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罵道：「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健雄！恭喜終於熬出頭了，以後出鏢可要多關照老哥。我先乾為敬！」林六今年三十九歲，多年的趟子手生涯，看起來像是五十好幾，平時喜歡倚老賣老，缺點是嘴巴太壞，常得罪人不自知。

秦超的話提醒林健雄自己現在是鏢頭了，聽林六還是稱呼自己名字，微感不悅，舉起酒杯略略沾唇，說道：「這兩天又要出鏢了，到時候少不了林六你的，不過你給我俐落點，若是連這兩個小的都比不上，別怪我給你排頭吃！」

秦超對李獎說道：「我就說林鏢頭最有義氣，一定會照顧我們，對吧，這次出鏢就有我們的份。」

林六聽出林健雄話中的含意，回道：「感謝林鏢頭賞飯吃！」乾掉杯中酒，轉身加入錢老鏢頭那裏。趟子手通常分兩種，一種是有出鏢才有計酬，秦超和李獎都屬於這類；另一種是領鏢局月俸，算是鏢局的人，林六就是。

秦超見兩人有些不快，說道：「林鏢頭，別跟六老爺一般見識！」

林健雄當然知道林六意思，說道：「你們兩個我當是自己人，所以私底下還是叫健雄哥就好了！這次出鏢給我好好表現，林六我會找機會整治他。」但原本好好的情緒也讓林六給破壞。

秦超聽林健雄將他們當自己人，心想以後有靠山了，道：「健雄哥！能不能把我倆弄進鏢局裡，至少跟六老爺一樣，每個月不管有沒有出鏢，都有錢好拿。李小胖明年要討媳婦了，要不是他鄉下還有兩分薄田，像我們這樣有一頓沒一頓的打零工，連自己都養不活了，還談什麼養媳婦！」說完一臉哀怨。

林健雄想了想，道：「等這回出鏢回來，我跟總鏢頭提提，不過也要有缺……」轉頭看向一旁並不說話。

秦超、李獎順著林健雄眼光看去，只見一個猥瑣的老頭，正得意的大聲划拳，大口喝酒。

林健雄再跟兩人閒聊幾句，便打發他們先回去。看看時間不早，大廳中依然是杯斛交錯，划拳聲震天，想起總鏢頭的交代，起身走進內堂。

一進內堂，就看見總鏢頭獨自一人正砌著茶。只聽他道：「先喝杯茶醒醒酒！」

林健雄接過茶，說道：「總鏢頭有交代，不敢多喝！」

總鏢頭道：「還算懂的分寸！我沒錯看你！你可知這回為何我沒讓許永升鏢頭，而是你呢？」

林健雄遲疑了一下，回答道：「懂的分寸？」

總鏢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林健雄，說道：「論出身、論資歷、論武功，許永都不在你之下，但我要的是忠心的人。許永一直跟鎮南鏢局的人走得很近，這點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不希望我的人是手裡拿著，眼睛還看著。」

林健雄點點頭表示了解。

「這回的鏢是城東玉軒齋託的，要送一批玉器到四川成都，交給成都分行的李朝奉。其中有一尊玉觀音是人家訂好的，決不能出問題，否則一次是砸了兩塊招牌。早上和你說的話還記得嗎！」總鏢頭一臉嚴重。

林健雄知道總鏢頭所指何事，點頭道：「還記得！」

總鏢頭道：「這件事千萬記得，現在鎮南鏢局生意越搶越凶，這個客戶若是失去，我看鏢局乾脆就收起來好了！」

林健雄聽總鏢頭說的嚴重，不知該如何回應。

總鏢頭見林健雄一臉惶恐，知道這番話達到目的，緩和些語氣，道：「這次沒辦法給你太多人手，只能讓闕亨和凌子靖跟著你一起去。」

林健雄一聽是闕亨便皺了皺眉。

總鏢頭知道林劍雄的顧忌，道：「我知道闕亨不太聽話，但你現在是鏢頭了，下面人你自己要有辦法處理。」

又道：「還有兩件重要事一併要辦成。」頓了頓「第一件事是送禮給峨嵋派掌門悟通大師！四川這條路我們一直沒打通，每回送禮到峨嵋，人沒見到，禮就被退回了。這次我讓你帶上百年前峨嵋派大俠黃聖復的隨身配劍，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此物對峨眉派意義重大，所以沒理由再退回我們的禮。記得一定要峨嵋派點頭，以後寧遠鏢局的鏢到峨嵋地頭，可以在鏢旗掛上峨嵋的信物。」

