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好久以前，我就已经决定不再见他了。」

乔可诧异地望着她，然後执住她的手，他温柔的声音令她心折。「你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麽软弱，芮，我知道你其实很想见到他。」

「你真了解我。」她苦笑着低语道。

「你怕见到他，是因为怕会扰乱自己的心情，还是害怕看到一个你所不认识的男人觉醒过来？」乔可涩声道：「手术过後，他就可以完全看得见了……也能看见你。」

「真的吗？」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总是希望你能厘清自己的心，看是要选择我，或者是他……」乔可悲伤地又道：「你没戴上我的戒指，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所以你就别再顾虑我，去他那儿吧。」

芮低头看着自己光秃秃、没有半点装饰、也没涂上任何色彩的十指，那枚乔可给她的戒指早被她收了起来，她之前就打算要还给他的。

「那只戒指就当我送你的，别退还给我了。」他心有灵犀似地，微笑着补上：「还给我，我只会更伤心的。」

「我……」她犹豫着说：「亚德安已经和格雷姆小姐结婚了，我不能去见他的。」

「珊曼莎有一个多月没回去金斯米尔了，听说他们的关系闹得很僵──」乔可一顿，又道：「我不想说别人的闲话，你只是去见他一面，合情合理，这也不算过分吧？」

「目前的生活，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没有必要给别人添麻烦。如果我太过於一厢情愿，会让大家都不好受的……」

「现在的你，只是自以为很幸福而已，其实不然。你现在最盼望得到的是什麽？最怀念的又是什麽？」

「我──」她欲言又止，「乔可，我──」

「是他的爱，对吧？」

「那只不过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求罢了。」

「有可能，就因为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才来找你。」乔可柔声道：「对你而言，亚德安一直是很特别的，你总是想着他、忘不了他，与其这样下去，我认为你不该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不要迷惑，只有见到他，你才能从过去的痛苦中获得解脱。」

「我是一直想着他，」她说着，几乎濒泪，「对於这样的我，你一定觉得很讨厌、很生气，觉得无法原谅吧？」

「很生气，我当然还在生气。」乔可握着她颤抖的手，将她揽到怀中。「我总是不能原谅你，也气你什麽都不肯告诉我；你明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我气归气，气消了就散啦！我妈妈总是说我心肠软，温律师还为此责备过我，可是我还是无法坐视你一个人哭泣……」

芮终於忍不住淌下泪来。

乔可明明说不能原谅她，却依然紧紧地抱着她，要她去找亚德安；他一直鼓励她、安慰她、包容她，始终都能陪在她身边，就连她生产的那天也是──在她最孤独的时候、最脆弱的时候，他总是那麽温柔。可是，面对这样的温柔，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前就是唾手可得的幸福了。

乔可会等她，而亚德安不过就是一个遥远的梦，消逝在过往的时光之流里……现在她似乎又在走回头路，搞不清楚什麽是梦想，什麽又是真实；可悲的是，她不知道该舍弃哪一样，或是选择哪一方。

乔可的怀抱是如此温暖，真实的应该是他的这双手，只有紧紧抱着她的这双手而已；可是，为什麽她老是想念着那个不曾施过援手、不曾在乎过她，甚至於不愿意在她生命中伫候的男人呢？

在长久的静默之後，乔可难抑地说：「去看他吧，芮，我知道你很想念他。」

她泪流不止地将脸偎进他的胸膛，想要驻留在这个片刻，继续留在他温柔的臂弯中哭泣。

只要现在，她告诉自己，也只有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