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我们胜利了!”余莉兴冲冲地跑进商场办公室,一进门就喜不自禁地嚷道,手里攥着的字据高高扬起,似乎是一面呼啦啦飘扬的胜利旗帜。
“什么?胜利了?”正在潜心研究对策的赛榴花蓦然一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余莉把那张字据往办公桌上一板,操着手,抬起头,显出一付功勋卓著的样子。
赛榴花打眼一瞧,一行刚劲有力的字跳入眼帘----鉴于金源商场货物大量滞销,资金无法周转,濒临倒闭的危险,经研究决定把本月发给职工的奖金全部拨给该店,由职工直接到该商场购货,以挽救该商店之危局。
“嘿――”赛榴花看完那张字据,抬眼瞪着余莉,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所谓绝招吗?”
“恩。”
“别得意了!”赛榴花火道,“这是什么绝招?这是歪招!鬼招!缺德招!”
“咋的?这一招难道还不能击败他们吗?”余莉仍不服气。
“能击败他们也不能这么做,”赛榴花说道,“我们不能搞歪门邪道,不能侵犯职工的利益……”
余莉象盆腾腾燃烧的炭火被骤然浇了桶凉水----一下子蔫了。
“咦――”赛榴花望着余莉,皱了皱眉,突然疑惑道,“余莉,你怎么能搞到这张条子?”
“我何解就搞不到?”余莉神色不惊地反问。
“吴建平向来手紧如锁,一毛不拔,‘高老头’一般,他能轻易把这么多钱让出来吗?说,你采取了什么手段?”赛榴花紧追不舍。
“我――”余莉心中有愧,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赛榴花看到余莉满脸绯红,吱吱唔唔的,似有难言之隐,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心里一惊,她大声喊道:
“余莉,你昨天晚上到底搞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鬼名堂?”
“我哪里搞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名堂?”余莉在赛榴花的叱责和逼视下,也只得好汉做事好汉当了,忙坦白道,“只不过是给你和吴建平照了张相而已!”
“无耻!”赛榴花一听,肺都气炸了,一下子把那张字据扯得粉碎朝余莉的脸上砸去。“你这样做也太缺德了,吴建平不知内幕还以为是我策划的呢,现在我正有个计划要取得他的同意,叫我怎么好去找他呢,你这是帮倒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偷鸡不着蚀把米,余莉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抬起头来愧悔交加地望着赛榴花道:
“我向你认错,马上去找吴建平说明事实真象,为你洗清,行了吧!”
赛榴花摇晃着头,仿佛要甩掉这件不光彩的事情似的……还能怎么样呢?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她拿起那份花了一天一晚研究制定出来的工作计划,说道:“走,现在就与我一起去。”
※※※
多经处办公室里,吴建平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正在为奖金的事发愁。
吴建平一见她俩进门,忙站起来说:“赛榴花,我反复考虑一番,觉得这拨奖金的事还是不妥,一个……”
“处长,”余莉忙打断他的话说,“奖金不用拨了,赛经理不同意……”
“哦――”吴建平松了口气。
“这事是我一手策划的,”余莉说道,“丝毫与赛经理无关,我向你承认错误,深刻检讨!”
“啊呀呀――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吴建平一听,有点哭笑不得,“想不到你这黄毛丫头,鬼细神通大,差点把我给胡弄过去了!”
“怪我一时鬼迷心窍,请处长多多原谅……”余莉垂手待立,低头哈腰,一副默哀的姿势。
“好了,好了,”赛榴花说,“这事就这么了啦,切不可外传,谁传出去,谁负责任。”
“对,对,赛榴花说得对,”吴建平一迭声地附和道,“这事绝对不能外传,一外传可就麻烦了。”
“吴处长,”赛榴花把头转向吴建平,说,“最近,我们与东风商场竞争很激烈,而且显然我们处于劣势,昨晚我研究了几条应急措施,你看行不行得通?”
“说说看。”
“大体上准备实行三条腿走路的方针。”赛榴花说道。
“哪三条腿?”
“租货,超市,股份制。”赛榴花说道。
“哦――”吴建平一震,丢掉烟头,注意地望着赛榴花。
“具体做法是,把高档电器柜实行租货,充分调动营业员的积极性,南货百货搞超市,让顾客自由选择货物,方便顾客,吸引顾客。要搞超市,就要装修,同时要进大批货物,这都需要大笔资金,只有搞股份制才能筹集到足够的资金。”
吴建平又点燃支烟连吸了几口,眼睛连续眨了几十秒钟,看了赛榴花一眼,说:“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呀!”
赛榴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知道这要担多大的风险吗?”吴建平问道。
“我们是准备担风险的,”赛榴花说道,“你同意吗?”
“不、不、不……”他一挥手,生怕惹火烧身似的说,“这无须我同意,从一开始我们就再三明确了,我们只要求你履行合同,至于具体办法、措施、你自己拿。”
“我也并非是要处长签字,只不过是向领导通通气而已。”赛榴花说道,“再者,如果我们万一筹集的资金不够,那时还要请多经处也入一股。”
“入一股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作不了这个主,”吴建平想了想,接着说道,“为了解决你们资金的困难,我把职工奖金的一半放到你们商场买货。”
赛榴花一听,十分高兴,不过仍不无担忧地说:“这么做职工不会有意见吗?”
吴建平说:“原来每个月的奖金都只一百元,这个月照例没少,再加一百元货物,职工应当没意见。”
赛榴花闻言,双手一拍,道:“这样最好,我们的资金问题就解决了,衷心感谢处长支持。”说完,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吴建平望着赛榴花的背影,呆呆地怔了好一会儿,他不知这神奇的女人下一步又要打什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