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春风拿着空的饭盒往山上去的时候，张和祥看到了。张和祥已经吃好了饭，没事做，正准备到童小娣那边去。他是闲着无事，和童小娣的关系也已经是水到渠成旱涝不发愁，再说整天在一处上班，就是过去，也没有多少话可说。现在有了眼前的这个发现，也就好奇地散步似的跟上来春风。

跟上来春风，去做什么？张和祥是觉得这个时候，天就要黑下来，来春风这个时候往山上去，要做什么？张和祥心里有疑问。看来春风走路的那个样子，精神上萎靡不振。眼睁睁地看见来春风上山时摔了两跤。当来春风再次跌倒，饭盒也不要了时，张和祥意识到自己跟上来是对了。来春风不会是上山来做什么蠢事吧？

疑问增加，张和祥跟来春风身后也就跟紧了。往山上去，这里没有路，只有从高大的树木和矮小的杂树间拨开枝条，脚踩上时不时能绊人跌倒的石子和落叶，找出一条路来。不要说来春风的腿脚多有不便，就是张和祥这样腿脚健全的人，也得脚下留神，稍不注意也会摔倒。

来春风再次摔倒，坐在地上没有起来，抱着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个球状。有一会了，来春风就这么蜷缩着，不想起来。突然地，来春风起身，用手在脸上眼睛那有力地抹了一下，又一下，然后就把身子向旁边的一棵树上撞去，撞了一下，又撞了一下。看来春风这时候的样子，像是发疯了。张和祥几次想上前去阻止这种愚蠢的行为，终是忍住没有上去。

心里很矛盾，张和祥的心里很矛盾，想上去又不想上去。想上去，是因为和来春风曾经住一个宿舍里，多少有点情谊。不想上去，是因为来春风这个人的脑子近来是不是有了问题，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说事，会有许多事情扯不清楚。

在张和祥的印象中，来春风近来有人无人时，嘴巴里时不时就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自言自语说些什么。他怀疑来春风的脑子真的出了问题。张和祥想到别人对来春风的评价，想到曾经在一个房间里住过，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春风的脑子就是出问题，也是有前因。没有和简素云搞上关系前，原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书呆子气，遇事认死理，处理事情不圆滑，经受打击后自然会这样子。

有了这个分析，张和祥最终是打消了上前去劝阻来春风的念头。还是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发泄一下心里苦闷的情绪吧。张和祥找到一个为自己不上前去阻止的借口，转身下山去。张和祥以看透人世炎凉的老成心态麻木不仁地离开了。

张和祥下山快要走到那个缺口处时，向下望了一眼，一怔，一愣地。他看到彭佳玲往山上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想，张和祥也就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把自己隐匿在一个杂树丛后面。

发现彭佳玲往山上来。张和祥在想了，这事是不是有点怪了？再想想，觉得不对啊，事情是不是有点蹊跷？这个来春风，出了这种大的事，竟然还要勾引彭佳玲，难不成他们两个有约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张和祥在想，这个来春风，太不够意思了，明明知道林大伟在和彭佳玲来往，怎么可以半途上插上一腿？再说，贾之鹏也在想这个女人，要是让来春风占了便宜，贾之鹏也会生气的，连长喜欢的女人被这么一个倒霉蛋搞上了，连长多没面子。再说，没有了彭佳玲这件事挂在这，我也就帮不上忙，也就没有忙好帮，贾之鹏还能为我弄房子吗？想到这，张和祥决定先隐藏，再伺机行事阻止来春风。

可是，彭佳玲却在缺口外面站住，不往上来了。张和祥呆在杂树丛后有点急了，想下山去，又怕彭佳玲问他话，又怕来春风在山上有个什么好歹。来春风要是真的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彭佳玲是目击者，可以证明他张和祥是从山上下来的。想到这，张和祥又环视了自己隐匿的地点，看可有疏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