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新书不容易,还请多多收藏+推荐啊!
*
第二天.
同样还是那个堂屋,同样还是那个裱糊的中堂,上面依旧是那棵古松。袁绍明作为一家之主,毫无疑问还得坐在主位。这次,多了袁瑛这个半个主人,所以气氛稍微比之昨天好了许多,至少梁栋喝茶的时候,袁绍明不会像以前那样嫌恶了。
梁栋猜得出来他是什么心理,家里面再不合,也不能拿到外边人面前。
某些人把这种习性理解为中国的虚伪,所谓“民族劣根性”,不过是神经臆病上来了下的妄断罢了。这种行为叫做什么?叫做知耻!不知耻,哪能有进取之心?
“袁老先生,你看过报纸了吗?”梁栋咽了一口茶,忽然发问。
“哪份报纸?”袁绍明反问。
“昨日九月三号的申报。”梁栋说着,还把昨日用手表换来的申报拿了出来。随口念道:“梁任公与前日发表了《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与我国民多有教益……”
才没念几句,袁绍明就说道:“不要念了,看过了。”
梁栋问道:“不知袁老先生有何看法?”
袁绍明的脸色顿时生了一层冰霜,情绪非常不满。作为袁大总统的死忠,对于梁任公这篇文章是深恶痛绝。连那“旷代逸才”的杨皙子也是无可奈何。虽有心反驳,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理由。于此,在对待这篇文章的态度上,都采纳刻意不予置评的冷处理,尽量少掺和,少提起。这个狂妄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是越看这个小子越不顺眼。
袁绍明什么话也不说,冷哼一声算作了事。
梁栋一笑,转而向下手坐着的袁瑛问道:“袁老弟,你觉得这篇文章如何?”
袁瑛还真难作了,本心他是认可这篇文章的,但在父亲面前,他又不好表达认可之情。支支唔唔,最终来了个捣糨糊:“这个,这个……可能有些道理吧!”
即便如此,袁绍明喝道:“小子,胡说……”
“对!是胡说。”梁栋截断了袁绍明的怒喝,而且还跟着批驳袁瑛:“梁任公此人学术很高,可惜为人处事实在过于迂腐。这篇文章看似立论格调很高,殊不知通篇一点实际操作性没有,拿来当作学术文章或可,用来治国,未免有些外行了。”
这么一段评价下来,袁绍明、袁瑛两父子同时傻眼。
当然,两人傻眼的原因截然不同。袁瑛一直反对老袁的帝制,对于梁任公这篇文章毫无疑问是支持的。昨日梁栋在这篇文章上虽未明确表明态度,但多次暗示,态度可以说还是十分明确的。为何一夜过去,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他实在想不通梁栋这番话的含义。
袁绍明也自认走了眼,在袁世凯身边,他听到最多的就是革命党。革命党又多来自留洋学生,特别是那些张口革命,闭口民意,一副共和论调的留洋学生们,哪还有一丝一毫君臣大义?他以为这个狂妄而又无赖的小子也是其中之一,没想到这时却会说出这么一段令他耳目一新的论调来,简直不似一个出国洋,留过学的留洋小子说的话。
“梁哥,你……你说什么呢?”袁瑛最先反应过来,大惑不解。
“哦!梁公子,此话从何说起?”袁绍明重重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向梁栋发问。
梁栋暗自腹诽,这下就变成梁公子了,还真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啊!梁栋微微一笑,道:“袁老先生,可否借我笔墨纸砚一用,我来写篇文章,驳那梁卓如的胡言乱语。”
平心而论,单以文章水准,梁栋远不及梁任公,但若论真知灼见,他只会比梁任公深刻。多了几十年的风雨历史,哪能看不透此时此刻的迷惘与错漏?再看不透,就枉然读了这么一段历史。于此,梁栋才能读出梁任公卓如《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的漏洞所在。
共和的认识依旧肤浅,缺少法家思维的质询。
行政权为执行权,与民众的生命福祉密切相关。立法权为生杀权,以民意代表机关的身份对国家大事生杀予夺。司法权为被动权,执行权与生杀权碰撞,被动权从中制衡。建构原则与法家思维的人性本恶相近,如此才能一面摧毁独裁专制,一面抑制暴民政治。
但是,运用到本国政治却有几个最突出致命问题。军权,职业文官与地方分权,宪法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