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是砍不了子矜的,赵振和他交接时嘱咐过他,要他对子矜多多照顾,前任的话不能不顾及,子矜又曾大败许栋,朝廷专门褒奖,他又怎么敢杀,再说自己刚来虎门,虎门旧官对自己多有不服,如果遽杀子矜怕是惹得军心生变,所以经军官们一劝,他就借机下了台,把子矜狠打四十大板才放出来.水师也被差遣到镇江运军粮.子矜给林乾坤留了个话,叫他注意官军动向就带着水师上了路.
虎门离镇江相距甚远,有大约四五千里,水师先在海上航行到上海县,转入长江,再从下关转入京杭运河,沿运河可直抵镇江.一来一去,总得一个多月.
水师航行了三天后,到了老对头许栋的地盘,子矜命大家小心戒备,因为押运军粮,所以水师把战船武器都带全了,海盗们也明白抢劫这样的船付出的代价将不会是一般的大,大多数也就远远的看看就走了.驶出粤东海域,来到福建沿海,子矜正要松口气,却听见前方一传来猛烈的炮声,他立刻警觉起来,命令士兵各就各卫准备战斗.甲板上一阵忙乱,士兵们很快就进入了临战状态.
“大人,东南方约十五里出发现十余艘船只炮战！”望斗兵向子矜报告.
海战？子矜心里想,是谁跟谁的呢.
“靠近一些,看看是什么人在海战.”子衿对传令兵说，
舰队立刻调头直驶了一会,炮战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士兵们不禁担心起来,从炮声的密集程度来看,这是一场十分激烈的炮战.甚至比上次和许栋的海战都要激烈.望斗兵又报告说:“大人,两支舰队各有四五艘战船,一支战船上挂着佛郎机人的旗帜,另一支挂着和兰人的旗帜.”
子矜听了亲自爬上桅杆的坐斗观察.果然,十二三里外的洋面上,九条战船分作两队,相隔五六里在炮战.子矜心中一阵惊呀,总共只有不到十条战船就有这么猛烈的炮火,一条船上起码得有三十门炮,而且听动静大部分都是红夷大炮,而大明的战船最多的也就有七八门炮,而且多是佛郎机炮,极少有红夷大炮.子矜既而又是一阵气愤,两个蛮夷之国,在大明的海域里明目张胆的炮战,欺人太甚.随即,子矜又是一阵害怕:如果其中的一方换成大明的水师,比方就是自己的这支队伍,那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子矜真不敢想象.忙叫舰队停下,让几个水师的军官上坐斗上一起看这场海战.
两支舰队用的都是长达二十几丈的蜈蚣船,树三桅,挂着奇特的三角帆,船上甲板有三层,每层上开着小窗,炮从小窗里射击.子矜心里暗想,如果不是这样的大船,恐怕也架不了这样多的重炮,可见战船的质量也是极其重要啊.
两支舰队对战了半天,势均力敌.双方各有船只中弹起火,各有一艘佛郎机船和和兰船沉没,双方七手八脚的救援落水的船员,炮击慢慢稀疏了下来.子矜看出来双方已经要鸣金收兵了,果然,不没过多久,佛郎机舰队收拾起落海的士兵,开始向广东方向撤退,和兰人也不敢追击纠缠,停留了一会,转头向台湾方向航行.子矜见两支舰队都离开了,大喜过望.急令水师驶向两艘蜈蚣船沉没的地方.
海战刚刚结束，沉船附近的洋面上漂浮这碎木板之类的杂物,空中还漂着没有散尽的火药问.这一带的海域并不太深,也就七八丈左右,蜈蚣船十分高大,沉下去后离海面不是很远,来到炮战的地方,有片发黑的海面,很容易确定沉船的位置.子矜马上领几个水性好的人下了水去探摸沉船上的大炮.如果能把这原装的外国炮捞起来装备到自己的水师上,那将增加多强的战斗力啊.上次海战的教训让子矜明白了一个道理:打海战就是大船胜小船,多炮胜少炮,远炮胜近炮.
七八丈深的海水虽说在茫茫大海中不算深,可是光凭个人憋一口气下去也是很难潜到底的.就算是能潜到底也没法停留多少时间.这难不倒他们,子矜几个人每人在腰上绑了一根绳子,带着一个冲满气的猪尿泡,怀里再抱块大石头快速的沉进海低,在海下可以在猪尿泡里换气.这方法是从严山老那学来的,是胥民下海采珠常用的方法.
