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孩子再大点就去做个手术,不会有后遗症的。”厉母有点医学知识,虽然也伤心,但好歹女儿是完好的回来了,可林家的女儿却成了这幅摸样,任谁也接受不了。
“不,”厉夏深深低下头,“朋友那里有很好的医生和设备,已经检查过了,这孩子情况和一般的畸形不同,她的生/殖/器/官是连为一体的,根本不能手术。”
“怎么可能!”林母差点尖叫起来,泪水都忘记流了,“即便是正常的女性或男性,生殖系统也是可以分开手术的。例如女性的卵巢、子宫,都是能分开摘除的。即便是一体的器官,切除部分,以现在的医术也是不成问题。”虽然一直是处在厉母的手下,而且职位不高,但就医术而已,林母可是高出太多。
“不,”厉夏已经心累地没力气了,“医生说,这孩子的生/殖系统像是全新的器官,很复杂,像是都连通在一起,内里的神经、构造,他们从没见过,完全没把握。”
“全新?”林母极度震惊到忘了悲痛,愣愣地问:“这不可能啊,即使是突变,也不会出现全新的器官。这已经是属于新物种的范畴了。你,你是算人吗?”
这话显然是对厉夏问的。厉母却抢先接话,“我家女儿当然是人了,不过是变身,但是恢复过来也还是人,你看,你看,好好的,绝对是人。”
“不,我是怀疑,你家厉夏的基因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奇怪之处,”林母还要继续,却被丈夫打断了,“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下面该怎么办,明天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总要有个计划。”
厉夏抬起头,直起了身子,跪得挺挺的,“叔叔阿姨,爸妈,我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危险,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我就是一心想让小寒回来,我不能,让她躺在陌生的环境中沉睡。你们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懦弱也好,我就是一定得让小寒回到家人身边。不过你们放心,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带小寒和孩子走。我朋友的姐姐有点势力和人脉,应该可以放心的。”
“你能活蹦乱跳地四处跑,小寒和孩子可以吗?”厉父红着眼睛,有些生气,“既然知道有危险,你为什么带小寒和孩子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林小寒有家人的陪伴能尽快苏醒过来吗。不就是为了让孩子在家庭的氛围里快乐的长大吗。是,我们无能,替你挡不了危险。但一家人在一起遇到事情可以商量,再难再苦再危险,家就是家。”
厉母赶紧蹲跪在女儿身边,伸手拭去女儿眼泪,哽咽着说:“我们做父母的,哪会因为害怕危险而不管孩子的。”
林母也抹去眼泪,将厉夏拉起来,“孩子,唉,叔叔阿姨都知道,你是为了小寒好,你是想让她醒过来才带她回来的。昏迷的人有家人陪在身边会更容易醒来,阿姨是学医的,这点道理,懂,你做得对,否则叔叔和阿姨得内疚死。小寒她,一直都非常聪明,我和她爸只知道女儿不用操心,女儿乖,从小到大,真的都没好好关心过她,她也不像别家的女儿会对父母撒娇,更不会要这要那,”说着,林母潸然泪下,“她就是这么可心。”
“好了好了,”厉父发话了,“现在大家脑子都乱乱的,马上也快凌晨了,一夜没睡,也都没了精神,再商量也商量不出来什么,我看不如都先去休息一下,好好想想,孩子以后怎么办,尤其这个小的,毕竟是,”他想说孙子,又觉得也是孙女,一时卡住了,只好模糊地说:“毕竟是我们的第三代,怎么着也得管。”
林父没了力气,跟着附和,“说得不错,就这样吧,一定得好好想想。明晚九点,我和她妈还是悄悄过来,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的受罪。”他看了一眼女儿,鼻子发酸,落下眼泪,“小寒她,你们先替我们照顾一晚。”厉父厉母忙不迭地点头。
可是谁又能真正地休息呢?次日晚,刚到九点,厉母就开门悄悄让林家二老进来,其实一梯两户的房子,两家又门对门,根本不需要这么小心,但四位长辈还是小心翼翼,尽着一切可能,决不让孩子们受到一点风险。
又如昨晚一样,拉上厚厚的窗帘,闪着微弱的灯光,林父林母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厉父厉母靠墙而坐,厉夏则抱着孩子站在床头。这孩子不像昨晚睡得那么安稳,怕婴儿的哭闹引起怀疑,厉夏只能一直抱着哄着。
林母心中一软,昨晚太过于震惊竟忘看看孩子了,她招呼厉夏过来,接过孩子,眼神温柔仔细。虽才十来天的大,但这孩子的面目依稀有自己女儿和厉夏的影子。也不知是该悲该喜,只是眼泪忍不住又流下了。
“别哭了,说正事要紧。”林父轻叹一声,对厉家三人说:“我和小寒她妈也商量过了,小寒,唉,还是我们接回家。一来呢,我们也担心,万一你们家有人来串门不小心发现了这情况,也不好解释。二来呢,虽然我们两家是对门,但我们也不能天天这样鬼鬼祟祟地到你家来看女儿啊,迟早得会被人发现怀疑的。我们想过了,如果有人到我们家发现了小寒,我们就说是在国外出事了,车祸啊生病啊,借口好找,怎么着都好糊弄过去。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尽量不会让人来我们家的。”
“唉,这样也好。”厉父接着说:“我和小夏她妈也是这样觉得。不过小夏她说得也有理,怎么着也得防备一下。老林,我和你们两口子商量商量,小夏和小寒呢,她们房间就隔着一堵墙,我们想法子在大衣柜那儿做个暗门,半人来高,能容一个人进出就行。正好衣柜挡着,也不会有人发现。如果有什么事,两个孩子可以随时从暗门跑到另一家,然后出去。你们看——”
林父直点头,“好好好,还是厉总想得周到。”他一向这样称呼上司的。
“什么厉总,这个时候不要说两家话,叫老厉。”厉父已然老了十岁,“至于这个孩子,有些棘手。”
“爸,这种时候,还讲什么面子,我也不在乎面子。”厉夏赶紧插话,“小寒这种情况,叔叔阿姨要照顾她,孩子肯定是我养的,就归在我的名下,本来也是我的孩子。”
“你急什么,”厉母安抚女儿,“你就是挺个大肚子回来,也是我们的女儿,还管什么面子。现在问题不是面子,而是不好对外说啊。不管说是你生的女儿还是小寒生的女儿,时间上都不对,八月份你们好好的才出国,九月份就有生了孩子回来了?”
