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儿说了?这位女同志,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能冤枉人啊!”连鬓胡哭丧着脸说。
“同志,你不要害怕,”赛榴花忙说,“说了就说了,谁要是敢对你报复,我们绝对不会容许。”
“女同志,我不是害怕,我确实没有说。再说,我一个做工的,头头们是否送了礼,送了多少,我怎么会知道呢?”
连鬓胡害怕权势,自己打自己嘴巴的表演使赛榴花哭笑不得。
伍季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转怒为喜,洋洋得意地望着赛榴花,嘴角上挂着一丝狞笑。赛榴花看到伍季的得意之色,心里就象吃了只绿头苍蝇,堵得慌;对眼前这个软骨头工人更感到气愤。她在心里责怪自己太冲动、太性急了一点,这种事情怎么能当面对质呢,这一举动太缺乏策略,太不明智,太莽撞了……
“哎――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条线索又化作泡影了……”在回矿的路上,赛榴花深深地叹了口气。
-----------★★★★★----------------------------
赛榴花吃过饭,决定去找王总,一方面问他汇报一下了解的情况,另一方面是去求得他的支持。她已经意识到,刚靠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干是行不通的。她现在面对的是一条狡猾而又凶悍的大鲨鱼,只身与它搏斗,除了葬身鱼腹之外,不会有其它结果。依靠谁呢?杨书记显然不能依靠,他那蔫蔫乎乎、前怕狼、后怕虎的软骨头样,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拖她的后腿。矿党委书记保送进大学镀金、捞文凭去了。现在,在熟悉的领导圈子里,唯一可以依靠的同盟军就是王总。这个人,知识分子出身,身上有一股凛然正气,是个难得的廉洁奉公的清官。依靠他,一方面可以进一步了解一些上层的内幕,及时掌握一些新的信息;另一方面,在力量对比上,可以大大增加自己这边的砝码……
王总住在办公楼西头,家属楼的三楼一单元。赛榴花敲开门的时候,王总正在洗一大盆衣服。一对儿女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王总一边歉意地擦着满手的肥皂泡,一边让坐。一对儿女迅速瞟了她一眼,又沉湎到电视王国里去了。显然他们也得了那种少年电视症。
赛榴花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屋里没有一件象样的家具,电视机与冰箱也是老掉牙的产品了。此时,他正在身体力行洗衣服。他老婆呢?她正想问他,一抬头,看见正面墙上挂着一张放大了的女人照片,照片四周赫然地镶着黑边。赛榴花心里一沉:这家的女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说,王总在外既当付矿长又要当总工程师;在家里,既要当父亲,又要当母亲;双重的职责集于一身,双倍的重担压于一肩,也够他折腾的了。
王总给赛榴花泡完茶,孩子们就嚷起来:电视机上出现了许多雪花点。
王总走过去调,把旋钮转来转去,转了一脑门子汗,雪花点仍然象一些活泼跳皮的小星星,闪烁着、跳动着,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
王总泄气地叹了口气,嘎巴一声把电视关了,说道:
“明明,桂桂,别看了,你们还没做作业呢。”
两个孩子只得无可奈何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赛榴花看了一眼那台陈旧寒碜的电视机,说道:“王总,你这台电视机还是哪个年代的产品?都老掉牙了,为啥不换台新的?”
“新的,”王总笑了笑,“将来是要买的,不过暂时还没有条件。”
“没有条件?”赛榴花愕然了,“难道你一个堂堂的总工程师买不起一台彩电?能让人相信么?”
“是没人相信。不过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大儿子上大学每月要好几百元生活费,家里还有两个读中学的,刚是学费也是很可观的。”
“哎――想不到总工程师家里也同样有本难念的经呵!”
“暂时现象,这是暂时现象,”王总咽了口茶,赶忙转了个话题,“小赛,你去小煤窑了?”
“去了。”
“怎么样?有收获吗?”王总急切地问:“你的怀疑被证实了,小煤窑拉拢了陆金石,数目惊人,一次就送了几万!”
“我早就知道有鬼,”王总一惊,霍地站起身,气愤地在客厅里来回踱着,“这太不象话了,对这种贪赃枉法的人,我们决不能姑息!材料写好了吗?”
“材料倒易写,但无法落实,证人怕惹火烧身,推翻了证词。”
“这就很难办,”王总揉揉疼痛的太阳穴,皱着眉说道,“以往也发生过类似情况。”
“说难办也不难办,”赛榴花说,“一号贪污受贿已经触犯了刑律,可以上报公安机关,请他们出面侦破。”
“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不过,公安机关也得要有确凿的证据。再说,这是件大事,首先得让杨书记知道。他是矿党委副书记兼纪检会书记,在党委书记不在的情况下,他实际上就是党委一把手。”
“可是,杨书记他息事宁人,软绵绵的,根本不会支持我们。”
“也不能这么说,他是个老同志了,本质是好的,办事比较稳重,在矿里很有威信,能得到他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吧,我明天就向他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