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_折腾十年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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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2 / 2)

家轩问他:“你前天是不是骂了我?”

这是典型的“狼和小羊”的逻辑,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冯长骏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家轩冷笑一声:“你不承认?”说着,照他下巴就是一记下摆拳。这拳法,东北又俗称“电炮”,迅疾如电。右拳攥紧,五指并拢,手腕挺直。这样,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腕上,冲击力极强,又不会挫伤手指。当初,一中那小子就是一个电炮把我打倒在地的。

家轩为此已经练习了多时,一炮下去,冯长骏虽未摔倒,但也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嘴唇立刻出了血。他“哎呀”一声,捂住了嘴。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知道是我们寻衅,老房在女生屋子里“哇”地一声,扑了出来。他身大力粗,气势逼人。

这我们早就料到。我方老龚立即迎上,两人交手,很快搭起了摔跤架子,像两头老熊在地上转开了圈儿。

最后出来的是王亚奎,他破口大骂:“反了你们!还敢打人!”他忽然指着我说:“你什么出身你不知道?你老爹什么问题你不知道?你还敢打我们工人子弟?”

我说:“王亚奎呀,我老爹问题搞清楚啦,已经下干校了,是革命干部了。你到长春去调查呀!”

王亚奎气急败坏,上前就要帮老房。我方我和小迷糊战斗力最弱,但俩也能顶一个,预定是负责牵制王亚奎的。他刚一出手,我俩从两边立刻把他揪住。王挣脱不开,气的“呀呀”大叫。

冯长骏莫名其妙挨了一个电炮,此时回过神来,抓住家轩领子质问。家轩也反手抓住他的领子,两人就像斗架的公鸡。

“你凭什么打人?”

“我他妈就打了,怎么地?”

主战场的老龚和老房,已经不知头顶着头转了多少圈儿了,都累的“吠儿吠儿”的直喘。老房家穷,买不起腰带,用的是布带子扎裤腰。在激烈搏斗中,一下给挣断了,棉裤下滑,露出了半截白屁股。但战斗激烈,谁也顾不得了。

女生们先是吓呆了,好半天没人敢吱声。后来醒悟过来,就开门想出来助战。不料一开门,刚好看见半截肥臀,吓得一片乱叫,把门马上又关了。

外屋地霎时成了战场,锅碗瓢盆不断被碰翻。咒骂声、喘息声、撕掳声不绝于耳,听起来十分惨烈。女生再也忍不住了,不管什么屁股不屁股的,由关美玲带头冲了出来。关美玲指着老龚鼻子斥责:“龚本辉!你别不要脸,你还敢打同学?”

梁燕眉也冲上来,推开我和小迷糊,瞪着我,愤怒地说:“你们太不像话了,太野蛮了!”

娘子军一介入,双方自然停了手。

关美玲护着老房他们,冲老龚说:“龚本辉,你太流氓了!”

老龚咧嘴一笑:“我流氓?我朝大街撒尿了么?”

女生一片哗然,纷纷怒斥。

关美玲气得脸发白,说:“我上公社告你们!”

双方又各自说了一些狠话,便都退回了自己的营地。

把门一关,我们四个击掌欢呼:此战大获全胜,灭了他们的威风。特别是家轩的出手,又快又狠,真是痛快。小迷糊拿过京胡,拉起了《智取威虎山》,高唱一曲“今日痛饮庆功酒”。

我们的凯歌还没奏完,门就被刘队长“咣”的一脚踢开。他铁青着脸,吼了一句:“很入着(舒服)是吧?你们这是要作反天了!马上给我上那屋开会。”

分户以来,两个户的人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冯长骏的嘴明显肿着,女生们个个义愤填膺。我们故意若无其事。

刘队长看人已经齐了,就下了炕,站在地上,背着手训话:“看看你们几个,腐化堕落成啥样啦?活儿活儿不干,跟户里人打架。还弄出个‘电炮’来。有能耐,就给我来俩‘电炮’!过两天,是不是要上房揭瓦呀?再胡闹,就把你们绑公社去,信不信?咱东甸子,处理不了你们了。”

我们知道,“打狗看主人”。这一仗,触动了老屯们承受的底线,再进一步,他们把我们绑到公社不是不可能的。

但刘队长到底是老于世故,他犯不上为了老房他们跟我们这些亡命徒结仇,所以也没有进一步逼我们,而是划定了两户的三八线,谁也不许进犯谁。只要我们不在户里闹事,他就让我们自生自灭。

我们集体户“电炮”事件,很快传遍了东甸子。在农民眼中,我们几个人,成了彻底的小腐化堕落分子。过去跟我们多少有点交情的老张和小苏,都不大乐意接纳我们了。

我们陷入了被人民鄙视的汪洋大海中,每天就更加难熬,只好琢磨吃的。地里有些黄豆割倒了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我们就趁黑往回偷,在院子里点火一烧,扒出烤熟的豆子来吃。吃罢,满口留香,嘴唇乌黑。秋天的老玉米,有一些还不太老,我们也是趁黑到地里用手摸,摸到了,就掰下来。做饭时扔到炭火里烤,烤得辟哩啪啦响,那香味儿,直让人流口水。

(bsp;混了不知道有多久,雪终于飘飘地下开了。黄昏时分,村庄宁静安详,雪无声地在落,掩盖了满世界的荒凉。

第二天清晨起来,奇冷!水桶冻在了地上,太阳没有任何热度,漫山遍野的雪刺得人睁不开眼。

东甸子通往外界所有的路,都被这大雪封住了!

18

从那时候起,我们就明白了:人生不是游戏,而是一场磨难。少年时代结束了,我们注定了一生要经受无数磨难。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不知道。

东甸子的雪,掩去了夏日的繁华,白茫茫大地上一无所有。今年的年初,我们在雪中来到这里,梦一样地恍惚。在懵懂中,度过了春夏秋三季,失去了童心,失去了方向感。冬天的太阳,有亮度,没热度。早上,我们抖抖瑟瑟地从土坯房的玻璃窗向外张望,内心如死一般。这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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