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恭喜你!”艾芙为自己的不经意有些许惭愧,“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我自愧不如。”
艾德这个原环境科学学生,此时露齿而笑,答:“我差点放弃,你不是说‘有志者,事竟成’么,我记性很好吧?”
艾芙点点头,艾德却又开口了:
“骗你的,哈哈。我之后问了好多人,查了好久,才重新找到这句话,并牢牢记了下来,可以作为我的座右铭了。”
艾芙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艾德这位仁兄显然兴致很高。
“对了,”艾德突然问,眼神看着窗外,“你一个人来瑞典的吗?”
“是,”艾芙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是啊。”以前艾德与她和林查一起吃过饭。那正是她与林查热恋的日子啊。
“那,”艾德斟酌着词句,“你的男朋友在中国?”
“你想说什么?”艾芙没由来地烦躁,“我跟他分手了,很久了。”
“抱歉。”艾德向后靠去,神情隐没在阴影里,旋即又俯身向前。
“再找一个吧,”艾德的口气随意,神色却有些僵硬,“像艾小姐这么聪明漂亮的人,很多男孩子——”
艾芙忍不住不客气地打断,语气生硬:“过奖了,不必了。”
艾德明显愣了愣,接着笑得勉强了些:“抱歉。”
艾芙说:“这次的事,真是谢谢你,我前几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片忙乱。给好多人发了信求助,我实验室的pi又正好在国外。呵,不过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真的很后悔的。”
艾德摆摆手,答:“每个人做实验都会出错误的。你知道么?我以前弄坏过实验室的pcr仪呢!罗德教授罚我超了一遍pcr使用规则。他人真的很好。”
“是吗?”艾芙叹气。
“你别自责啦,”艾德说,“你的导师本来就不喜欢中国人——啊,抱歉——”
艾芙正大眼睛:“是吗?”
艾德神秘地眨眼,说:“以前他就欺负亚洲学生,现在你犯了错误,当然更加。对了,你知道很多教授跟学生的一些奇闻轶事吗?我来讲给你听听吧,斯德哥尔摩大学有好多有趣的旧闻呢。”
艾芙立刻做出兴味盎然的样子,说:“好呀,好呀。”
于是关于林查的话题就这么被糊弄带过。只有艾芙自己,才能感受到她内心里那莫名的情绪;而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一提到这个人,自己总会忍不住情绪烦躁。
更新说明……
如标题所示,呵呵,实在是不好意思,拖了太久了。
六.蓝色(3)
[经验与经验的对抗。]
欧洲的教育体系与中国美国都不同,是不讲什么排名的。除了最著名的几所,其他的学校在欧洲人心目中差别不大。而在他们的人士中,哈佛、斯坦福、剑桥、牛津都是同一水平的。
有些过于自由的气息?其实欧洲人骨子里有些根深蒂固的保守,美国人比不得,比如排外。当然瑞典人最不喜欢的要数中东人,中国人在这里被认为不好不坏。
这个逃过一战二战的国家,总有些特别的地方,甚至他们的日耳曼血统比德国人还纯,当年为纳粹生产钢铁及放任德军越过自己的领土攻打他国,也可以称之为贱。但是一个个人是一个个个体,每一个人都很不同,很有意思。
斯德哥尔摩大学是瑞典几所不错的大学之一,特别是依托于首都斯德哥尔摩,再加上欧洲人的学术习性,各种交流总是特别多,每年都有很多学术会议。有些教授的学生还有机会出国开会。艾芙作为一个硕士生,暂时没有这个待遇。
见到罗德教授,是与艾德喝咖啡之后的第二周;这也是个挺忙的老板。
罗德教授的表现与其说是令人安心,不如说应证了艾芙的想法:没有人能救赎他人,能救赎自己的当是自己。
他人,给与的是外力。
罗德教授与他的学生艾德一样,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听说很多生物学家最后都成为了基督徒,这让艾芙很是惊讶,也颇为理解——没有一门科学像生物这样接近本原,却又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出发点不同,结论便会向不同的方向发展;殊途同归毕竟很少见。
在罗德教授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原木色书桌书柜有种违和的年轻感。那人如传说中的人物般,如果要按照文学作品的描述方式,那麽那是个安静而精力旺盛的老头儿,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嘴里叼着上上世纪留下来的老牌子雪茄,烟圈缥缥缈缈,在空中撞击穿梭,递归出思维的光芒。
但是事实上,罗德教授的桌旁贴着大大的禁烟标志。
见艾芙盯着烟圈,罗德教授笑笑说:“以前我因为肺有毛病决定戒烟,但戒了烟就特别想吃汉堡,从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的角度来讲,我决定还是只伤害我自己吧。”
艾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答:“我以前有位老师,特别不爱吃蔬菜,他解释说因为他是个植物学家。”
罗德教授抬眼仔细看她:“好见解。”
艾芙愣了愣——这是说她的老师还是她呢?她理智地保持了沉默。
罗德教授看了她一会儿,直截了当地说:“艾小姐,你跟艾德说得有些不一样。”
艾芙惊讶地抬头,但在她回答之前,罗德教授又说道:“我认为你可能不是很适合做科学家。”
艾芙心脏重重一顿,唐突而答:“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