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了斗篷,带着珍珠她们几个丫头和管事娘子们走出大门,坐了暖轿直到了九阿哥府的正门前,下得轿来,门口的侍卫忙上前恭敬请安,我暗笑道:看来阿玛的护卫把他们教训的不轻啊!抬手让他们起身,带着人浩浩荡荡径直走向二门,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院子里一个女子的尖细的声音:“给我打,狠狠的打,那个女人现在跟下堂妇有什么区别,哼,我可是大格格的额娘,她就是福晋我也不放在眼里,你们给我打!”
“是谁要打我的人哪。”我迈步走进院中,看到一院子的丫头仆妇,雪儿几个被人绑了摁在地上,一个满头珠翠的华丽妇人,正面目狰狞的盯着她们,身后站着几个管事娘子和拿着板子婆子们。
我过去看了雪儿她们,还好,只是手臂上几道抓伤,头发被扯散了,还没有被打,我略安了心,回过头笑盈盈的看着那些神色紧张的仆妇们,道:“怎么,这府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了,见了福晋连安都不会请了,烟儿,你去叫兆安过来,我倒要问问他。”烟儿领命去了,珍珠让小丫头们搬了张椅子放在正屋的廊檐下,服侍我坐了,回过头看着还呆愣着的那些仆妇们,冷冷道:“你们还不给福晋请安,是不是想被打发到宁古塔去!”她们相互看看,都跪下来磕头请安,我接过铃儿递过来的手炉,闲闲的打量着面前兀自站着又惊又怒的华服妇人和跪了一地脸色各异的仆妇们,搜索者脑中的相关信息,不多时,烟儿带着一路小跑的兆升过来。
“奴才兆升给福晋请安。”兆升跪在地上脸上红扑扑的,大口喘息着。
我不动声色,淡淡道:“你从哪儿来,这正院里有人闹事,你可知道。”
兆升眼角扫了一下院子里的人,叩头道:“福晋恕罪,奴才将雪儿姑娘送至正院后,因八爷来了,爷又起不了身,奴才便过去伺候着,没想却出了这事儿,奴才请福晋责罚。”
我点点头,道:“你的错儿先放一边,我问你,这些人擅闯正院又绑了我的人,可是爷让的?”
“回福晋,爷这些日子一直在花园子里的暖芳坞歇着,并不知道府里的事儿。”
我一一扫过地上的人,缓缓道:“既是爷不知情,那这些人便是以下犯上,欺辱主子的大罪,每人杖四十,唤人牙子过来,立马儿给我卖了去,记得给来往的各府送个信儿,别再让这起子刁奴坏了府里的名声。”
兆升和跪着的仆妇们俱都变了颜色,那华丽装扮的妇人冲到我面前,指着我厉声道:“我要告诉爷去,这些人都是府里的老人,你凭什么说卖就卖!”我冷冷盯着她,森然道:“就凭我是皇家的媳妇,大清朝尊贵的九嫡福晋,你一个卑贱的妾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尊卑不分,珍珠,掌嘴二十,擅闯正院责打主子的人,再杖二十。”珍珠大声应了,带着跟来的婆子们早把完颜氏拧胳膊捆了,左右开弓抽了完颜氏二十个嘴巴子,拿了那些婆子们掉在地上的板子,堵住完颜氏的嘴,狠狠的打起来。
我瞄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兆升,凉凉道:“看来我还是去后院子里和八爷说一声儿吧,让内务府再指个人过来,这兆大总管已经老迈耳聋的连我这个主子的话都听不清了。”
“福晋恕罪,奴才马上去办,马上去办。”兆升连连磕头,站起身跑到二门儿叫了小厮长随们进来将这些婆子都捆了拉出去,一时间院子里满是婆子的哭喊求饶声。
我冷眼看着一切,并不心软,这些人这些年不知道为虎作伥做了多少恶事,光是在雪儿知道的这一年里,就有三个小丫头被她们折磨的丢了性命,天理循环,怪不得人。
“小姐,已经行责完了。”珍珠脸上带着笑容过来回报,我看看满脸青紫背部血迹斑斑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完颜氏,心中倒是有一丝不忍,不过,她也是罪有应得,怕原来的栋鄂秀儿生了嫡子,三天两头在胤面前拨弄是非,打她一顿权当还栋鄂秀儿一个公道,更何况今日是她不知死活的撞在我的枪口上,正好拿她立威。
“好了,看在大格格份儿上,今儿就罢了,你最好记住,在这府里大格格能称额娘的人不是你,再有不敬,我不用经过爷就直接休了你,兆升,派人送姨娘回去。”
“小姐”雪儿走过来,道:“奴婢刚才看情形不对,已经将柜子锁了,这会儿奴婢带人去拿吧。”见我点头,便带了几个丫头去屋里收拾。
我站起身,四处打量着这正院儿,北面五间正屋,东西各有一个小跨院,宽阔的院子里青砖铺地,墙角下栽了些花草,粉白的墙头上铺了琉璃瓦,廊檐下挂了几只鸟笼子,细看下,居然有只八哥,突然联想到胤见到八阿哥时不住的“八哥,八哥”的叫,忍不住笑出声来。
“弟妹,好兴致啊!”
