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高八尺,犹如崖上青松坚韧挺拔,骨骼清奇,前额隆起耸而厚,面如凝脂,肌滑似莹白美玉,剑眉冷目,龙口微抿。
只是少年脸上那一道还未完全愈合的鞭痕实在是大煞风景,活生生将一个俊美华贵的俏郎君破了相貌,让一块莹润光泽的美玉有了裂痕,又让人忍不住叹一声“可惜”。
少年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打量,径直走进百味食肆坐下,要了一碗热汤面,安静地吃了起来。
如今虽是初秋之际,可夏日的暑气还未完全散去,这几日白石码头更是热得能煎熟鸡蛋,大家吃着凉面还觉得出汗,偏那少年一筷子一筷子优雅地吃着热汤面,却不见他额头上有汗珠落下,还真是个怪人!
少年吃完热汤面,又要了一碗凉面,依旧安静地坐在原位低头闷吃,原本冷峻的神色也在吃完两碗面之后爬上了几许柔和。
“姑娘,能否为我的越影准备一些清水饮用?”少年的声音像是晨间的清泉滴落在千年古石之上,又似穿越亘古的弦音动人心魄,清韵,磁性,婉转,绕耳,让秦澜心禁不住抬起头朝他看去。
少年看到秦澜心的面容亦是心神一荡,心中惊叹:好一个如花似玉、楚楚可人的温婉小娘子。
她看他时,眼中只有刹那惊艳,既无痴迷又无嫌恶,嘴角挂着淡淡微笑,红润唇瓣犹如山野桃花含苞欲放,让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想到这里,少年突然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耳朵根处泛起红潮。
心中大骂自己禽兽不如,何时冷如磐石的心海竟然春心荡漾起来,对方竟还是一个十二三岁未长成的姑娘。岂不知,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公子。
少年猛拍自己脑门的动作吓了秦澜心一跳,声音不禁更为放柔地说道:“可以,公子稍等!”
秦澜心转身吩咐帮忙烧锅的秦澜兵去给少年的枣红马打一盆清水喝,然后继续低头擀面。
而少年见秦澜心不再理他,心中竟有一丝失落,带着些赌气意味地越过食肆小二余磊,直接走到长台前将一锭银子很大力地放在秦澜心面前。
“面钱!”
少年站立在长台一侧,而秦澜心低头擀面的位置正好在他长台对侧,如果没有二人中间这阻挡的铺满石砖的长台,少年觉得眼前的少女就算抬起头也只能到他的胸口。
秦澜心满是诧异地再次抬起头看向少年,正好能看清楚他左脸上那道难看的伤疤,不知为何,竟有一丝莫名的心疼,倒是把少年眼中闪过的怨气给忽略了。
再看长台上孤零零放着的那锭十两的银子,秦澜心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少年吃完了要付账,可她现在手里的零钱都是一个个的铜板,于是叫余磊赶紧去钱庄把银子换开。
少年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澜心,然后转身朝食肆外走去,秦澜兵正在喂马饮水,旁边有几个衣衫破旧的孩童正围着好奇地观看,外渔巷可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枣红马。
等到余磊用一块旧帕子兜着零碎银子回来的时候,秦澜心留下四文钱,却发现没有合适的东西给少年装散银子,而她刚才看得很清楚,少年身上并没有荷包、钱袋子之类的东西。
想了一下,秦澜心洗净双手去了西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取出一个绣有风中松竹的深蓝色如意形的荷包,将找给少年的散碎银子都装了进去,然后走到食肆外将荷包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少年。
少年接过荷包只是用他深邃的眼眸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澜心,然后将荷包贴身放好,翻身上马,拉起缰绳,道了一声“多谢”,双腿轻拍了一下马肚,枣红马灵犀会意,四蹄飞动,追风赶月般超前奔弛。
远方,红霞漫天处,目光坚定的少年疾驰远行。
食肆外,少女驻足而望,心中遥问:“少年郎,踏马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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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淤泥做肥
秋雨绵绵接连下了五六日,百味食肆和秦家包子已经走上正轨,而且余磊、张发还有薛氏的娘家兄弟六子成为了食肆正式劳工,包揽了秦家所有需要劳力的活儿。
如今发面、和面有邓氏、余氏,包包子又有邓梅花、柳氏、薛氏帮忙,包子调馅韩氏已经掌握精髓,秦澜心倒是空闲了下来。
于是,她开始把时间花费在刺绣和码头上的五亩田地里。
大魏朝以万里峡江和与其隔山相望的千里福江为界将大魏朝的国土分为江北、江南两个部分,峡江、福江南北气候温差大,地理风貌、风土人情、农作物栽种、花草树木等都有很大不同。
不过据秦澜心这几个月的观察了解,无论是江北还是江南,很多粮食和农作物都是只栽种一季,而且南方水稻虽也是用水栽种,但产量极低,北方的春小麦和旱稻产量更是低的离谱。
福江口位于大魏朝南北分界处,有时四季分明夏热冬冷,有时又会随着南北气候的变化而变化,就像去年冬天江北大部分地区发生严重的霜冻,福江口的百姓也受到了波及,很多冬小麦都被冻死了。
再比如,大前年,福江口的百姓种春小麦,结果江南气温高升,春小麦又都被晒死了。
百姓们摸不准老天爷的“脾性”,只能活受罪,还好有峡江、福江的水和鱼养着江两岸的百姓,否则又是一场灾。
秦家五亩地秋收的粮食只够留了来年的种子和交税,好在秦澜心早想到这一点倒没有任何失落。
她和秦澜兵、秦澜瑞三姐弟将五亩地拿着锄头、铁锹全部松整了一遍,然后秦澜心让外渔巷的陈木匠给自家做了一辆架子车。
架子车做好之后拉回秦家,秦澜心将院门前雨后散发着鱼腥味的淤泥土都用铁锹铲上了架子车拉到了地里,然后又从自家地边不远处的荒地里拉来一车新土倒在门前,再用山上捡来的平整石头将土压实。
“澜心,你这是来回折腾啥呢?咱们这外渔巷你就是弄得再干净,过不了几天还是又脏又臭,牛粪上插朵鲜花可闻不出香味来,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