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狱长室出来后穿过几扇戒备森严的黑铁皮大门,来到了一条深邃的用石头砌成的走廊。走廊里光线昏暗,左侧石墙上面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高高的铁窗,右侧是一间间钢铁栅栏的门围成的牢房。
陆海晨被狱警带进了走廊尽头的203号牢房,那是与其它牢房远远隔开的一个单独的羁押室。这个房间不到20平方,阴冷而潮湿.里面有四张单人床,大小便用的桶放在靠近门口一侧,门口是个大的钢制栏杆拉门。
牢房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关着了,不过似乎他们对陆海晨的到来都不怎么友好.一个有些龅牙戴个大黑宽边眼镜的青年除了陆海晨进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外就躺在床上再也没动过.另一个又瘦又小尖嘴猴腮的家伙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陆海晨,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果然那个三十多岁左右身高足有1米85,两只胳膊上刺满了奇怪图案,肌肉发达的象健美冠军的家伙摇晃着走了过来。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肌肉,他特意双手抱胸,努力的绷紧自己胳膊和胸口的肌肉,冷笑着看着陆海晨问:"小子,你是哪的人啊因为什么进来的"
陆海晨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走向靠墙的一张空着的床,然后默默地坐下。对于眼前挑衅的这个肌肉男他连一个字都懒得和他废话,象这样的人如果需要他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叫他“彻底闭嘴”,毕竟他干的就是这种工作。
外面的狱警用手里的电棒狠狠敲了一下铁栏杆门,大声呵斥道:"102号,你给我老实坐下,不许找麻烦!"
那个肌肉男凶狠的回瞪着狱警大声说道:"妈的,老子叫犀牛,不是什么该死的102!"
狱警立刻被激怒了,大声说:"102,是不是这两天又没有收拾你皮痒痒阿!"
那个叫犀牛的肌肉男很不屑的看了狱警一眼然后说:"要不是你手里有枪,像你这样的我一个打八个!瞪我干吗不服你现在进来咱们单挑"
看着监狱里犀牛示威性的展示着自己的肌肉,狱警挥舞着手里的电棒咋呼了几句,却丝毫没有进来的教训他的意思,显然这个叫犀牛的家伙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看着狱警无奈的被气走,犀牛很得意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对着陆海晨正要说什么,可突然又想不起来了,所以来转过头来对着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问:"耗子,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被称作耗子的那个又瘦又小尖嘴猴腮的家伙不大高兴得说:"我怎么知道你刚才说什么了再说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耗子!"
犀牛伸手就在耗子脑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他妈的,老子昨天刚教育了你,出来混得最重要的就是跟对了大哥!现在我是你老大,我说你叫耗子,你就叫耗子!"说完转过头来对陆海晨说:"小子,现在这牢房里我说了算!你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要孝敬我啊"
陆海晨理也没理他,仍然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发着呆,这一天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直到此时此刻他还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一般,他真的希望自己马上就可以从这个就要毁了他一生的噩梦里清醒过来.
犀牛在那里穷咋呼了半天一看人家根本不吊自己,不由得感到分外没有面子大怒道:"妈的,老子和你说话呢!你想找死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伸手去拍陆海晨的脑袋,看来他似乎很喜欢拍人家脑袋。不过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的脑袋都可以拍,最起码眼前这位不行!
陆海晨头也没抬猛然伸出左手却准确的抓住了犀牛伸过来的右手手指,看上去就像犀牛主动伸出手指让陆海晨抓一样。陆海晨左手用力向下一掰,犀牛一声痛呼,随着陆海晨手向下的用力不由自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陆海晨的左手握着犀牛的右手没放,抬头冷冷看了犀牛一眼,那一眼竟然让一向自诩为从来就不知道很么叫害怕的犀牛打了一个冷颤,一股针刺似的凉意从脊椎一直渗透到脖颈。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一种对生命的漠然和令人胆寒的杀气。
陆海晨冷冷的对犀牛说:“我现在心情不好,别烦我!”说完松开扣着犀牛的手指的手,轻轻一挥毫不费力的就把膀大腰圆的他推到一边。
犀牛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手指愣了一下,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接着往上冲吧,可刚才陆海晨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一个意思“惹我你就死定了!”。而且在内心深处他已经承认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可是就这么算了吧,旁边耗子和那个戴眼镜青年的目光却让犀牛觉得很没面子,万一这小子没什么真本事只是在唬人呢?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刀尖上讨生活的硬碴子,于是他抱着侥幸心理又鼓足勇气大叫一声冲了过来。
陆海晨的眼里厉芒一闪,身形毫无征兆的瞬间移动,突然象发射出的炮弹一样飞速向犀牛弹去,犀牛大吃一惊急忙挥拳抡向陆海晨,可就在他的拳头离陆海晨面部还有几厘米时陆海晨的手刀已经斩在他的咽喉部位。
就是这几厘米的差距,胜负立分!
