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
“苏麓……”她嗫嚅着,目光闪烁不定。
我不想探究太多,能做的也就点到即止,“圈子不大,人多嘴杂,要是传出去太损苏家颜面。”
黄颖站起来,面色有所复原,视线徘徊在我脸畔,微微颤动,“最近……手气不是很好,麻将输了不少,怕被你爸笑话。”
我勾勾嘴角:“那就歇一歇,等势头好了再玩。”
“对不起……苏麓,我……”
“不必对我抱歉,有什么难处没法跟老爸讲的,可以告诉我。”丢下这句话是为了让她明白,今后任何不利家族的小动作都将受到我的关注。
“晚上能早点回吗?我不加班,自己做饭。”
收到西西短信时,舅舅和HR总监正在我办公室里商讨有关人资管理制度的修正方案,“好”,我简单地按了个字回过去。
“我不能认同!”舅舅对我提出的每月绩效考核透明化建议表示强烈不满,“工资是定死的,奖金是由各部门主管根据工作表现来定的,这么多年实行下来都好好的,搞什么给员工打分,搞什么让他们对自己的成绩认同签名,多此一举!”
“舅舅,你知不知道员工间的抱怨很多,一句‘不准互相透露薪酬待遇’的警告能堵住他们的嘴、塞住他们的耳朵?”我苦笑摇头,“目前公司除了财务和销售摆得还比较平之外,生产那块远远跟不上去,待遇不公、恃宠倾轧,令技术人员跟车间工人大量流失,导致产品研发不得力,订单堆在那来不及完成。将考核透明化是为了让员工对各自所做的成绩心里有数、互相监督,以防某部分人天天在那浑水摸鱼。”
舅舅眯起泛着冷光的小眼,别有深意地扫视我:“苏总,你这是想改革整个雅天的管理体系吧,牵一发而动全身,看来你已经掂量过自己的能耐了。”舅舅再一次出言不逊,我冷笑不语,眼神凝结成冰,HR总监坐在我俩中间,尴尬地感受着其中的汹涌暗流,几欲张口,又紧紧抿嘴。
“这事,你我都做不了主,还得由苏董定夺。”舅舅拍了拍大腿站起,出去前留下一句:“假如董事会能通过,我当然无话可说!”
HR总监也跟着起身:“苏,苏总,我也出去做事了。”我摆摆手,他逃难似地跟着舅舅离开。
公司里几大帮派各自结党营私,沆瀣一气,老爸念及旧情,没出什么大乱子便睁只眼闭只眼。我心里燃着股无名火,抬脚发泄似地扫掉茶几上一本台历,亚克力底座飞跃而起,弹向办公室大门,差点砸到推门进来的人,“呀!”随着一声尖叫,来人伶俐地往边上跳,台历狠狠击中实木门框,滚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无声无息,犹如死灰。
“谁惹我们好脾气的苏总这么生气呀?”
听到这个熟识的娇媚嗓音,我连眼皮都懒得抬,靠在会客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心里恼怒秘书的失职,“出门左转右拐才是罗总办公室,罗小姐你走错地了。还有,办公区域请学会敲门!”
罗吴筱吃吃地笑,“嗒!”她将门反锁,信步踱到我身边,毫不顾忌地坐到我大腿上,双手软软勾住我的脖子。
我脸色一沉,语气降至冰点:“数3声,下去,3、2……”
“嘘!”她并拢食指与中指按压住我的嘴唇,“我发现个好玩的事儿,你看了再考虑要不要让我下去。”
“抱歉,我没兴趣!”她之前对西西搞小动作的事让我耿耿于怀,我推开她,回到办公桌。吴筱还是笑,细长的水钻耳环被颤得白光四射,我定定神,低头审批文件。
“看看。”
一个牛皮信封摔在我眼前,我叼着烟睨她:“罗吴筱,爷我没闲情跟你玩,你去外面一声令下,有的是男人陪你疯。”我弹弹烟灰,拨开那个信封,继续看文件。
吴筱止住笑,慢悠悠地打开信封,一手撑住桌面,一手将东西晃到我眼前。
是张不甚清晰的照片,似乎截取自某段视频,一张软包大床占据了画面的三分之二,余下的是一对赤身露体的男女正紧紧拥抱缠绕。
我只扫了一眼,天灵盖便像被狠狠拍击,顿时满脑子的嗡嗡作响,照片上的男人,我认识,而照片上的女人……昨夜也以此种状态同我尽情交欢……
“这是什么?”我终于正视吴筱,森然的语调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吴筱丝毫不惧我一触即发的怒意,她绕过来,熟稔地跨坐到我腿上,双手捧住我的脸,低头亲吻我的嘴唇,我木然抵开她如饥似渴的气息,冽声再问:“那是什么!”
“简招西背着你……偷、人、”
吴筱贴面呢喃,细细啃舐我耳垂,“这床的样式你应该很熟悉吧?‘缤洲’贵宾房……我去查过,上……”
“照片哪来的?!”烟身在指间被掐断,我狠狠扣住吴筱的下巴,迫她同我对视,吴筱吃痛,眉心紧锁,嘴角却还带着上扬的弧度,“在我爸那儿发现的好东西,这只是其中一张……”
“出去,”我松开手,下颚磨出碜人的喀声,“立刻消失。”
大概是我的脸色实在可怖,吴筱一句话没说,从茶几拾起手包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我胸腔里的一团火烈得快要将皮肤焚毁,那张照片像根染毒的利刺凶残地扎入眼中,迅速戳黑了我的神智!
“哟,苏总,还有何吩咐?”舅舅许久才接起电话,语气戏谑。
我竭力克制住即将决堤的狂躁情绪,不断提示自己:舅舅虽然脾气急躁,嗜赌如命,但个性直来直去,没有太多花花肠子,况且他跟简招西和吕进辉无怨无仇,何必要弄这一出?是误会,这一定又是吴筱的恶作剧……
“哦,刚才看到吴筱,大概是来找舅舅的。”我胡扯一句。
舅舅低嗔:“这丫头,没事来公司做什么!知道了!”他匆匆收线。
我扯起照片,正面朝外丢入碎纸机……
“哎?今天这么早下班?”简招西挽着一大袋菜进门,讶异于我的早到。
我没有像往常回家一样迎上去拥抱她,斜在沙发里对着电视屏幕继续玩自己的疯狂赛车,唇角抿烟,懒懒地答:“刚到。”简招西轻轻说:“我去做饭。”便转身进了厨房。
我手上的动作悄然而止,屏幕里所属的灰色战车脱离赛道,在护栏上擦出点点火星,尾随的对手们呼啸而过,最后被同样一辆偏轨的黑车撞飞……
“怎么……”
见我打开酒瓶给各自倒了一杯,西西表示迷惘。
我顾自举杯朝她的杯沿轻轻一磕,仰头将满杯的烈酒灌下肚,霎燃的热辣由舌尖漫延至心头,让我有了一种坦然的勇气。
西西夺下我的杯子,皱眉:“公司有烦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