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声,又转身看着在应付着奥利维尔的阿尔托莉雅,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不爽?
“你小子,长大了呢!”安德鲁爷爷突然有点挪揄的对我说。
“啊?”我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一下,忙岔开话题,指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桌上的那个是什么?”
安德鲁爷爷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也不知道,那个王都来的奇怪”说到这他向奥利维尔那窥了一眼,确保他没听到自己说话——这个神情让我不自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安德鲁爷爷倒是没事一样接着说:“那个奇怪的家伙,我向他提议能否欣赏一下他的技艺,他没拿出六弦琴,却拿出个和他一样奇怪的东西。然后放了那张黑黑的东西上去,然后……总之他鼓捣了一阵,便有,恩,便有乐队的演奏从里面传出来,我当时那个吃惊啊!!那效果,不是我吹,赶得上希瓦城里的剧院!哎~想当年的《玫瑰骑士》啊……”
完了,老来莫提当年事,我抛下沉浸在过去的安德鲁爷爷好奇的走向桌边,想摸一下那个奇怪的东西,手快要碰到时,冷不丁耳边传来一声:“这可不是孩子的玩具哦!”连气息都感觉得到。吓得我浑身一抖,忙拿开手跳到一旁。奥利维尔从身后走上来笑眯眯的看着我,将那个东西分门别类收到一个木箱子里。
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叹息,阿尔托莉雅嘀咕着“真是个麻烦的家伙”之类的话走近。我忍不住回头想看看她说这话时的神情,一转身,呼吸却在那一刻停止了。阿尔托莉雅和我不过半步,我的嘴唇刚好触到她柔软的金发,一股好闻的不是香水而是女孩子特有的味道顿时直往我鼻子里钻。我今天这是第几次脸红了?幸好阿尔托莉雅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停了一下然后和我擦肩而过。
“瑟瑞,阿尔托莉雅,正好今天这位客人来了,你们的成人礼也就简单了。”安德鲁爷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急忙调整好呼吸,转过身来。
安德鲁爷爷等着我转过来,就继续说道:“这位客人要去‘石中剑’那参观,你们就负责护送他吧!”旁边奥利维尔指着一旁几个箱子笑着向我点点头。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么多东西,这纯粹是苦力!
“知道了,安德鲁爷爷,现在就出发吗?”阿尔托莉雅依旧平静的问着。
安德鲁爷爷看着旁边的奥利维尔,后者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当然是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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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玫瑰!
你多么芬芳,你多么高贵
那无数双想玷污你的手
都拜倒在你的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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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如戏剧的语调。
“这是《玫瑰骑士》中最著名的咏叹调,出自红骑士乌利西斯之口,用以表达他对玫瑰公主的爱慕。怎么,阿尔托莉雅小姐,没看过这部很久以前万人空巷的神作吗?也对,这么年轻的少女怎么会看过那么老的话剧呢?那么,最近比较风行的《白花恋诗》呢,这可是王都的人气大作呢,里面帅气的白衣王子可是全王都少女,少妇乃至欧巴桑的梦中情人呢!……”
前头奥利维尔拼命的,呃,应该是献殷情吧。我在后面辛苦的拉着装满奥利维尔乱七八糟的家当的车。
看着奥利维尔那费力不讨好的样子,我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头一次这么喜欢阿尔托莉雅的奇怪性格。
为什么呢??
