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2)_一直到厌倦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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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辑(2)(1 / 2)

就是我设计的那个嘛,老宋很有几分得色,柏总是我朋友,人很不错的,是a城娱乐业响当当的人物呢。

可是,和我们说这个干嘛?暮呈也一脸迷惘。

当然是有事,你们俩六点钟在校门口等我,我带你们去见见柏总,老宋说完就打算走了

,转身看了眼暮呈,又停住了脚步,嘿嘿了两声,把张耀明也叫上。

到底什么事?暮呈急忙问。

给你们一个接触社会的机会,老宋叮嘱了一句,六点,校门口。

那晚,她们在老宋的引荐下见到了锦都的老板柏正南,柏正南的办公室并没有任何华丽成分,墙上空荡荡的,沙发也只有七成新,但柏正南坐在那里,便有一种威慑力,他始终带着一种得体的笑容,很注意倾听别人说话,并不时微微点头。老宋坐在他边上的转椅里,指着他们三个逐一夸奖,暮呈好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柏正南想要找一个迪厅的营销人员,能改善迪厅目前入不敷出的困境,他不经意在电话里和老宋提了提,老宋立刻带来了三个人。

柏正南接到老宋电话时笑着骂他,你这个人贩子。

兰庄也有点坐立不安起来,因为她极不喜欢自己处于被选择的境地,她向来都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哪怕有一丝被否定的机会,都让她不适。

张耀明只觉得滑稽,老师把学生介绍来夜总会上班,无论如何都不妥当,更何况,老宋态度还非常热烈,如果被屈校长或凌主任知道了,老宋可有一顿好受了,在老宋的殷切眼神下,柏正南犹豫了半晌,眼神从他们三个人的脸上缓缓走了一遍,都留下吧。

这句话,开始了他们的另一种生活,半个身子探出了象牙塔,成了a大无数不务正业学生中的一员。

张耀明住在旧式公寓里,二室一厅的房子,暮呈去了好多次之后,才彻底搞清楚那条复杂的路线,在很长一段日子里,那段曲折的小径成了幸福的象征,欢天喜地投奔而去,遵嘱带上他心爱的啤酒,发现张耀明嗜酒,是恋爱一个月后,刚踏进房间,就被倒在地上的酒瓶绊了一下,定了定神,发现室内处处皆空瓶,空气里弥漫着啤酒特有的微醺。

暮呈推开窗,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的窗口,觉得自己与张耀明的恋爱也沾上了俗世气息,更为踏实可靠。替他整理房间时,发现了一本影集,上面有童年的张耀明,穿着小短裤,傻傻地笑,还有张耀明初中毕业时的合影,一脸的郁郁,站在后排中央。

翻着影集,就像翻着张耀明过去的生活,一种亲近的感觉扑面而来,最后,暮呈的眼神停留在张耀明与父母的合影上,应该是在某个酒席上,张耀明坐在他们中间,当时已经留了半短不长的头发,正伸着筷子夹菜,似乎很仓促地一抬头。他母亲脸上洋溢着笑意,依稀可见年轻时清丽的容颜,而他父亲两鬓微白,暮呈凝视着照片中那个清矍的男人,心中浮起了温柔的感怀,张耀明是非常神似他父亲的,连眼神都如出一辙。暮呈合上影集,坐在床边,怔怔地想,自己是否能和张耀明长相厮守,彼此的生命交汇成集,在若干年后,也得以看他的苍老与羸弱。

张耀明住在主卧室,一应物品俱全,而另一间房住着梁木,梁木有台电脑,他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兼职,每天都早出晚归,一回来,就睡得像具死尸。张耀明经常坐在梁木的电脑前,双目炯炯地玩三国,暮呈不懂这种游戏,曾两次坐在张耀明的身边,想要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可始终无法介入他的世界,他也不与她说话,眼睛与手指都投入了另一个界面,甚至懒得向她解释,只等她自己觉得无趣,默默走开。她站在阳台上,摆弄着郁郁葱葱的盘景,心想,人总是有爱好的,应该尊重他的兴趣。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可以不管不顾地坐在他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痴痴地向他撒娇——不要玩了嘛,陪我啦。也没有想过自己有勇气啪地一声拔掉电源,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已经玩了大半天,不要玩物丧志。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席慕蓉的一句诗,在你年轻时,爱上一个人,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他。