犀牛立刻捂着喉结痛苦得到了下去,在地上来回的打滚,疼痛和窒息在一瞬间几乎使他感到生不如死。而陆海晨一眨眼间又坐回了床位,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仍然呆呆的想着自己的问题.多年的严格训练让他对自己下手的轻重很有把握,这一下要不了犀牛的小命,只是让他老老实实的在地上多躺几分钟冷静一下。
旁边准备看热闹的耗子嘴张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而那个戴眼镜的则下意识的抱着被子又往床里躲了躲。
耗子愣了一会,马上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献媚的说:"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203号牢房的老大了,老大,我先向您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说完也不管陆海晨理不理他,就自顾自的介绍了起来,原来这间牢房里的几个犯人原本都是要被押送去市公安局的,可这几天大雨引发洪灾被阻塞在半道上,所以只好暂时关到这里来了。那个犀牛据说是台湾的黑社会分子;那个戴眼镜叫周建的据说是银行职工,盗窃公款被判刑;至于自己吗?耗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因为盗窃罪被抓进来的。唉,居然被抓住了,真给我师傅丢脸!对了,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他就是沧州有名的`怪手王`啊!在我们这行里他老人家的大名……”.
正当耗子还要继续乱吹时,突然头顶被重重砸了一下,他捂着头立马不敢吱声了,因为在这间牢房里也只有犀牛有这种喜欢砸人家头的暴力倾向。
果然身后传来犀牛那粗大的嗓门:“兄弟,你够能打得,我打不过你,服了。你够资格做我犀牛的朋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犀牛,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说完向陆海晨伸出手去,陆海晨突然有些愣住了,一时无法适应这种飞速由敌人到朋友的大角度转变。同时他没想到犀牛这么直率,他抬起头来紧盯着犀牛的双眼,在那里他看不到一丝谎言和犹豫,有的只是一片真诚,没有一丝因为刚才的冲突而不快的迹象。
陆海晨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也是个直肠子没心眼的人,他慢慢伸出手去轻轻和犀牛搭了搭,然后转身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犀牛愣了一会儿,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位上了,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其他人也都躺在床上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快速地冲了过来,竟然是那个死了儿子的胖胖的姚村长,真不知道他这么胖怎么能跑得那么快啊,后面是脑门出汗几乎一路小跑跟着的同样胖胖的监狱长。
姚村长一个箭步冲到203号牢房的铁栅栏门口,双手死死攥着铁栏杆似乎那就是陆海晨的脖子,他是如此的用劲以至于双手的颜色都变成清白色上面的血管一根根的鼓起。他的两眼充血紧紧地盯着陆海晨恨不得能把他生吞活剥了,咬牙切齿带有些神经质的咒骂道:“你这个混蛋!混蛋!该死的!你怎么能对我的儿子下毒手?!那是我唯一的儿子阿!你让我们姚家绝了后!我他妈的贪污了那么多钱有个屁用啊!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我要你死!一定要你死!”。
旁边的胖监狱长虽然在努力控制可仍无法掩饰眼里的笑意:“老姚啊,别太难过了,节哀顺便吧。放心,你出钱我出力,有了20万这小子我会帮你搞定的。”。凭空从天上掉下20万的胖监狱长显然心情极好,他转过身来对着栅栏门里的陆海晨不再掩饰自己的开心,满脸灿烂的笑容:“别怨我啊,谁让你的命值20万呢。部队来接你的人明天到,所以你今晚必须死!当然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毕竟你是部队的人,无缘无故在只羁押一天的情况下死在我这里肯定会有人调查的。”
他顿了顿得意的看着陆海晨,可陆海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象想象中的搭理他,那冰冷的眼神让胖监狱长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一股寒意从后脊梁直窜到脖颈子,他不由得叽呤呤打了一个冷颤,人在一瞬间有些走神了。因为陆海晨的眼神里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仇恨与乞求,甚至从中看不到一丝活人应有的生机。如果眼睛真的可以说话的话,那么陆海晨只是在诉说着一样东西――死亡!!!
