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同学,在教育战线工作几十年,他说一个孩子的成就,或者说一个学生的成就,是和老师分不开的,学生试题,老师自己只能得八十分,他能教出得一百分的学生吗?不管你们是否相信,这个地方的教学环境,这个地方的老师,想陪养出真正的人才,应该是很困难的!除非孩子,有极高的天赋;只怕有很高的天赋也会给埋没。我想你们的心情也和我一样,我不希望小雨的未来——只能种地呀!”
学文的话,让清河与秀英陷入沉思。的确如学文所说,他们最担心的,也的确是小雨的未来,可夫妻二人却拿小雨没一点的办法。秀英试探着问:“那你的意思是……?”
学文的双眼分别盯着清河与秀英:“有一点我请你们放心,我永远也不会和小雨相认。人都说爱有很多种,真正爱孩子的人,不论任何时候,都得让孩子成为强者。我最不放心的,小雨如此下去,将来能做什么?我认为该想个办法,让他知道他的人生需要什么?将来以什么样的形象,活在世上。”
清河的大嗓门,又恢复了以往的洪亮:“说句老实话,我斗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对教育孩子这方面真是什么都不懂。既然都是为小雨,你能为小雨,不和小雨相认,承受内心的煎熬,让我十分钦佩,也非常感动。不论怎样,事实总归是事实,你有什么计划就说出来吧。只要是为了小雨,我清河就是把脑袋拿掉也不含糊。”
秀英斜眼狠狠地白了清河一眼,又把目光锁定在学文的脸上:“你不会是想把小雨带走吧?”
学文见秀英脸上有不悦的神色,忙解释道:“小雨妈,你多虑了!其实说句最实在的话,你认为我能和小雨相认吗?如果你们是我,你们会吗?人能只考虑自己吗?我今年已是六十岁的人,还能活几年,只有天知道!刚和孩子相认,自己说不上那天死,那不让孩子增添不必要的难过吗!”学文这番话说得清河夫妇,心中对学文更加敬重。
清河恢复往日的豪爽:“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份上,我清河一个字不识,可有一点还是清楚的,别人以诚相待,咱也得用真心还之。其实我相信你也清楚,我们和小雨在一起生活,十多年,他已是我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份,可人也不能太自私,只要是对小雨未来有帮助,关于孩子的教育,我们听你的。”
清河几句掏心窝的话,说得学文流下两行既感谢,又欣慰的热泪,把目光移向秀英:“小雨妈,你也这样认为吗?”
秀英一副无奈的神情,决不少于楚霸王垓下兵败时的心情,声音透着淡淡的忧伤:“我们也拿这孩子没办法,有什么高见,就请讲吧!”
学文略做沉思,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我想让小雨离开学校——”
学文的话让秀英几乎跳起来,秀英打断学文的话:“你在开什么玩笑,离开学校,小雨能干嘛?”
“你急啥,让人把话说完。”清河也是一惊,但还是责备妻子道。
学文继续说:“一个学生,从小学到大学,他们的课程是环环相扣的。小学基础就打不好,到初中还学得下去吗?老师能回头给他讲小学课程吗?”
秀英欲言又止,但还是问道:“那你的意思……?”
“我亲自来带。”学文终于说出了真正的意图。
秀英与清河对望一眼,清河心中暗自嘀咕:“你说一大堆,绕那么大的圈子,不还是想带走小雨吗?”清河在心里说,可秀英确不顾什么礼节:“你绕那么大的圈子,不还是要带小雨走吗?”
学文神色庄重,就像当年在党旗下宣誓一样:“我以六十年的人格担保,每个新年小雨还是和你们在一起,第一年小雨在我身边会长一点,往后我保证,在我那儿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
清河与秀英哪里会不清楚,学文如此说是对自己的尊重,必竞他是小雨的爷爷,必竞还有天成大叔的托付呀!如果学文把小雨带走,清河也不会说啥。此时清河心里更觉得学文好可怜,人到老年的孤独,找到孙子却不敢相认。秀英还想说什么,清河拉一下秀英的衣襟,秀英也就把话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