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的血仍然缓缓地淌过他的指间,他最终慢慢垂下冷淡的眼,拳慢慢握紧然后再松开。
仿佛有所感应般,奔跑到车流对面的梅若草梭地回头,眼帘里清楚倒映见那把架高的枪黑洞洞的枪口,人群间那道高挑冷然的身影。
她明媚的眼闪过一丝黯淡,唇边轻轻勾起一丝嘲讽的轻笑,一转头,继续向着地铁入口跑去。
我们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走着自己要走的路。
就像那部冰冷血腥却震撼的《大逃杀》里那个叫司马相如的少女杀手说的一样。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没有人可以指责。
枪声响起的时候,她脑海里不知为何却茫然闪过的那样奇特的疑惑。
只是……不知道
被d那样的人爱上是什么样。
泰雅。梅……
她是第二个d除了天霜以外喜欢过……或爱过的人么……
呼啸而过的子弹瞬间带来的热度,有点灼热,有点痛,还有点痛的地方仿佛是心口,很闷。
周围的一切都异常清晰,尖叫、车笛,还有纷乱的枪声……纷乱?
她蓦地睁开眼,闻见血腥的味道,脸颊上有点潮湿和刺痛,身上却没有什么痛感。
梅若草迅速转头,隐约见到街对面已经乱成一团,似乎有不知名的人马缠上了fbi,其中一个高大男人的模样……
她扬了扬嘴角,没有再犹豫,迅速地钻进地铁口。
挤过惊慌茫然的人群,边跑边脱掉身上那身引人注目的染了血腥味的黑衣和袋子,等上了呼啸而来的地铁时,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不起眼的白衬衫和简单的黑裤子,所有零散钱和枪被胡乱地包在随手捡来的塑料袋子里。
惊魂初定的坐在位子里,她才慢慢地用微颤的手把头发拢起来,倦怠疲惫地闭上眼,很深很深地呼吸……
金恩到了的话,d应该会没事。
不过他们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和她有关。
不再。
第一个地铁站就下车,然后买了通票上了另外一个方向的地铁,下车,转的士,到另外一个繁华的百货公司,遇上打折大抢购,在拥挤的服装超市里随便扯几件衣服、廉价的墨镜,交钱,偷了顶黄色的假发,在卫生间里换好,离开。
又在吵闹的、游客众多的夜总会里穿过,偷拿了别人的衣服,再换好,窝到半夜,跟在韩国旅游团身后离开。
这才在布鲁克林区小小的破旧的旅馆里住下,在小房间里唯一还算干净的床上躺下,梅若草缓缓闭上眼身子蜷缩起来,脸颊上越发的湿润,有咸咸的味道。
什么都不想,只是,被黑暗包围便觉得安心。
就当一切仿佛是个冗长的梦。
光怪陆离……
所有人的脸仿佛都那么模糊,那么……那么的……模糊……而狰狞,到了最后却又是那场海潮,那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海边,手里还拿着种树的小铲子,还是只有一个朦胧轮廓。
只是那样的背影却让她莫名觉得很安心的、很温暖,她想走过去,那片蔚蓝的海仍旧瞬间涌起巨大黑暗波涛将他吞没。
那一瞬间,那张面容似乎瞬间清晰不少……
“不……!!!”她蓦地睁开眼,那梦里的脸那么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苍白的、精致的,没有一丝血色。
“d?”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脸,忽然间,心底仿佛有什么地方被碰了一下,她着了魔似的轻轻捧住自己面前的那张脸,喃喃地道:“是……是你么?”
为何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连手间的触感都那么……真实。
真实?
她错愕的睁大眼,目光下移,是一片晃眼的平坦胸膛,只是包裹着纱布的胸口渗出点点鲜红。
梅若草瞬间摸上枕头下上膛的枪,弹坐起来,警惕地眯起眼四下环顾。
“不用怀疑,你旁边的那个家伙是d,只不过受了伤而已。”男人不阴不阳的声音在静默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金恩?”梅若草挑眉。
靡艳之夜第五十四章迷梦上
一个经历了抢劫、挟持、死里逃生等等等一系列惊心动魄大事件的人,大睡了三天后,醒来最惊悚的事是什么?
——打算扭下你脑袋当红茶杯的仇人躺在你的床上,一副此地甚好眠的模样。
梅若草有点烦恼,盯着d白的晃眼却线条结实漂亮的胸膛上那朵艳丽的血花发呆,脑子里还在回转着金恩临走前的话。
“这个家伙本来是不打算出手的,不过呢,在老子收拾fbi那帮猪猡后,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突然清醒了,就追你去了,天霜突然爬起来叫住他,他只回了下头,两人对着看了眼,他继续追你去了,天霜就给了他一枪,啧啧……”金恩砸吧了下嘴:“不过,也说不定那颗子弹是给你的。”
说不定啊……
这种词语,真够他妈的模棱两可的。
梅若草本质上是个极其自我的家伙,虽然总是一副很肉松的样子,只是肉松嘛,不管是勺子还是刀子插进去和抽出来的时候,对于肉松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它都是好好的。可以生存的很好。
这和流水差不多一个理,至柔的东西不会被至刚所断。
不过对于动摇自己自私自利信念的东西,她基本上是相当的厌恶,比如这句“不过说不定子弹是给你的”。
这简直是在告诉她,某人为了她挡子弹。
再联想起来,泰雅。梅和d的那段“绯闻”。
梅同学悲哀的发现,她又有不太好的预感了,不过这一次是她自找的……霉运。
“是你么……那个人?”梦里的那个人曾让她那么确定不是d或者天霜,可是现在,她踌躇起来,感觉这种事本来就是凭人发挥。
什么原因让一个并不感情用事的人,做出这种媲美连续剧的行为?
苍白的线条精致的脸,让人看不透的金眸被薄绒的眼皮盖着,长翘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似栖息的蝶羽,有一种罕见的脆弱。
让人想要亲吻的脆弱。
等梅若草发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不由一呆,她正毫不客气地用一种堪称缱绻缠绵的姿态以唇轻触着d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