胤!我忙转过头,看见八阿哥一身青色织锦的棉袍子,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上前行了礼,道:“八哥见笑了,只是看那只鸟儿可爱,一时忘情。”低着头不再说话,心中跟自己说:对着这种人精很容易露出马脚的,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好半天,他才开口道:“九弟病了”,我忙做出虚弱的样子,娇弱的道:“唉,可惜我也身上不好,怕过了病气给我们爷,好在太医也能时时候着,府中的妹妹们自会尽心伺候,我也能安下心来养病了。”我眼风扫过雪儿已经带人将东西收拾好搬出来了,向八阿哥道:“我身子有些不适,不能相陪了,八哥请自便。”向丫头们招手,她们忙扶住我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听见八阿哥道:“秀儿,你,”声音顿了下道:“明天好好歇歇,后儿多半宜母妃会召你进宫。”我点点头,扶着丫头赶紧往回走,心里忐忑,这八阿哥不是跟栋鄂秀儿有什么吧,哪有大伯叫弟妹叫的这么亲密的,还有进宫,天哪,我的花盆底只能勉强走两步,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回到宅子里,阿玛额娘和哥哥们都在前厅里等着我,听了珍珠的描述,都欣慰的笑了起来,纷纷道,这才是栋鄂家的姑娘,大哥更是开心,要我以后就这样好好教训教训她们,省得不知道谁才是主子。已经到了饭时,丫头们摆上饭来,我笑言这是温锅饭,他们不解,我方告诉他们就是第一顿饭的意思。吃过饭,又忙着收拾各处,大家叽叽喳喳,这个说应该挂这样的幔子,那个说东西应该这样摆放,热闹的很。
阿玛摸着我的头,看看外面昏黄的夕阳,道:“秀儿,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也累了一天,也早些歇着吧,我们先回去了。”我不舍得又拉着他们说了许多话,送他们出门时外面的天已经都黑了,呆呆的看着马车走远,伤感起来,今后,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小姐,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奴婢知道小姐舍不得,以后可以多请老爷夫人过来或者回去都行啊,咱们现在比以前自在多了。”雪儿扶着我,轻声安慰着。
我笑笑,随着她回去正院,我进了北屋,几个丫头把屋里已经收拾的整齐干净了,拢上了炭盆,暖烘烘的,我坐在南面榻上,让她们也都围了炭盆坐了,兴奋的谈论着今天完颜姨娘的惨象,让我不由概叹,珍珠几个不算,雪儿几个当初恐怕受了不少气。
我轻咳一声,打断了她们,道:“好了,珍珠给我说说各处是怎么安置的。”
珍珠笑了下,站起身道:“门房是葛伯李福伍贵三人轮流当值,门房有一个小耳房足够他们住了,轿马是葛伯的儿子锁子管着,大厨房是裕泰家的带着葛伯的婆子李福他娘和三个小丫头梅儿桃儿杏儿掌着,除了裕泰家的都在正屋后面的抱厦里安置了,西跨院里住了成丰裕丰成泰裕泰四家和账房的李元董成二人,前院办事和洒扫小厮柳青松青柏青杨青和长随董福董寿董禄董喜董庆董丰共十人,都住了前厅后的抱厦里,四位大管事成丰是总管在府里伺候,裕丰管采买,成泰管了两处庄子裕泰管了绸缎庄和客栈。再就是内院儿,成丰家的带了前院小厮们的娘是执事,针线上时成泰家的带了长随福寿禄的媳妇儿们,裕丰家的并长随喜庆丰的媳妇子伺候小姐出门儿的事,董成的媳妇儿带着李福媳妇伍贵媳妇并小丫头萍儿朵儿香儿管浆洗,葛伯的闺女芳儿带了小丫头小槐小翠小寒小芙管洒扫,小厨房是彩芳彩云伺候着,都住在正屋后的抱厦里。我和几个屋里伺候的丫头住在两边的小耳房里。”
我沉思了下,摇摇头道:“你去把成丰叫来,我有事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