃多少?”

“一小碗就好,谢谢。”

“你是因为客气还是因为不饿?如果是客气那没必要,你能吃多少我就煮多少。”

“我从来不吃饱饭,在家就是这样,一顿正餐和一些零食就够了,因为体力消耗少,所以不应该吃很多,那样浪费粮食,很多地方的人都还没饭吃呢。对了,我还吃素,因为地球上将近一半的粮食都用来做生物燃料和饲养牲畜,所以才导致那么多人饿肚子,少吃肉的话饿肚子的人就会减少。”

“我发现你总是很严苛的要求自己和别人,这样活着不累吗?”

“生活本来就该是严肃和认真的,我喜欢我的生活方式。”

“吃过饭我要回县城去住几天,大概五天,这期间你可以住在这里。呆会儿我把钥匙留给你。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不过那个白色的蛇皮口袋里的食物不能吃,那是给猴子的。”

“野生动物也需要喂?”

“一般不需要,但是有时得跟它们搞好关系以便研究它们。”

“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叫赵渊。用甲骨文怎么写?”他走到书桌旁拿出纸写上自己的名字。

安纯乐拿过笔在纸上写起来:赵是左右结构,左边的上面像个大字,下面像山,右边是个肖字,和繁体字很像。渊字和现代汉字区别不是很大,左边是甲骨文的水字,右边和现代汉字的右边也极为相似。接着,安纯乐给他写了她的甲骨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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