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这个箱子里的死人两千年前住在以色列就好办得多了。
我查看着我表格上列出的特征目录,突出的鼻骨、狭窄的鼻开合枢、从旁边看来扁平的面部轮廓、高耸的颧骨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是高加索人,或者至少是类欧洲的血统,不是黑人血统,不是蒙古人种。
我拿出仪器,开动了它。每一项对比都把头骨归到了白种人类型里。
好了,现在电脑和电子眼也和我的看法一致。
接下来呢?这个人是中东人?南欧人?犹太人?异教徒?我知道没有办法进行检测。dna测试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我开始观察它的身高。
挑选腿骨,我舍去了那些被侵蚀的或是末端受损的腿骨,挑出几根放在一个测骨板上。然后我把仪器通上电,运行福特2.0程序,然后指令程序利用数据库中所有男性的相关数据进行计算。先不去管它的种族了。
身高:64到68英吋。
接下来,我用了几个小时来仔细观察每一个球形突出物和骨节、空穴和凹槽、每一个骨上的小平面和关节,在显微镜下观看每毫米的骨层表面。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基因变异。没有身体伤痕或者疾病迹象。没有骨外伤、骨痊愈或者其他的迹象。
手脚上也没有尖锐的伤痕。
关掉了显微镜的光纤视觉光,我向后弯了弯我的腰,伸展了一下,我觉得肩和脖子火辣辣地疼。
是不是我正在变老?不可能。
我走过桌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我的表。5点55分。这个时候的巴黎正是午夜时分。
这个时候打电话有点太晚了。
杰克接电话的时候听起来迷迷糊糊的,他让我等会儿。
“怎么了?”他回来了,话筒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不是基督。”
“你说什么?”
“那具基督耶稣博物馆里的骸骨。”
“它怎么了?”
“我正在检查它。”
“什么?”
“他是一个身高中等的中年白种男人。”
“什么?”
“你还没有准备好和我交谈,杰克。”
“你拿到了兰纳偷走的骸骨?”
“他偷出来的骨头现在就躺在我的实验室里。”
“基督耶稣!”
“这个家伙不是。”
“你确定?”
“这个家伙看起来40上下。我最精准的估计是他死的时候至少50了。”
“不是80?”
“决不可能。”
“那么可能会是70?”
“我也不确定。”
“所以那不是耶丁和提萨甫尔提到的那个马撒大的老人?”
“我们真的能肯定耶丁发现的那个老者就是那具被隔离出来了的骷髅?”
“事实上,不能肯定。这具老人的骸骨可能混到那一堆白骨中去了。这样就可能会把这具单独的骸骨归入到24具年龄在22至60岁之间的骸骨中了。”
“或者是完全没有把它算进去。”
“是的,”他停顿了很长时间,“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这具骸骨的?”
我告诉了他有关莫瑞斯纽和我到修道院造访的事情。
“真他妈奇怪。”
“赖安也这样说。”
当杰克再次开始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在耳语。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马上告诉我的上司:这些是人类的遗骸,它们是在魁北克被发现的。这是验尸官的职责。同时,这些骨头还可能是杀人案调查中的证据。”
“弗瑞斯的案子?”
“是的。”
“然后呢?”棒槌学堂·出品
“毫无疑问,我的上司将会叫我和以色列相关当局取得联系。”
他又停住了。雨夹雪噼里啪啦地打在我桌子上方的玻璃上,顺着玻璃流了下去。一楼的街道上交通堵塞了,车子在杰奎琳·卡特林大桥上一点一点移动着。尾灯打在人行道上形成了一道道闪光的红带。
“你确定这是凯斯勒照片上的那具骸骨吗?”
问得好。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还没有检查,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可能性排除掉。”我说。
“有没有证据说明它就是?”
“没有。”我的回答站不住脚。
“是不是值得再检查一遍?”
“我马上就去检查。”
“你和以色列方面联系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为什么?”
“能不能请你保证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
为什么不呢,是杰克引发的整件事情。
“当然会了,杰克。”
挂了电话以后,我站了一会儿,继续握着听筒。听起来杰克对于我要通知以色列当局这件事感到很不安。为什么?他想要获得第一所属权来公开发布对这一具骸骨的发现和分析情况?他害怕失去对这具骸骨的控制权?他不信任他的以色列同仁们?他不信任以色列当局?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问问他呢?我有点饿了。我的背很疼。我想要回家,与布蒂和查理一起共进晚餐,然后蜷在床上看书。
我拿出了凯斯勒的照片,把它放在镜头下面。然后慢慢地从头盖骨顶部向下移,移到了脸部。
前额上没有什么特殊标识。
眼睛,没有。
鼻子,没有。
颧骨,没有。
我把头扭到右边,然后又扭到左边来缓解脖子上的疼痛。
再看镜头。
当照片上骷髅的嘴进入我的视线时,我通过目镜仔细地盯着照片看。我抬起头来越过我的工作台看了看头骨。
有点什么不太对劲。
重新把眼睛对准了镜头,我调大了放大倍数。照片上的牙齿是翘起来的。
我把中间的门牙对到焦点处,然后一点一点地从牙中缝处移动到下颚深处。
我的胃突然拧作一团。
站起身来,我取出我的放大眼镜,然后拿起了头骨。把下颚往上转了转,我检查着它的牙齿。
胃里扭曲得更厉害了。
我闭上了眼睛。
见鬼,这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