温柔,当女人对男人太好时,男人是诚惶诚恐的,惟恐收受太多,偿还不清,惟恐女人的温柔背后隐藏着一个古老的阴谋。且不说婚姻这种为时尚早的词,单单承诺,已令男人心生恐惧,除非那男人视诺言如纸。

张耀明在锦都做营销,兼任美工,做美工对张耀明来说易如反掌,无非是在白纸上写一些花俏的文字,宣告某日有何种精彩活动,而营销比较麻烦,需要白天将赠券分发到城中某

些公司,店家,以招揽客源,还需要晚上主持文艺节目,抽奖活动。

张耀明对兰庄和暮呈诉苦,看这世界多不公平,你们只需站在一个地方,我却忙成一只陀螺。

兰庄捂着嘴笑,能者多劳嘛。

暮呈在吧台做服务生,兼做收银,她也不明白柏总为何如此信任她,才两天,就把原先的收银调去桑拿,直接让她管理迪厅的账目。她给张耀明倒了杯水,送票的事我帮你一起做。

主持节目呢?见鬼,你们俩谁陪绑?

暮呈拍了下兰庄的手,有堂堂学生会文艺部长在,还怕没人镇场?

兰庄叼了支烟在嘴上,朝张耀明斜睨一眼,张耀明笑着帮她点上了,兰庄吸了一口说,柏正南有福啊,请到我们这些生力军。

暮呈用笔敲了敲吧台,拿到薪水,我们去哪儿吃顿好的?

别先想着吃,明天我们要去看房,我可不想每天晚上都爬铁门,表演那种高难度动作,兰庄吐了个烟圈,烟圈虚弱地撞桨商ㄗ弯处的大圆柱上,碎了?/p>

在任何一个城市,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找房子都是让人发疯的事。兰庄在房产中介所周旋了数日,终于看上了中街附近的一间阁楼,由于中介的安排并不周密,她见到了房东,并以此为挟,少付了五十块中介费。接着,又和房东把三月一付商量成一月一付,也许做到这些并不难,但兰庄提要求时那么笃定从容,刚柔并济,使听者不觉受了她的指引。暮呈觉得,没有事情会困扰兰庄,她是适合于实际生活的。

阁楼藏在小巷深处,连门牌号都没有,很小的一间,摆了张床和桌子,就只够两个人勉强转身,房租一百五,在她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兰庄说,我们只是要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这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租金便宜,地点适合,就在学校和锦都的中间。

暮呈抬头看着屋顶的蜘蛛网,那么,我们来整理这个家吧。

暮呈始终不喜欢这间阁楼,一直不喜欢,觉得这里是兰庄的,而她,是一个客人,由于空间狭窄的关系,她无论站在哪儿,都觉得自己手长脚长,倒像是路障。和兰庄挤在一起也常有小小的芥蒂,以前在寝室里不觉得,但出来后,却分明体会到兰庄性格中独断专行的一面。兰庄喜欢拿主意,一口气将事情全部安排好,然后问一下暮呈的意见,只是形式。事实上,早就将她一并纳入了自己的决定之中,但她们还是看似融洽地相处着,也许任何感情的维系,说到底都是某一方的妥协,友情也是。

锦都的工作很轻松,每晚七点上班,一般来说,十二点半就可以下班,有时客人未觉尽兴,坐在那里迟迟不肯走。dj罗枫就一遍遍放肯尼金的《回家》,胆大的服务员换了便装拎着包,冷冷地站在一边等,倘若客人还不识趣,领班彭彭就走上去劝其退场,彭彭在锦都做了多年,应付客人的能力首屈一指,他通常不会直接让客人离开,而是请他们移步去里面的爵士吧。

爵士吧是整个锦都消费最高的地方,也是惟一有小姐的地方,爵士吧的经理是小红,头发短短,眉间有颗痣,眼睛细长。彭彭和胖李这些元老说,小红是柏正南的情人,不然也不会霸着锦都最肥的一块地方。