“什么!”厉夏大惊失色,“才过了一个多月?不可能!”
“没错的,女儿,”厉母也是一脸地不解,“昨晚听了你说的,我和你爸都懵了,今天中午缓过劲来一合计,不对啊。你说你和小寒在山洞里面经过了大半年,可,可确实真的就只过了一个多月。你,是不是,记错了?”
“妈,我怎么会记错。小寒十月怀胎,这总不能是假的吧。”厉夏心中杂乱不安。自从在山洞中见到林小寒那凸起的小腹,她的脑袋就一直处于混沌中。后来面对昏迷不醒的林小寒,她也想了很多。当时的痴愣不过是潜意思的逃避,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怪物,不愿意承认那晚伤害小寒的人是自己,不愿意去想如何面对小寒和孩子。只是最后,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的良心到底不能让她懦弱下去。小寒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来维护自己,她又怎能无动于衷,又怎能再让小寒和孩子去过那种实验室小白鼠的生活。她宁可自己去死、宁可去做个怪物,也决不能让一心一意对她好的小寒再受到伤害。再往后,小寒的出事也让她无暇顾及其它,而且年月日这种事,若不是刻意,谁会去注意。今晚母亲的提起,顿时让厉夏直觉疑惑不安,难道那个所谓的光门并不能时间流失?可是她们在古代确实是很长时间。那个光门到底是什么古怪玩意!她没有林小寒的智商,根本摸不到门道。
厉母见女儿眼神发直,生怕又刺激到她,赶紧宽慰,“夏夏你别乱想,爸爸妈妈还有你林叔林姨都相信你说的。这些古怪的事,就像你,爸爸妈妈亲眼所见,实在无法解释。你也别多心,咱们不管这些那些的,就往前看,这孩子,我和你爸,也商量过了,把生日提前些,就说是你在上学时生的。孩子户口什么的,就交给你爸,他认识人多,就是苦了你,这名声,肯定是很难听的。”
“再苦也没小寒苦。名声?只要小寒好起来,孩子平平安安,这玩意算什么。”厉夏回过神,苦笑了下,“那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两家长辈互相看看,林母伸手食指柔柔得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吐了口气,“既然交给厉夏,那肯定得姓厉,要不怎么掩人耳目。不过,小寒拼了命生下她,我想名字里要带个林字,不然我心里难受。我看叫厉林就挺好的。”
厉家父母立刻点头,为人父母自然能理解父母的心思。人家女儿为了自家孩子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昏迷不醒不说,受了大难生下的孩子却还要装作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放在谁家身上也不能接受。所以林母提出名字中有个林字,他们肯定得同意。
林父却皱着眉头,“厉林,这名字,有点太简单了吧。我的意思是,我们两家住对门,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我们。你们说,久而久之,会不会有人乱说?要是有人多心,这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不能吧?”林母犹豫着说:“要是捉夏夏和小寒的人知道,不用联想就会过来。要是其他人,再怎么联想也不会将孩子和夏夏、小寒联系在一起的。”
“老林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人,聪明的多的是,谁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小心为上。”厉父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想事情都是拐了几道弯的。
厉母也跟着说:“我们家老厉说得有理,有些人没事还能弄出点事,要是不小心保不齐真会发生什么。”她在官场多年,见过太多的无中生有。
“要不,就叫厉森林吧。森林意味着生机,意味着活力,”厉夏本身的语文也不是很好,干巴巴说了两个形容词,也想不出什么了,只是神态沉重继续又说:“最重要的是森林这个词是中性词吧,可男可女。”
这时四位家长才想起一个更头疼的事——孩子的性别,最终还是一起看向厉夏。厉母说得有点艰难,“这孩子毕竟是你和小寒的,你决定吧。”
见厉夏迷茫犹豫,林母倒是发话了,“我看这样,现阶段,还是做女孩吧。这孩子整体像厉夏多点,说是男孩也不大像。而且做女孩子穿衣唔得严实些也很正常。等我彻底了解了孩子的身体,我们再研究决定吧。”
厉夏频频点头。小区里三岁以下的男孩子到了夏天基本就是开裆裤,当然,也有小女孩是这样的,不过女孩子穿得整整齐齐不露身体,肯定也不会让人怀疑。
“好吧,就先做女孩子。”厉父和林父都同意,只是这名字,他们总觉得有点别扭。厉母却说:“名字嘛,也就是个符号,别计较了。叫森林,肯定不会想到老林他们家的。现在我们该想想下一步了。老林你们家一定要想好以后如何应付小寒被发现的情况。孩子户口,就交给夏夏她爸。夏夏你,以后外面那些嚼舌根难听的话,你也别放心上。”
厉夏摇摇头,“经过这么多事,流言蜚语算什么。妈,你和爸都在官场,我反倒担心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