“你小子,长大了!”耳边回响起安德鲁爷爷挪揄的笑声。难道我,对阿尔托莉雅?后面的我不敢再想,甩了甩头,跟上他们。
说真的,如果不是后面这一车东西,这样的天气真是郊游的完美时刻:周围是明朗的森林,阳光如剑,在绿叶群中划过一道道圆圆的光束,随着带自然香味的微风掠过而慢慢摇动;各种鸟儿为了各种理由而欢唱,作出不同曲调同样情绪的歌谣;还有偶尔出现的好奇地看着我们的兔子,一双耳朵呼扇扇的抽动,每当发现我注意到它们时又急急忙忙钻进草丛,临走还不忘看我一眼。
要是能和阿尔托莉雅两人……再次甩头,我想要甩开这些从今天开始不断突然钻出来的奇怪想法。
随着无尽的森林霍然开朗,一片乱石赫然出现。乱石正中,一把剑凛然的插在那。
是的,从小时候开始,它就一直插在那。那是把连有关它的传说都已经古老到被人淡忘的剑:金色的剑柄、碧蓝的剑饰、修长的剑身,在阳光下反射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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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生锈,从未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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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石中剑。”奥利维尔眼睛一亮,抛开他纠缠了一路的阿尔托莉雅走向那把剑。
我清楚的听见阿尔托莉雅舒了一口气,不由得笑了出来,转过脸,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皱眉呃。也很好看,这么想着,我又脸红了。
不好意思的将目光转回奥利维尔,我却吃了一惊:他跪在剑前,手抚摸着剑,脸上是一改之前的严肃,嘴里念着什么似的。风缓缓吹过他的脸,卷起他一头不亚于阿尔托莉雅的金发,我发誓我当时看到他眼角闪烁着什么。微风停息,金发又恢复平静,遮住主人仿佛在颤抖的脸。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口琴,那上面刻着什么,但距离让我无法看清。
他将口琴举到了嘴边。
是那个调子,似曾相识的曲:如风掠过湖面划出涟漪;如流星划过天际留下痕迹;如眼泪擦过脸颊余下泪痕;仿佛是悲鸣;仿佛在哭诉,隐含其中的是不报期待的希望。
鸟儿仿佛一刹那不见了,就连风也好像停了下来。
剑身也似乎随着那曲折的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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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哭了,对不起,我没能遵守约定。”奥利维尔跪倒在剑前,想要抑制住不断的抽泣“你最后是这么说的吧:
‘我能否相信
我们还会再相遇
在那天之前
我不会流下泪滴’
对不起,我做不到,仅仅是你的剑,我就……”
奥利维尔抽出口袋里的口琴,手摸索着上面的刻痕:“要是能,真希望把这道痕迹刻在我心里。”
整理了一下情绪,奥利维尔不顾脸上的泪痕,勉强笑着对剑说:“你原来最喜欢听我吹这首曲子,你走后,我再没用过这支口琴。今天,我只想再让你听听,我没有忘记它,每日每夜,在我心中响起的,只有它。”
闭上眼,随着音乐溢出的,是压不住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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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过神来,奥利维尔已经带着笑容回来,轻松的说:“恩,这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我决定要在这汲取一下灵感!你们俩,趁着年轻想干嘛干嘛吧,只要不吵我就好了。”说罢,他拣了个树荫下的干净地方躺了下去,仿佛是睡着了。
是错觉吗,他脸上那不变的微笑现在看来极为勉强。
鸟儿和风仿佛又复活了,森林又回了原来生机勃勃的样子,只是我被奥利维尔的琴声弄得无心再欣赏。
某种复杂的感情驱使我走向那把石中剑,它依旧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剑身依旧平静。
想起从小常做的游戏,我带着点希望和顽皮握住剑柄,用力向上一拔!
纹丝不动,据说拔出这把剑会得到,恩,不记得了,总之是什么好东西吧。听安德鲁爷爷说,他的祖祖爷爷那辈时,还经常有各地的王宫贵族来挑战这把剑。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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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立在那儿
从未向任何人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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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托莉雅走来,向我问道:“还是拔不起来么?”
我有点羞愧的看着她。
她看着剑对我说:“那么多人拔不出来,你没什么该不好意思的。”
我也看向剑,问她:“从记事以来,它一直立在那,村子里人发誓都说:我要是说谎你就可以拔出那把剑!”
这么和一把剑处了一阵后,我问了一个改变一切的问题:“阿尔托莉雅你呢,你试过拔这把剑吗?”
如果能后悔的话,我能否认那天吗?
阿尔托莉雅好像有点慌张,用我从没听过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回答:“怎么可能,虽然我……但我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我接着怂恿她,绝对只是抱着打发无聊的精神怂恿她:“拔拔试试?”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将手缓缓握上了剑柄。
我看着她纤细的握在黄金剑柄的手,那一刹那,我莫名紧张的摒住了呼吸。
这把剑,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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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
它选中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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