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选在荷花塘的边上的一家餐馆,时间是十一点钟刚到,又有遮阳伞,还有徐徐清风,以及花的清香。让安纯乐不满意的是,赵渊点了一道鱼。在他刚对服务员说完的时候,安纯乐就看着他,双手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说:“能不吃鱼吗?”
“你想让我跟你吃素?恐怕不行哦,我最喜欢鱼了,我最拿手的菜就是做鱼,啤酒鱼、红烧鱼、清蒸鱼,本来还想做给你吃的。呃……就允许我这个小喜好行不行?”说着他几乎是在求她。
被求得心虚,安纯乐觉得还是别这么早管他,免得讨人嫌。而且鱼吃饲料,人又不吃它们的饲料,所以算不上抢人的粮食。她考虑了一下,说:“那不可以吃别的动物哦!”
“行。还好我并不是无肉不欢,要是碰上少一顿肉就不行的人,肯定当场就跟你分了。”
“用不着,我一定先提出。我之所以没对你先提出,是觉得你还有救,所以,你要珍惜这次机会,别忽悠我,听到没?”
安纯乐只要了一个青菜和一小碗米饭,便准备放下菜单等待。他还以为她是想为他省钱,不停的劝她多叫几个菜。其实她有这样的生活习惯是在奉行一种哲学,她最喜欢的斯多葛学派和犬儒主义,人们通常称为禁欲主义。她倒不是一定要让自己没有任何欲望,只是她觉得这样够了已经不需要别的了,再有就是浪费。而且她从未凭自己的劳动赚取过一分钱,在这种情况下还吃得多用得多的话,那未免显得无耻。她不允许他继续劝她,跟那些哲学家比起来她做得远远不够,怎么能就这样被腐败。他担心她每天就吃那么点,长得那么瘦,看上去让人觉得难过,他希望她即使胖都行,只要不过分,就是千万别瘦。安纯乐向他展示她有弹性的白嫩皮肤和结实的肌肉,以此来证明虽然她心里不健康,但身体还是很健康的。
矿泉水瓶子里盛着从湖里灌的水,插着一只半开的荷花,安纯乐一直小心的捧着这瓶子从上车到下车。这荷花是赵渊买给她的,本来是要送她一束的,可是她还是觉得一支就好多了浪费。她准备等这花开得再大些,就取下冰箱里的挡板,将这花连带瓶子一起放进去,这样能多存活些时间,死了就做成干花放在床头,每天睡前看醒了看,直到把这花看得不像花。
像上次那样,他把她送到楼下的大铁门口就准备要走,她赶紧叫住他,说:“难道你永远都不要上去?有什么关系,我不止去过你家,还住了好几天,我这你连上去坐坐都不要?”
“我家有家长嘛,你就一个人住。”他无奈的说。
“想得真多。我只是觉得你住的地方我都去过,我的你却还没来过,我们要相互串门嘛。”
开门以后安纯乐先进了门,脱光鞋袜光着脚去柜子里给他拿拖鞋。还没把拖鞋拿出来,他就已经进来,像她一样脱光鞋袜,根本不打算穿拖鞋,她也就索性不拿出来了。他站在玄关往里看了看,又看了地面,然后蹲下来用手摸了一下地面,说:“果然一尘不染啊!”
除了冰箱里的果汁饮料和瓶装水,安纯乐这里还有各种茶,玫瑰花茶、百合花茶、绿茶等等,她让他选要喝什么。要是喝茶还得麻烦她现烧开水,天气又热,不仅晾凉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喝热的也不爽,他便随手拿了冷藏的水。
像视察卫生似的,赵渊将安纯乐的家逛了个遍,一边看一遍称赞她的勤劳。这让安纯乐很不好意思,她只不过是昨天才打扫过而已,他是碰巧没看见她十天半个月没收拾的场面。逛到书房,看到一书架的书,虽然很多都没听说过,他还是能看出哪一部分是哪个类型的,不由得感叹她的博学。这就让安纯乐更不好意思了,她可是常花时间看电视和外出闲逛的,她觉得起码要一天花至少八小时学习的人才能称博学,而且还没有假期。
看到他选了很久才从上面拿下来一本梭罗的《瓦尔登湖》,安纯乐说:“那可不是小说,是散文集。”
“我知道,我又不是只看侦探小说。这书以前听说过,但一直没找到,能借给我看吗?”
