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大多数男人的眼中,性和女人是连接爱情意象的标的物。
劳伦斯在《产生意象的爱情》一文写道:「於是,超过了一切,我现在要使我自己赤身裸体,并藉以避开那些产生爱情意象的嘲笑和抚摸。」
在他伦敦长期租用的套房里,没有点亮任何一盏灯。
西蒙呻吟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房里黑漆漆的,他赤裸地躺着,早先澎湃在他体内的兴奋,已经消褪殆尽;他一手遮住双眼,即使室内连一丝光线也没有,他仍下意识地隐身於黑暗之中,深怕因为一夜风流,而卸下任何的防卫。
突然之间,床头的一盏小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把灯关掉。」
「我觉得没必要,」一个慵懒的声音回道,「房里太暗了。」
「把灯关掉,伊莉森。」他不耐烦地说。
「好,听你的就是。」
她咕哝着伸手摸索到床头灯的开关,灯又「啪」的一声暗了下来。
房间里再度恢复为一片黑暗。
伊莉森伸手挑逗似地抚摸着他,也许是因为在黑暗之中,她觉得好像唤不回他的性能力,也摸不着他能有回应的部位,只能凑过去,技巧纯熟地用唇抚触他的肌肤;可是,他还是一动也不动,连心跳也没加快过一秒,呼吸平稳,像块木头般毫无反应。
她有些沮丧,但并没有马上放弃,那只手又在他的胸膛上抚摸起来,渐渐移到他的下腹,往他预期的地方摸下去,她柔软的唇瓣接着那道轨迹,也跟着探索下去。
都睡过几次了,他知道她想做什麽,下一步她又要做什麽,可是他却不予理会,只是伸手拉开她,但这并未阻止她的企图。
她俯身亲吻他,诱人的玲珑曲线贴着他,而後她的吻向下滑过他的腹部,柔腻地拨弄着他的男性,直到他气息急促,亢奋的火再次纠紧了他的下腹。
他感觉到自己的下体逐渐硬挺起来,便娴熟地拉起她,因为那迫切的需要而呻吟出声,很快地戴上套子;下一秒,他热切地吻住她,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却感觉她的唇边绽开一丝微笑,他忿忿地松开她的唇,转而吮着她的胸部,直到她几乎失声尖叫,蓄势待发的身体才猛然覆住她,倾注他所有的怒气与怨恨似地於她的双腿间冲入。
伊莉森惊喘了声,他的动作有些粗暴,但她还是很享受那种快感,放荡而狂喜地拱身向他;他们像两头嗜血贪婪的野兽般喘息,那股激昂的冲动让他兴奋难当。
他开始和她做爱,每个动作的感觉都十分惊心动魄,伊莉森可能是他所遇过最让男人享受的床伴,也正是对性如狼似虎的卅出头的好女人,然而在情感上,他却奇异地泾渭分明;除了对性的饥渴和贪婪,别无他物,即使现在已深入她体内,奋力地嘶喊律动着,他的肉体也徘徊在极乐边缘,高潮狂澜直起地到来,纠缠着将彼此驱策过了那肉体的界限,他也只承认这是一场还算不错的性爱经验。
西蒙离开她身上,取下保险套扔到一边的垃圾桶,汗水淋漓地翻过身,热情迅即褪去。
他闭着双眼,喘着气,僵直地躺着,全身无力又昏昏欲睡,像他每次和不同的女人做过之後一样,性就是如此;每当与人亲热後,他就什麽都不想说也不想做了,唯一残留的,只是望排泄後的无力感而已……
每个女人都一样。
「我想跟你分手,西蒙。」她突然说。
他怔了怔,伊莉森.丹奎德(alison_danquid)从不打诓语,从他五年前认识她时就知道了,当时她已是艾方斯夫人的左右手,是集团里的秘书长,而他当年还只是个初出茅庐刚开业的公司法小律师。
在最初几秒钟的惊诧之後,他只是低声淡淡地说:「那就分手吧,反正你我都不算真心在交往。」
她木然地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我猜你不会期待我说些什麽……这样也好,都半年多了,就像我,从来也没想过你和我的性关系会持续多久。」他平静地说。「如果你不想再提起,我也会心知肚明保持沉默,自然明天早上也可以友好地说再见,再继续我们在工作上的良好关系。」
听完他的宣告,伊莉森坐起身,扭亮床头灯,用纸巾清理了一下,便开始穿上内衣。
「你要走了?」
「如果我再留下来,只会让自己更不堪。」
他建议道:「你大可以在我的床上度完周末的。」
她看着他,手指贴在他冰冷的唇上。「别欺骗自己了,西蒙,我和你都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又何必说出口呢?……你真是个残酷的男人,亲爱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自己。」
「你说得很对,」他笑着承认,「对於我自私又残酷这一点,我也不想否认。」
伊莉森已经穿戴整齐,她悲哀、坚定地看着他说:「冷漠、残酷又无情的男人……西蒙,你就是这样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会被你的表象和财富所迷惑,即使知道让你玩弄了,也会心甘情愿的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真心去爱个女人呢?你曾经有过这种念头吗?」
他的笑容奇异地一点也没有暖意和安慰:「没有。」
伊莉森端详他好一晌,似乎试着要决定他是否有撒谎,但是当她迎上他的视线时,一种突然的、可怕的预感,使这个答案变得没有这麽简单了;这种可憎的冷血男人,应该会教她反感的,或许就是他的「坏」吸引了她,而她绝望地想要挽回被伤害的感觉。
无论如何,她的感情是得不着回报的,可她还是不明白。
「西蒙,当初你为什麽会选择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