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系花华丽丽的翘家了,卷上了她所有的财产。
没有去她常去的那家客店开房,而是换了闹市的一家客栈。她需要浮华和喧嚣来麻痹她的神经。在外住的这段日子,她整日借酒消愁,醉生梦死轮回间。
辛辛苦苦攒了很多年的钱,也在直线锐减。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根本看不到头,攒钱一点盼头也没有……
这一日顾系花照例找了一家酒楼醉生梦死,只是今天这家却不是相熟的酒楼。那个店家的小二老是一遍一遍的过来催帐。顾系花被问的烦了,直接翻脸道:“你这势利眼,以为我给不起钱吗?”
那小二见说,连忙赔笑道:“对不住了姑娘,只是这是小店的规矩,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顾系花刚坐下来,就看见了那店小二仍然充满期待的眼神。当即什么兴致也打消了,她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也不问价,直接就把银子扔了出去。然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面走去。
那个店小二恍一见这么大锭的银子,倒真是晃花了眼。一面眉开眼笑的对顾系花道:“姑娘,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顾系花只意兴阑珊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可临出门时,却被人叫住了……
顾春风?这年头很少有人会对她直呼其名。她回头一看,眼前的人有些模糊错位,看不真切。她皱紧眉头定睛一看,来人却不是梁王是谁。再一看,他身后果然跟着白羽尘。
顾系花朝他们笑笑,敷衍性的寒暄了几句就跟着他们去了雅间。
各自落座后,顾系花端起杯子抿了一大口明前新酿的杏花酒,一面重重的靠上了椅背,调侃的笑道:“白公子,小王爷,顾某可是好久不见你们,当真想念的紧呐。”
梁王轻轻一哂,一口吞下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道:“顾小姐倒是越来越圆滑了。”
顾系花笑笑,道:“可不是?生活这条狗,把本姑娘逼得连从容撒抛尿的时间都没有了。须知做人要是太锋芒毕露了,容易招人嫉恨。哪天被人给摆了一道,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祸事。你说是吧,小王爷?”
梁王冷哼一声,把脸转了开去。顾系花这也才把视线挪到了绷着脸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白羽尘身上。见他这么一副表情,顾系花也难免心头火起,她当即阴阳怪气的笑道:“白公子不用这么拘谨,我又不是母大虫,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白羽尘轻轻皱眉唤了一声春风。
顾系花雀跃的答应了一声,道:“这才对嘛!老绷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该了你二百吊钱呢。”
白羽尘闻言低声道:“春风你别这么说,我……”
顾系花打断他道:“别,您千万别跟我玩什么诉衷肠。我当不起,被人涮的事,一次就够了。而且吧,我也想明白了。您这样的人才,我高攀不起。您大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您以前给我写的那些个信,我回头立马就给烧掉,不会拿来威胁你啥的。”
白羽尘略略提高了一个声调道:“春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顾系花懒洋洋的把杯中的酒吞了下肚,道:“别介,我可没有半点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明白了,我的确配不上你。”说着,顾系花把一张醉红了的小脸对向了梁王,调侃的问道:“我这么说没错吧,小王爷?”
梁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仍旧没说什么。
白羽尘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他不住摇着头道:“春风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对我说这种话,你不可以这样去看待我……”
顾系花闻言不由一阵好笑,她假意和善的道:“那你想听什么呀?”
白羽尘静默了下来,认真的看进了顾系花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点什么来。可是顾系花的眼里只有浓浓的醉意和冷冷的笑意。白羽尘在忽然之间悲不自胜,他几乎是哀求着的道:“不要这样对我,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顾系花哂笑道:“那好,我就说点你该听的吧。你呀,最好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嫌弃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顾春风,再说一遍,我是顾春风!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还不怕告诉你了,喜欢我的人,可以从这条街一路排到城门楼子。
你有什么呀?不就是多比人读了几本书,多比人识得几个字吗?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你配吗?!还好意思说我这里不该,那里不该了,真是的……”
白羽尘显然被这席话刺伤了,他的眼里闪过一线冰凉的绝望,随即被他深深的藏匿住了。看着顾系花笑的略有些扭曲的脸,他强忍住心头的创口的剧痛,诚恳的道:“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惩罚,那我全部都接受,只要,你能原谅我那天做错的事。你知道我很后悔,很难过,你一定都知道的……”
顾系花皱了皱眉,撇开头去不看他,只堪堪的道:“白羽尘我累了,跟你玩不下去了。咱们也该是时候散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吧,省得牵挂太多,我累你也累。”
白羽尘忽然就红了眼眶,他无助的道:“春风你别这样,我知道我那天不应该那样说你。你知道我不想的,你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你都知道的。你能不能别再生气了?能不能别再说这些气话了?”
顾系花深吸一口气,道:“白羽尘,我没生气。其实,我甚至都没喜欢过你,我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想再耽误你了,不想耽误你的人生,你的前程。咱们就这么散了吧,以后再见面还能有点余地。”
说着,她把头转向了梁王,眯着眼危险十足的道:“小王爷,我本来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这件事的。但是我恐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离开京城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我把话说开了,我今后不会纠缠白羽尘了,也请你别再给我下绊子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真的!”
说着,顾系花扶着椅子的把手站了起身来,拿过桌上的酒罐抱在了怀里,笑道:“不过你请我喝没毒的酒,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就这么说吧,咱们后会无期吧,你们二位多保重。”
说着,顾系花朝二人暧昧一笑,转身走出了那个房间。挥挥手,不回头,跟这无奈的过去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