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
“当然没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少年看了看大家,低头想了想,然后下定决心说:
“那好吧,就让你们看一看。不过你们看了之后,要陪我去博物馆啊,我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来长沙,不认识路,找了一上午了也没找到博物馆呢。”
大家说:
“这是理所当然!你为国家献宝是件无上光荣的事,比雷锋还要光荣,我们肯定都会陪你去,跟着你光荣光荣!”
少年再次看了看身边的几张脸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松开怀中的麻袋,轻轻地放在地上摆好,然后解开麻袋口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从里面捧出一个陶罐,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把陶罐放在地上,揭开上面的盖子。
围观的五六个人之中,有个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东西:
“哎呀呀,我还以为你这个土里土气的小伙子这么有福,挖出来个什么马王堆兵马俑之类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国宝啊。你这东西哪跟哪哟,不就是一堆袁大头吗!”
乡下少年愤怒地说:
“什么袁大头?你瞎说!我爹明明对我说过,这就是国宝!”
眼尖的人并不理会乡下少年的话,还是伸出手从陶罐中摸出一块银元状的东西放在手中,先是细细地观察了正反两面的图案及其边齿,然后再将其放在左手掌中,用右手轻轻擦拭之后,斜着头细细观察着银元状物体的光泽。之后,又伸出手从陶罐摸出另一枚银元状物体,用食指轻托其中一枚银元状物体的中心部,用另一枚银元状物体轻敲它的边缘,在轻轻的敲击中,食指中的银元状物体发出婉转柔和的声音。眼尖的人把银元状物体放回陶罐中,带着满意的神情对乡下少年说:
“小伙子啊,你爹说得也没错,你这罐袁大头虽然算不上国宝,但品色俱佳,质量上乘,也勉强算得上宝哟!”
乡下少年焦急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袁大头袁小头?”
围观的行人开心地笑了起来,其中有个老头耐心地对乡下少年解释:
“小伙子,这就是银元。你看到这银元上面的人头像没有,这个人就是中华民国的总统,叫袁世凯,所以那时的老百姓就叫这种银元为袁大头。”
小伙子说:
“你胡说,中华民国不就是国民党吗?中华民国的总统不就是蒋介石蒋光头吗?蒋介石我是认识的,电影上演过,根本不是这个人,你们别想蒙我!”
围观的行人更是开怀大笑。笑过之后,其中有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对乡下少年解释:
“你说得也没错,这人不是蒋介石,可这个袁大头的确当过中华民国的总统,是第一个总统,是蒋介石前面的总统。”
乡下少年听了这话,更是气愤不已:
“你们越说越离谱了。蒋介石前面的总统不是孙中山吗?孙中山我也是认识的,电影里经常见,根本不是上面这个人。”
中山装男人微微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说:
“你说得也没错,这人也不是孙中山。孙中山虽然当过中华民国的总统,但他当的是临时总统,所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总统,中华民国第一个真正的总统就是银元上面的这个人,袁世凯。”
又有人对着双眼茫然的乡下少年说:
“小伙子啊,这东西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用的钱,不过啊,现在是新中国,这旧社会的钱就作废了,不能用了,所以啊,根本算不上国宝哟。”
乡下少年难过得差点哭了:
“难道就没一点用了?可我爹明明说它是宝啊。”
有人连忙安慰乡下少年:
“话也不能这样说。这袁大头虽然算不上国宝,但它是正儿八经的银子制的,银子虽然没有金子贵,不过也是很值钱的东西。你这满满一罐袁大头估计有几百枚吧,拿回家去当银子卖,我估计也能卖千把块,这钱也不得了啊!”
乡下少年流出了眼泪。他从围观的人们手中拿回银元,放回陶罐中,盖好盖子,再把陶罐放入麻袋,扎紧袋口,把麻袋抱在怀中,对着大家鞠了一躬,然后低着头抹着眼泪往前走了。
围观的人们看着乡下少年远去的背景,既有些伤感又有些扫兴地议论了几声感叹了几声,然后纷纷散去。
乡下少年低着头抹着眼泪继续往前走,刚拐进另一条街道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叫唤:
“小伙子,你等等!”
乡下少年扭过头一看,却见刚才围观的那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赶了过来。乡下少年搂紧了怀中的麻袋,紧张地说:
“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