小红整天穿着很长很宽的风衣来来去去,鞋跟尖尖,打量兰庄时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眼神。兰庄并不买她的账,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兰庄每天站在dj台上打灯光,常有客人手搭在dj台的铁栏杆上,仰头搭讪她,恳请她下班后赏光吃夜宵,有时兰庄看某人顺眼会应承下来,叫上张耀明和暮呈,一起去中街吃夜宵。

他们经常去桥头那家,老板是个大部分时间表情严肃,小部分时间谄媚毕露的瘦高个中年人。他每次都会主动给兰庄那桌打九折,兰庄最喜欢点的菜的是炒龙虾,炒螺丝,炒面。

兰庄和暮呈去锦都打工后,程尔果真去了肯德基,她穿着红色制服,站在前台,重复着相差无几的台词,先生,请问在这里吃还是带走,要不要再来点饮料,要不要试试我们新推出的汉堡,谢谢,一共xx元。

有一次店里搞活动,让员工在门口和小朋友做游戏,程尔负责教她们跳健康舞,正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时,台下有人朝她挥了挥手,她愣了愣,动作慢了一拍。张耀明搂着暮呈,微笑着凝视她,他们是金童玉女天仙配,她却像一个傻瓜,穿了条恶俗的裙子,花枝招展地在一帮路人面前搔首弄姿。程尔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自己,她觉得自己手脚僵硬,动作也机械了起来,后面有同事提醒她,程尔,跳错了。

她脑子里空荡荡,周围也是空的,音乐不见了,观众不见了,面前只有张耀明和裘暮呈相依的甜蜜,后来,她趔趄了一下,清醒了一部分,手忙脚乱地跳下来,同事连忙换了别的音乐,她一口气逃上二楼。

在卫生间里捧着冷水就往脸上扔,额前的头发湿了几缕,贴在脑门上,她深吸一口气,跑到窗边,俯看楼下,人头簇动,已经找不到张耀明和裘暮呈了。程尔保持这个姿势加形宸种樱泪水才姗姗来迟地往下掉。这个歌舞升平一派繁华的城市,对于她忽来的悲伤,无动于衷?/p>

黄昏时分,她捧着一大堆书去图书馆三楼作优等生,在黑压压一片埋头苦读的人头中不期然看到了楚风。他坐在角落里,面前摊着书,眼睛却看着窗外,程尔走到他面前,轻轻叩了下桌子,坐了下来。

楚风笑着问,几时发薪水?

程尔两手托着下巴,没啦,本姑娘不去了。

没毅力,鄙视你,楚风哼了一声。

管理员两道目光直直地射过来,探起半个身子作跃跃欲试状。楚风拿起书,脖子一歪,对程尔说,走,搞点去。

程尔跟在后面嚷嚷,又妨碍我追求进步了。下楼时,楚风说,过两天我们一起去锦都。

锦都?晚上回不了学校的。

少装了,你世界杯时没少飞檐走壁,打量谁不知道啊。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没那激情了,程尔有气无力地说。

那我们可以去打保龄球,通宵营业,楚风严肃地说,好久没让你领教我的风采了。

去死,程尔白了他一眼。

到了莲花座,楚风一口气点了六个菜。程尔伸手掐他手臂,摆款啊,看我不打电话给阿姨。

楚风叹口气,程尔,你说我们怎么不来电呢,要不然,真是一桩大快人心的好事。

程尔扑哧一声笑了,想起他们四个大人心急如焚的样子就好笑,我妈说,要是搁以前就好了,直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处理起来干净利落。

我想好了,要是得不到喜欢的人,就随便和你绑在一块吧,也算尽了孝道。

程尔正要恼羞成怒,服务员端了盘红烧鲤鱼上来,程尔举起筷子朝鱼身用力一扎,嘴里恨恨道,你也配,我他妈的几时沦为你的候选了!

你也可以把我列为候选嘛,楚风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各自去寻找幸福,一旦碰壁,也好有个退路,省得便宜了外人。你想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驾驭起来也轻车熟路嘛。

程尔沉默了一会,盯着楚风的眼睛问,当真?