陆海晨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周围的人都感到他的身体里仿佛就存在着一个黑洞,把所有人的生机都一点点地吸入,它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每一个人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种逃离陆海晨身边的念头。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念头正变得越来越强烈!
姚村长半天没有听见胖监狱长的下文,不耐得回头望去,才发现胖监狱长自从被陆海晨扫了一眼后就傻站在那里陷入了一种发呆的状态,姚村长心头的怒火就像被人浇了桶汽油一样立刻沸腾起来,他趴到胖监狱长的耳边怒吼着:“杀了那小子才有钱拿,现在先别做白日梦了,快准备动手吧!”
胖监狱长立刻被耳边的吼声惊醒过来,只有尴尬的嘿嘿一笑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然后继续说:“可是监狱后面的山上的水库你也见到了,现在是多雨季节,很容易就有洪水冲垮堤坝淹没这所山脚下的监狱的。到时有个别监狱的犯人来不及被转移而淹死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再找找关系,上级也许还会因为我在洪水来临之际沉着应对,将损失减到最小而奖励我呢。”
说完他得意地笑了笑,扭头看向村长,只见他还是一副疯狗的模样用血红的双眼紧盯着自己的骨头――陆海晨,不由皱了皱眉头,轻轻拍着村长的肩头说:“我说老姚啊,别这样啊。千万别忘记一定要把钱打到我的帐户上阿。你看你怎么这样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不就是儿子死了吗?前两天报纸上不是登了吗?你可以做个试管婴儿啊,反正你那么有钱,再说你老兄也是宝刀未老啊……”。
一听监狱长的话姚村长先是火冒三丈的瞪着他,铁青着脸色差点动拳头,可是后来听到他说到试管婴儿时却又眉头一皱似有所悟,一双三角形的小眼睛来回眨动着显然是有些动心了。
他们两个在外面说话,里面的人可闹翻天了!犀牛、耗子、周建都冲到了栅栏门前,拼命的摇着门喊叫着。几个人里刑期最重的也就是七、八年,当时他们还都觉得判自己判得太重了。可现在倒好,和陆海晨陪绑一起直接被人家宣布“死刑”了,几个人心里那叫一个冤啊!
对待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犀牛的谩骂威胁,周建的语无伦次,耗子的痛哭流涕,一时间监狱里热闹非凡。但是大家都在诉说着同一个宗旨:我他妈比窦娥还冤啊!!!
巨大的人造噪音都快把监狱长顶上不多的头发再震掉几根了,他终于忍无可忍拧眉拼命大叫道:“别他妈鬼哭狼嚎了,这里是单独羁押室,是专门用来收拾不听话犯人的地方,周围没有任何牢房和犯人,就算是叫破天也没人会听到你们的声音的!”。
说完就像川剧里变脸的一样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对姚村长说:“老姚啊,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监狱里犯人和东西的已经转移的差不多了,你也快点去水库那里盯着,记着是一个小时后开闸放水!千万别他妈我还没撤走就放啊!”
姚村长仍然用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瞪着陆海晨,头也不回的点了一下算是答应,他看着陆海晨恶狠狠的说:“该死的混蛋!享受你生命里最后一个小时吧!这么死真是便宜你了!真想看看你临死前的表情啊!”说完最后狠狠看了陆海晨一眼,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扭头走了出去。
监狱长阴险的冲牢里几个人笑笑,语气里一阵得意:“你们三个做人家的陪葬还真是倒霉啊!不过这样才没有人怀疑我是故意要杀死陆海晨一个人啊。对不起了各位,再见了!哦,不对!是来世再见了,嘿嘿……”说完监狱长一边冷笑着一边追着村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