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人先前眼见使出平生绝技,仍不能奈何黄袍人分毫,心念一转,暂时打消了伤害斩天的念头,故布疑阵,迷糊黄袍人一阵。在收手罢斗之际,倚借精湛修为,将随意离合剑隐藏于无形,施以浑厚真气,以待伺机而发。而后又以虚实言语,惑乱黄袍人,让黄袍人将信将疑。
斩天不知死活,在青袍人临行之前,大言讥讽,更激起了青袍人的怒气,青袍人又再随意离合剑上,施加了三成力道,直欲取了斩天性命。青袍人待得去远了,意念如月,凭借精深修为,隐身而来,感应随意离合剑,施出一招“溪水澹澹分三秋”,一剑三分,齐袭斩天。
黄袍人深知青袍人脾性,知其如此轻易认输,必定暗藏阴谋,虽是将信将疑青袍人临行前的话,可仍是凝神于身,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两柄随意离合剑,可黄袍人毕竟只有双拳,且青袍人又是全力而为,终有一柄随意离合剑伤了斩天。
青袍人为冰火雕凰所伤,气愤郁闷,无处发泄,此时伤了斩天,终去了几分愤气,冷笑道:“刑兄竟然只挡下了两柄随意离合剑,当真是让我另眼相看。”言辞讥嘲,含沙射影。黄袍人如何听不出来,冷冷道:“许兄暗箭伤人,忒也让我小瞧了。”话音方落,只听斩天疼哼一声。
黄袍人一惊,侧眼瞧去,只见斩天面色淡淡,煞白如水,急剧抽搐。青袍人道:“小畜生已中了赤链紫蟒的毒液,命不久矣了。”言语冷厉,甚是得意。
原来随意离合剑幻化的水液不是清水,而是赤链紫蟒毒牙上的毒液,青袍人以深厚内劲,将毒液蓄于剑里,以便伤人于无形。这次倒是头一次使用,不想却是斩天走了霉运,吃了苦头。
黄袍人怒气横胸,忿忿道:“你先前不是说过不伤及无辜的么?”青袍人笑道:“恐怕是刑兄记错了,我只说小畜生没有了琉璃金银珠,又没说不取小畜生性命。”黄袍人一怔,方觉青袍人确实未曾说过,暗自一叹,忽道:“你要如何才能拿出解药来?”青袍人冷笑道:“怎么,刑兄想救这小畜生么?”顿了顿,又道:“这小畜生可是天下人的敌人,你可真想清楚了要救小畜生?”
黄袍人大声道:“你到底要如何放能拿出解药来?”青袍人叹道:“刑兄当真会做好人。”顿了顿,续道:“刑兄只要能不闪不避接我三剑,我便将解药双手奉上。”黄袍人想也不想,脱口道:“好,我接你三剑就是。”
其时间,冰火雕凰听得斩天疼呼,已赶了过来,立在斩天身前,嗷嗷乱叫,极是关切。青龙也掠了过来,驻足于黄袍人面前,睨眼瞪着冰火雕凰,似乎因与冰火雕凰未分出胜负,欲再上前扑打。
斩天虽中蛇毒,可神志尚在,急道:“刑大哥,我命硬得紧,那狗屁蛇的毒液还要不了我的命,你没必要……”说得急了,真气陡泄,又再痛呼呻吟。黄袍人瞧得斩天痛楚之状,心下一痛,从怀里取出琉璃金银珠,道:“小兄弟,你先将这对珠子吃下去,想来应该能暂时阻止蛇毒扩散。”
斩天想起黄袍人女儿得病,欲用琉璃金银珠做药引之事,正欲发话回绝,可黄袍人已经拗开斩天牙关,将琉璃金银珠弹进了斩天嘴里。琉璃银珠入了斩天肚里,琉璃金珠卡在斩天喉头。
斩天只觉喉头温热,心窝一冷一热,原本正自流动的毒液,霎时停住了脚,缓缓向琉璃金银珠流去,好受了些许。
黄袍人将斩天放在冰火雕凰的背上,拍了拍斩天肩膀,微微一笑。斩天欲说话,可琉璃金珠卡在喉头,怎说的出话来,嘴巴张的老大,心底喊道:“刑大哥,你不要接老怪物的三剑,不要接老怪物的三剑。”重复数十遍,可黄袍人如何听不见,即便黄袍人听见了,仍会接青袍人三剑。
黄袍人眉头耸动,身子一抖,凌空而立,扬声道:“许兄出剑就是。”横刀立马,气势万钧。
青袍人笑道:“刑兄不怕我不给你解药么?”黄袍人笑道:“许兄人虽不大光明,可向来是说一是一的,我还是相信许兄的。”青袍人淡淡道:“就凭刑兄这句话,不论你接了我三剑后,是死是活,我都将救活小畜生救活,暂时饶了小畜生的命。”黄袍人哈哈一笑,斩钉截铁道:“许兄出剑吧。”言辞朗朗,铿锵有力。
青袍人冷冷一笑,右手微抬,随意离合剑发出一声蛇咻声,震耳贯脑,回鸣悠远。只见青袍人随手翻转,随意离合剑跟着滴溜溜转,青芒吞吐,炫丽流光,渐渐变成一蛇形,幻蛇张开血盆大口,蛇信吞吐,扑向斩天,电窜而去,却是一招“幻蛇荡胸口若海”。