楚风被她这种认真的态度慑了一下,夹了口菜,掩饰内心的慌乱,含糊地说,看你当不当真了。

程尔放下筷子,正色说,楚风,实话告诉你,我非常厌恶你刚才的话,我是决不会将就自己的,这种攻守同盟,会让我瞧不起你,请你彻底打消这个肮脏的念头。

楚风讪讪地笑,程尔,你还是傻傻的程尔,你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回头的。

一批判你,就转移话题,程尔扁扁嘴。

我是真的想不通,你难道要抱柱而死吗,楚风给程尔倒了半杯啤酒,向她举起杯子。

程尔和他碰了碰杯,仰脖一饮而尽,那你呢?你还打算在杜兰庄身上花多少时间?

兰庄太狡猾了,楚风懊恼地说,一棍子打死我算了,偏偏忽冷忽热的。

程尔白了他一眼,没出息,鄙视你。

一杯酒下肚,酒量平平的楚风就啰唆起来了,将情敌们逐一数落,几乎贬得一文不值。程尔哭笑不得地附和,是是,郑晓波一脸麻子,就像洒了芝麻的烧饼,是是,徐亮品位恶俗,穿的西装件件不合身,还理个自认潇洒的汉奸头。可是,杜兰庄为何没有在芸芸众生中发现这个完美无缺的你!

楚风竟然没有听出程尔的讽刺,反觉得正是杜兰庄不够慧眼,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很有信心地握紧拳头,终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那晚去锦都的一下子聚集了十来个人,张耀明在食堂给楚风赠券时,徐亮正好经过,也要了几张去。楚风是个喜欢热闹的,索性拿了一叠赠券,沿着男生宿舍一路问,有没有人晚上想去蹦迪?结果一抢而空。

程尔把尤婉连哄带骗地拉出来,到楼下一看,班上的男生倒出动了一半,一个个显然经过精心修饰了,特别是楚风,穿得一身黑,还莫名其妙戴了副墨镜。

程尔撇嘴,切,佐罗啊。

楚风不理她,自我感觉良好地指挥众人,我们坐公交车去,大家都自备零钱。

徐亮看了看他,结果,到了校门口,徐亮和文浩就拦了辆出租车先走了。楚风冷笑,不是我们班的倒也识趣。

尤婉痴痴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拉了拉程尔,那个就是给兰庄送百合的徐亮?

帅吧,比某些一身劲装冒充黑帮老大的同志要酷多了,程尔故意刺激楚风。

楚风瞪了她一眼,都说吃人的嘴短,这种美德怎么在你身上找不到?

说明糖衣炮弹对我没有,程尔笑嘻嘻地说。

到了锦都时,张耀明已经站在门口等了,众人随他进去,进门的台阶都是铁制的,踩上去会发出闷闷的回响,墙上布满了光怪陆离的图案,上面嵌满了彩色小灯,直照得人两眼晕眩。

进了入口处,一切便豁然开朗了,高高的天花板,除了挂着的七彩转灯,便是一片幽幽的灰,就像夜空般。由于还未正式开场,大屏幕正放着通片,迪厅的设计是一个两边对称的结构,弯曲的回廊看似复杂迷离,却不过是从终点回到起点的圆,桌椅一律黑色,扶栏也是。dj台设在正中央,领舞台则高高地搭在大屏幕的前方,吧台在dj台左侧,他们进来时,就看到暮呈在吧台那边朝他们挥手,暮呈穿着锦都的制服,白衬衫,红马夹,一个黑色领结,头发很清爽地扎在脑后。

兰庄则穿得婀娜多姿,还化了浓丽的妆,兰庄天生是适合这种声色场合的,甚至让人觉得锦都因她而艳光四射。徐亮和文浩已经坐在吧台边了,文浩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徐亮则和兰庄一起掷骰子,在吧台的红色灯光下,兰庄浅笑嫣然,胜券在握,徐亮自然不介意输赢,满怀温柔地看着兰庄。

楚风一见他们犹如情人的状况,就恶向胆边生,跑过来拉兰庄,兰庄微笑着推开他,喝点什么?

