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双铁戟,身着银铠,胯下一匹纯白骏马,不是孙舜武还有谁来?
孙舜武此时领着众人,早已是水陆并进,烧断了南北浮桥。六千多人攻占了渡口南小阵,此刻结作阵势,不为其他,就是为了等着李祁前来自投罗网。
“李祁小儿!浮桥已断,还不快快下马受缚,本将好免你一死!”
孙舜武骑马立在阵头,高声一喝。果然,闻说浮桥已断,那支黑衣骑士微微有些骚动。
叶未然此刻也率军围拢上来,与孙舜武军将李祁所部团团围在垓心。
“未然兄也来了!这下可好了!”孙舜武望了一眼叶未然的旗号,忍不住放声大笑。
平江国军如铁壁一般的阵势,催生出一阵阵空虚的压抑。
“我降了!我降了!不要杀我……我是民部少辅李祁……”
华服骑士拨马来到阵前,作势扔掉腰间佩剑,便要下马请降。这一番举动引得孙、叶两军将士兴奋不已,连连欢呼。
“少殿下!不可投降!”
忽然黑衣骑士中前驱一人,一把抓住李祁的右臂,悲愤道:“少殿下,您是北陆的军士的栋梁,怎能向这拨南蛮子投降!”
李祁猛一挥手,甩开张爽,惨声道:“张爽……不必多言了,如今这事态,我军一败涂地,浮桥又被烧断……便是你有心舍生,我又如何能逃脱升天……”
张爽见他如此,知道劝解也是无用,心头一横,疾声高呼道:“我等北陆男儿,岂能降这帮南蛮子!众位弟兄,主公平日厚待于我等,此生无以为报,各位难道此刻还惜此命吗!”
众人心中战意大起,李祁见势不妙,方欲阻止,众军已结成了锥形攻击阵型,张爽自在阵头,不由分说便领着众人猛地冲向孙舜武的重重枪林……
血红,满目的血红……刺得叶未然的双瞳,一阵一阵地生疼……
五百黑衣骑士,顷刻之间将自己化作冥界的鬼神,快意恣肆地将生命的终章,华丽又血腥地展现出来。
叶未然完全被这五百人所迸发出来的战斗力震慑了。自军七八千人,不出一炷香,已经折损了千余人。张爽一马当先领着这些骑士来回突杀,冲乱了平江国军的阵势,借机腾挪到了防守稍显薄弱的西边,居然有了渐欲逃出之态。
不同于叶未然的惊诧,孙舜武此时显得十分平静,看着张爽的奋勇,他眉宇间甚至有些莫名的惋惜之色。
他催动马匹,向前突了突,随即从马铠一侧取出那把趁手的二石弓,搭上一支狼牙箭,弓如满月。凝神,定息,一箭。
张爽本在奋力拼杀,突然听见一阵怪声自身后直奔而来,方一回头,一支百炼狼牙箭正中他的太阳穴,箭镞贯射而出,射在他身边的另一位骑士身上。
两人具皆毫无声息地在马上坐了几秒,随即扑腾一声,落在北国深厚的黄土地上。
张爽死了。他的五百弟兄,也都相继随他而去。当最后一位黑骑士被一众平江步卒万箭穿心之后,整个战场忽然显得诡异的宁谧。
平江国士兵渐渐围拢,成圆。
一位满身血污的华服骑士,瑟瑟地下马,蹲在地上,浑身觳觫不止。
“不……不……不要……杀我……我我……呜呜……”
李祁竟哭了起来。
叶未然摇了摇头,他知道,宁津之围算是解了,但没想到自己的对手,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他似乎有些失望,继而看了看不远处的孙舜武,两人目光一碰,都是无奈的笑意。
“将此人绑了!”
叶未然转过身,冷淡的神色让众人有些不解。
“传令下去,向还在交战的各部传令,敌军主将已被我军擒住,此战我军大获全胜!”
他说完“大获全胜”四个字,突然兴奋地高声呼号起来。众将士见叶未然如此兴奋,自己也忍不住随之一起欢呼起来。
“大获全胜!大获全胜!!”
几个士兵兴冲冲地来到李祁身边,手上拿着胳膊粗细的麻绳,凑上前来便要捕缚李祁。
“嗯!?真臭……什么味儿这是?”
“哈哈……这小子吓得尿裤子了吧?”
李祁在那里吓得脸色惨白,口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叶未然拍马来到孙舜武身边,两人相见,大笑不止。
“未然兄,你怎么提前先动手了,搞得我还未准备好,便匆匆领着一些火船,顺流烧了他的浮桥……”
“嗯%这个……”
叶未然话音未落,突然见得北岸火海之中如风驰电掣一般飚出一骑,连模样也不曾看清,只见他刹那间连连出刀,豪快疾驰,长驱直入,所过之处人头翻飞,血泉喷涌。一闪之间,竟然蹿到了李祁身边,单刀一分,几个手持麻绳的步卒便被斩为两段。那骑士单手抄起李祁,不容分说,将他横放在马鞍上,又猛抽马臀,一路狂飙至岸边,极速之间猛地抽起缰绳,胯下神驹飞也似的从黄河之上跃过,两人一马的身影,毫无道理地消失在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