林健雄點頭道：「那以後寧遠鏢局的鏢就可在四川暢行無阻了。」

總鏢頭道：「另外一件就是順道到湖陽鎮了解一下凌子靖的來歷！」

林健雄不解的看著總鏢頭。

總鏢頭問道：「說說你對凌子靖的觀感！」

林健雄答道：「平常話不多，跟大夥相處也還融洽，做事倒是負責認真，武功平平，看不出有什麼古怪！」

總鏢頭道：「我一直看不透凌子靖的武功深淺！」頓了頓「據陳鏢頭說，凌子靖用的是一把比平常寬上一倍的長劍，為什麼來鏢局後，改用雙手劍，明顯不合理，這是第一個疑點。」

「第二個疑點是每次大夥比試，他總是讓我有故意落敗的感覺，但陳鏢頭又肯定的說凌子靖的武功絕不在他之下，顯然是刻意隱藏。」

「跟他一起來的師弟丁莫野，武功平平，按常理來說，這種程度是還不能出師門的，而且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功不好好練，每天盡往隔壁藥鋪裡鑽，這些都是讓人疑惑的！」

林健雄答道：「既然這兩人有問題，是不是就叫他們離開！」

總鏢頭道：「我只是說看不透而已，所以叫你去查查他們是不是有難言之隱，可沒懷疑他們的意思。既然人家進了寧遠鏢局，又沒犯過錯，我們就有責任好好善待人家，不要動不動就叫人走，那以後寧遠鏢局怎麼開門做生意！」

林健雄只不過順著總鏢頭的話回答，卻碰個大釘子，心中委屈，只能回答：「這兩件事我會照辦，總鏢頭您放心！」

總鏢頭道：「今天早點回去，給你媳婦報個喜訊，明天早一點來局子裡準備準備，後天一早出門，趟子手你就自己決定，這一去也要好幾個月，這兩個晚上努力點，看能不能再抱個胖娃娃！」

林健雄這才想到，還沒通知孩子的娘自己升了鏢頭。跟總鏢頭告退後，經過大廳時，宴席還沒散去，拼酒划拳聲依舊，但地上橫七豎八已醉倒多人。出了鏢局，看看天色，已過二更。整條鏢局大街，闃無人聲，只剩十幾家鏢局門口的大旗，無力的隨風飄揚。

林健雄的家就在鏢局後方不遠處，這一區住的多是各家鏢局的家眷，巷道狹小，房子一間緊貼著一間。再往遠點，節比鱗次的宅房，就多是富貴人家。林健雄暗嘆：「何時才能搬到那裡？」進了大門，看見房裡的燈火還亮著，林健雄想起自己兩歲的兒子就說不出的歡喜，上次出鏢時他還在地上爬著，回來時已經會叫爹了，這次出門回來，不知又有什麼變化！

「孩子的娘，強兒睡了嗎！」林健雄輕聲問。

「早睡了！」孩子的娘李氏回答。李氏是林健雄進寧遠鏢局第二年後請鏢局裡蔡鏢頭做媒娶進來的，是洛陽當地商家的女兒，今年剛滿二十。

林健雄將兒子身上的被子輕輕蓋妥，看著兒子熟睡的臉，說道：「我升鏢頭了！後天要帶人出鏢到四川。」

走到床邊，將李氏豐滿的身體拉進懷裡，手撫上胸部搓揉著。

李氏掙扎一下，道：「薪俸加多少！」

林健雄手伸進李氏裙子裡，順著大腿往上，心不在焉道：「十兩銀子！」

李氏撥掉大腿上的手，道：「就這麼點！」

林健雄拉開李氏衣襟，張口朝妻子雪白的胸部啜去。

李氏將丈夫的頭推開，道：「你們鏢局可忒地小氣，人家鎮南鏢局的鏢頭可整整比你多了三十兩銀子，出鏢還有額外的津貼，連隔壁鴻遠鏢局的陳鏢頭，前些日子才送他老婆一個八十兩銀子的翠玉鐲子，跟你那麼久，也沒見你送過我什麼！」

林健雄讓妻子一番話堵的性慾全失，忿忿道：「是啊！鎮南鏢局是專出寡婦！鴻遠鏢局死的人就少了？」一把將妻子推開道：「睡了！」和衣往床上一躺。

過了好一會兒，李氏熄了蠟燭，背著林健雄躺下，兩人隔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