楚风愣了愣,张耀明一早就嘱咐他,锦都的东西昂贵,什么都不要消费。可兰庄问他,他只好硬着头皮去看饮料单,暮呈看了他一眼,先别点,过会再说。

徐亮弹了个响指,来个扎啤。楚风果然受激,恶狠狠地说,我也来一扎。

兰庄抿嘴笑,你们俩真有病啊,八十块一扎,在莲花座可以喝得死去活来了。她转头对彭彭说,都是我们同学,开玩笑的。

彭彭笑着点点头,俯在兰庄耳边说,他们看起来更想喝醋。

迪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到了八点,两边放出白色浓烟,音乐也随之转换成激烈的节奏。楚风、程尔一帮人在舞池里围了个圈子,高明跳得最好,大家就把他推到圈子里去跳,程尔不时发出尖叫声,她一把抓住高明的手臂,教我教我。程尔跳得笨拙,幸好悟性高,很快就跳得煞有介事了。

锦都的领舞小桃是一个西安女孩,不化妆时惨不忍睹,经过化妆品的调制,竟也化腐朽为神奇,特别是强烈的灯光一打,连徐亮都在台下猛吹口哨,小桃穿着银灰色小肚兜,在领舞台上做着各种让人想入非非的动作。

暮呈拍了拍张耀明的手臂,不许看。张耀明笑着,如果看了,要怎么罚我?

罚你娶了小桃,暮呈收回手,捂着嘴笑。

到时你别哭。说话间,小桃一个抬腿,如此媚惑,暮呈忽然感伤起来,她摇摇头,想把莫名其妙的悲哀甩掉,内心里那个声音却愈发清晰与强烈。如果有一天,张耀明娶了别人,如果有那么一天,她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前所未有地不自信起来,周围依然轰隆隆一片,他们这样近,想要说话必须得大声,很大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吼,她不想吼。

他们有时候就这样看着彼此,没有什么缘故的,别人觉得怪异,暮呈自己却知道,她分明是知道的,爱到一定程度,彼此凝望,才能确定拥有,一直看下去,谁也不要走出对方的视线。

再一次得到类似的幸福已经是多年以后了,多年以后,另外的人,对于爱过的人除了那些怨恨交加错综复杂,还有一份感激在内,就像下棋,虽然厮杀惨烈,两败俱伤,但因为棋逢对手,有交手机会,也是好的。我们是相爱的,这很重要。

散场后已经十二点半了,暮呈做完当天的账目,将报表和现金都敖收银箱里,然后上二楼把箱子放入保险柜,锁上大门,推了推,这才放心地下楼。一大帮人都在门口等她,似乎大家只是在等她,并没有考虑接下来怎么办。眼看人都齐了,一个个傻傻地,等有人站出来振臂高呼。僵持了一会,徐亮皱着眉头问,没有计划吗?/p>

楚风立刻接口说,当然有,我们可以去打保龄球。

一阵嘘声,尤婉苦着脸说,我就看不出来推倒瓶子有何乐趣。

瞧你说的蠢话,楚风正要宣传保龄球文化,被张耀明打断了,那么,去我那吧,不过我和梁木一起住,不能太闹。

束手束脚就没意思了,高明说,找个地方喝两杯吧。

这里离火车站近,就去那儿的小馆子,程尔用铿锵的语气拍了板。

暮呈喜欢车站,码头,机场,这种代表着聚散的场合,很极端的或喜或悲,她更喜欢陈淑桦唱过的一句歌词,这次孤行没人相送,看来只有挥挥衣袖。

不喜欢别人送自己,不相干的人,必然要有一番累人的客套,而相关的,却容易触了心经,徒增感伤。既然要走,不如沉默中远去,暮呈喜欢沉默,死寂死寂的,不作任何回应,这让她有种悄然的满足。

午夜的火车站,被寂寞雾雾地裹住了,广场上的植物沾满了清新的露水,身份模糊不清的人们在走廊里横七竖八地睡着。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这样,对迷茫的异乡人来说,火车站是最好的容身之处,看似危险,其实安全,至少隐隐存在着这样一个安慰,自己并没有流落街头,只是在等待,等待命运的潮水将自己推往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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