“我只看了三分之一,就是折了个角那儿,所以你要尽快看完哦。”
由于是第一次来,他难免紧张,不敢呆太久,借了书就准备走了。安纯乐把他送到门口,两人面对面光着脚站着,气氛显得尴尬。安纯乐发现他正专注的看着她,顿时一阵紧张,心想他该不会是要亲她吧?很有可能,虽然他们才开始交往,可是说起来她已经算是他女朋友了,男生对自己女朋友多少会有所要求。越想越紧张,她在考虑是闭眼睛还是不闭,闭的话就看不到他了,不闭好像会更紧张吧,这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她还没考虑好,他的手就伸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她突然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样啊。可是,他的头马上又向她慢慢靠了过来,她意识到这次肯定是那样的,赶紧使劲闭上眼睛。浑身僵硬的站直着,她感到她的额头被轻轻碰了一下,睁开眼,看见他已经是刚才跟她的距离,顿时轻松不少。
他尴尬的笑着,不好意思的用手摸着自己的头,说:“呃……我走了,有事打给我。对了,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响两声就可以挂了,我会马上给你回电,这样你省电话费。”
还没等安纯乐给他打电话,第二天中午他就打给她了,跟她聊聊梭罗在瓦尔登湖畔两年多的隐居生活是多么幸福。想到他的小木屋,安纯乐突然觉得他跟梭罗导倒有点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离开了他喜欢的地方,安纯乐感到内疚。
又过了一天,下午没事做时他坐在动物园的树下给她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他想也许是她还没醒来。在他下班后,他又打电话过去,还是没接。大概是晚上八点多种,终于有人接了,他着急的说:“你怎么都不接电话,我整个下午都在打,没在家吗?”
“在家,一直在睡,刚醒来,今天有点嗜睡,睡了十二个小时,不好意思。”安纯乐有气无力的说。
“听你的声音是病了吧?这两天我都在抓紧看书,就快完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老毛病。”
“什么老毛病,得去医院吧,明天我过来带你去医院。”
“没没没事,真的不是病,只是---就是女孩子的问题。”安纯乐脸都红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啊?!什么问题?”
“反正最近几天不能见你了,大概一个星期,情况好的话就五天。”
“为什么?不喜欢我啊?”他听了明显不高兴。
皱着眉头噘着嘴,她手足无措的,独自在电话旁边着急,在想该怎么告诉他。她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只好直说:“我来例假了。”
他听了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噢。那也用不着不见我啊。”
“你不明白,这几天我通常都不出门的,因为不能洗澡,又什么都不想做,所以很丑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完了后他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难看的样子,这次总没有前两次狼狈,放心,我知道小安安大多数时候都是很美丽的。明天我来看你,顺便把书还给你。”
“别呀,真的别来,我……我不会给你开门的!”安纯乐气急败坏,真想揍他,感觉他是知道实情所以故意来看稀奇的。
“好啊,我就站在你家门外不走了。”
第二天傍晚他真的来了,安纯乐从“猫眼”看到他提着两个口袋,一个里面装着蔬菜和水果,另一个里面是两本书,她在想另一本书是什么。既然他都来了,天气又那么热,总不能让他在外面“蒸桑拿”,她只好梳好头发给他开门。先前她在床上躺着,吹的是卧室的空调,现在她去里面关了,出来开客厅的空调,想跟他在这里吃晚饭。
进来后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看了看她,说:“脸色是比较暗沉,不过还是很漂亮嘛,哪有很丑。”
安纯乐不好意思的笑了,觉得是应该放他进来,这个时期心情好是很关键的。
他从塑料袋里往外拿蔬菜准备去厨房给她做饭,安纯乐看到那两本书,除了那本还给她的《瓦尔登湖》,另一本居然是关于女性的生殖情况及身体保健的,她吃惊的看着那本书的封面。发觉她在看,他说:“那不是给你的,是我要看的,刚才买的。以前对这些事一窍不通,现在不得不学了,还不晚吧?”
“渊难道要当妇科大夫吗?”她笑着说。
“能达到那个水平当然好喽!不过我的目标没那么高,只是比较实用的经常会遇到的一定得知道。我觉得吧,之要叫女朋友,每个男的都得成为至少三分之一个妇科大夫,对此一窍不通是极不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