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曼，你真傻，还好我想起你说的傻话不对劲。赶回来看你，不然就真的看不到你了。”厉咏曼病床前，殷嘉玄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是那绵绵的细雨，是那浑身的汗水，是那顺着脸腮流淌的眼泪……

钟小晨朝着明德医院没命地跑着，顾不上冰冷的雨水中关节的刺痛，顾不上肺部的憋闷难受，顾不上心脏慌乱地狂跳，她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这么急，这么远，路太远了！

她冲进厉咏曼的病房，病床上厉咏曼苍白的脸庞刺入她的眼帘。

旁边一个什么人的面孔那么熟悉，而又苍老和哀愁得那样陌生？奥！是父亲！

“爸爸，姐姐她怎么样了？”离病床只有几步之远，钟小晨却觉得走过了万里之遥，她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焦急地睁大了双眼。

厉天雷闭上了眼睛，发出沉重的声音：“这孩子命是救活了，可是心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姐姐，你一定要坚强啊！”钟小晨将厉咏曼的手攥得紧紧的，像她在悲痛中紧缩的心一样。

“小晨，你这个傻孩子心疼个什么劲啊？这赔钱货又没死成，还害我和你爸花了不少钱呢，你省省眼泪吧，别再为这扫帚星浪费了！”空气里飘荡着药水的味道，角落里弥漫着忧伤的气息，只有钟晴身上燃烧着嚣张的气焰，她一边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一边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似乎她不辞辛苦赶来是为了挑衅他们，嘲笑他们。

“舅妈！您太过分了！”殷嘉玄挺身而出，他冷峻的双眼和怒张的瞳孔把他的愤怒推到了高潮，“我一直敬重你是我的亲戚，我的长辈，可是咏曼好歹也和您住在同一屋檐下，是您丈夫的女儿，您女儿的姐姐，但您在她出事前一直刁钻她，拿她的过去大作文章。出事后不但没半点怜悯悔过之心，还要出言侮辱她，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钟晴触电一般弹了起来，她恶毒的话语如刀锋一般切割着沉闷而压抑的空气：“殷嘉玄你还算是我侄子吗？她自己本身就是个丧德败行的犯人，能怪我大作文章？她自己被社会唾弃，只好了断自己，又不是我逼的。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钟小晨猛地站起身，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她一改往日的温柔，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了巨浪：“妈，你这人心太狠了！你害得咏曼从小没了家还不够，还要咬着她的过去不放，把她咬出骨头，咬出血！请你撕下你狰狞的嘴脸上戴的那‘张嫉恶如仇’的面具吧！”

“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翅膀硬了帮着外人来欺负妈了！我就当自己没生你这个报应女儿！”钟晴一跺脚，又把桌上的花掀得满地都是，然后拂袖而去。

钟小晨转过身，又握紧了厉咏曼的手，目光中充满了不忍：“姐姐，我知道一颗年轻的心因为自尊心而带来的伤害是多么痛苦。你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却要承受那么多的侮辱，每次想到这，我的心都像被酷刑折磨一样。人家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你的心一定是在绝望中死去了，才会做这样的傻事。”

身后厉天雷哀愁的声音传来：“最了解咏曼的人还是你。你姐姐因为她的过去找不到工作，待在家里又和你妈不和，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钟小晨凝思片刻，走到他跟前，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爸爸，我想到一个办法了，姐姐的特长不是写作吗？我就尽全力推荐她去我所在的文化公司工作，希望这样能给她的生活带来一线曙光。”

稍候片刻，钟小晨又把目光转向厉咏曼：“还有，您就和她说是您自己用人脉关系把她推荐进去的，千万不要说是我把她介绍去的，我怕她自尊心受不了！”

她投向她的目光充满着殷切和爱怜，就像皓月的清辉在抚慰一侏冷夜中受伤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