子矜几个顺利潜进海底,丢掉石头,开始寻找沉炮,身旁不时的有鱼蟹游过,在沉船附近摸索了一会,逐渐找到了船舷上的炮门一门门大炮在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子矜几人用绳子把炮拴紧后,猪尿泡里的空气也差不多用完了,几个人快速浮到海面上.接下来的工作就轻松多了,船上的人用力拉绳,把沉炮拉上来.就这样反复几次,沉船上的炮全被子矜他们摸到并打捞了上来.打捞完这一艘,水师又确定了令一艘沉船的方位,开始新的打捞.这一回进行的比较麻烦,第一艘船是平着沉下去的,比较容易捞起所有的炮,而这一艘是侧着沉的,打捞完一侧船舷和船头船尾上的大炮后,令一侧船舷的炮就不好打捞了.齐亚子严山老几个人看看也打捞上了不少炮了,劝子矜就此结束,别再系下去冒险了.子矜做了会激烈的思想斗争,实在舍不得那十几门大炮,一咬牙自己一个又下了水,为了能多在海底待一会.这回他带了两支猪尿泡,要打捞剩下的沉炮,必须进入沉船里头,子矜前几次已经摸透了船舱的入口在哪,于是顺利的进入了沉船.这艘船是因为被几枚炮蛋击船船底,海水上涌而沉的,所以船体基本上还很完整.子矜小心的躲开各种障碍物,慢慢的往下溜,海底一片漆黑,不过子矜对蜈蚣船还是比较了解的,专门等上过一艘蜈蚣船考察.凭着经验,他花了一段时间终于摸到了另一侧的船舷,找到船舷,炮门就好确定了,没多大会,他就摸到了三门大炮,子矜艰难的挪动身体,用绳把三门大炮都拴起来,又摸索着往上爬,这时他的第一个猪尿泡里的空气已经用尽了,他把第二个从腰间解下来,继续往外走,当子矜估计着走到船长室附近时,被一个包裹之类的东西拌了一脚,手里的猪尿泡差点脱手,他站稳了身子,觉得这东西也许会有用处,就顺手拿了起来,游上了海面.士兵们把他拉上船,他大口的船了半天的气才站起身来.船上的士兵开始拉绳,这次三门炮一起拉,自然别前几次沉了许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了上来子矜还想再下去,严山老却再也不肯了,他生气的对子矜说:“大人,沉船的情况太复杂,万一出了点意外可就上不来了,大炮咱们可以铸出来,可命丢了怎么办！”吃了严山老的一通训斥,子矜终于打消了再下去念头,老老实实的坐回舱里,命令船队起航.
子矜记起了那个牛皮包,便拿过来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稀奇玩意.刘彪看见有洋人的东西,也凑过来看热闹.包里早已湿透了,水淋淋的,子矜从里面先是掏出来一块怀表,放耳边听听,滴滴嗒嗒的还在走,放在了桌子上.又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些极小的字母,最后取出来的是一大张海图,用各种不同的颜色画成,花花绿绿的.上面用洋人的文字标注着一些内容.
刘彪看的眼都直了他拿起那个怀表,在手机掂了掂,看着秒针滴滴嗒嗒的走,大为惊叹,说到:“哎悠,大人,您还别说,这洋人还真有两下子,能让个小针在里面嗒嗒的走,您说这是干什么用的啊莫非是算卦的罗盘”
子矜是大家出身,福建又是洋人聚集的地方,对洋人洋玩意有所了解,他曾见过西洋传教士带来的自鸣钟,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说:“扯什么啊,洋人们不信风水,这叫作怀表,是洋人记时间用的,短针每天转两圈,中针每转一圈短针转一个刻度,长针转一圈中针转一个刻度.”
“奥。”刘彪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把怀表放自己胸口试了试,美的眦牙咧嘴.齐亚子拿过那个本子,翻开看看,摇了摇头说:“这洋人造点玩意还行,要说这文学还得看咱大明朝的.你看他们这字,跟鸡挠的似的不说,还老重复,肯定是他们祖宗懒,就造了这几个字留给他们,哪想咱们汉字,方方正正,个个不同,写一页都能不重样.”子矜正把玩着一个望远境,回答说：“洋人都这样,从鹅身上薅根毛就作笔写字,我小时候见过洋人写字,的确老重复,我原来以为他们大概说话比较罗嗦,问爹,爹说不知道.”子矜说着把眼朝小木筒一凑,透过淡绿色的镜片没看见什么东西,他把木筒慢慢抬起来,突然看见一个很大的在眦牙咧嘴,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下木筒,再一看,什么那张脸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