黄袍人静如山岳,一动不动,真气催发,散布全身,布起一道气罡。随意离合剑凝聚黄芒,汇聚于蛇身上,幻蛇越来越大,血口当真如大海,浩豪淼淼,携千层巨浪之势,绚烂扑来。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炫目迷离,光芒迸裂,幻蛇撞在黄袍人胸膛,若大海般的血口,猛地咬在黄袍人心窝。
黄袍人虽是早已蓄势于身,可青袍人欲置黄袍人于死地,可想而知随意离合剑上的力道是何其之大,再兼随意离合剑已幻化成蛇,劲力更是出乎想象了。
斩天觑眼瞅去,只见黄袍人胸前衣襟已碎裂成粉,血痕淋淋,汹涌汩血,端的是不忍目视。斩天欲呼出声,却又不能,心潮起伏,直欲冲上去,代黄袍人受过,而对青袍人可谓恨之入骨了。
黄袍人凝聚一股真气,止住流血,哈哈一笑,扬声道:“痛快,许兄再出第二剑就是。”青袍人冷嘿一笑,对青袍人的佩服更甚,杀意随之更甚,淡淡道:“刑兄果然厉害,再接我一剑试试。”话音方落,剑影一闪,随意离合剑已回到了他手里。
青袍人随手一扬,随意离合剑掠至青袍人头顶,径自游荡。只见青袍人神色冷淡,青袍猎猎,周身鼓舞,青光炫舞,缓缓向上窜去,凝聚于随意离合剑上。青芒越积越多,逐渐汇合成青光。
随意离合剑跳跃闪烁,倏地一分为三,又是一招“溪水澹澹分三秋”,每柄随意离合剑皆无二致,剑尖闪璨,形成一剑圈,圈内光涟荡漾,如水柔媚,裹带青芒,煞是好看。
三柄随意离合剑齐头迸进,破空呼呼,夹带风雷之势,足能开山裂地,电窜而去。
黄袍人神色淡然,虎踞傲立,神威凛凛,浑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意念如织,调聚真气,形成一气罡,刀枪不摧,守得殊无缝隙。
只听轰然三声,三柄随意离合剑猛击在黄袍人身上,风雷滚滚,气浪崩飞,千万光芒化作漫天青气,如流霞翩然,如丝沙幻舞,绚丽夺目,围绕着黄袍人盘旋,炽热火光登时暗淡下来,减色不少。
斩天细眼瞧去,只见黄袍人宛如天人,仍是一动不动,稳若泰山,双手叉腰,大有睥睨天下之势。斩天又再细视,只见黄袍人衣衫褴褛,嘴角挂有一血丝,身子略有颤动,显然只是受了些许伤势,暗自松了口气。
青袍人一怔,不料自己苦心修炼数十年的剑术,竟不能重伤黄袍人,忖道:“我第二剑比第一剑用上的劲力,至少多了三成,为何他反而伤得更轻呢?”当下冷冷道:“原来刑兄一直隐藏实力,先前接我第一剑,却是故意做出受伤之状。”黄袍人笑道:“许兄认为是如何便是如何?”他这一番话说出,更是让青袍人捉摸不透。
青袍人紧紧盯着黄袍人,只觉黄袍人从容自若,浑瞧不出半点重伤模样,心念一动,忖道:“我的修为自认不再他之下,他连受我两剑,竟然不会重伤。嘿嘿,他恁地小瞧我了,定是故意做出受轻伤的样子,好让我惊疑,让我不知该如何出第三剑。”打定主意,想好出剑方位,冷笑道:“刑兄可小心了。”黄袍人戟须迸张,脸色傲然,笑傲:“刑兄只管出第三剑便是。”
青袍人冷笑一声,意念如潮,却不收回随意离合剑,远隔十丈之地,操控随意离合剑。随意离合剑铿声迭连,在黄袍人周遭游荡,随时伺机而发,伤人无形。
黄袍人神色镇静,虎目如电,仍是双手叉腰,虽然浑身狼藉,可自然流露出一股凛然气势,浩荡绵绵,似乎天塌下来,也不能使他动摇分毫。
青袍人冷眼相视,心道:“你胸口吃了我两剑,自然是受了重伤,我这第三剑全力而发,焉能不取你性命?”念及此处,欣喜不甚,意念暴起,全力而为,似潮汐猛涨,滔滔盖天。
随意离合剑转得更快,电闪雷奔,光漪荡漾,剑气纵横,青芒暴舞,将黄袍人裹入剑圈中,眩目夺眼,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斩天目不交睫,盯着一剑一人,心儿都要跳出来了,早已忘了自身的疼痛,心系黄袍人,只想黄袍人能化险为夷。
只听“轰隆”惊天巨响,随意离合剑撞闪动,以狂风骤雨之疾,撞在黄袍人胸口上,青芒迸裂,远达数十丈开外,气流激荡,一阵阵漩涡旋转不停,冲击着黄袍人,阴风怒号,呼呼作响,狂飙飞卷,周遭的火焰跳窜闪烁,将黄袍人全身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