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长弓、投石机都装备到士兵里以后,庞爰、廉颇都率兵出征了,牛赞则要等到庞爰到达巨鹿后才出兵,所以还在邯郸等待。
一路上一如平常,庞爰的大军虽然全速前进,但先锋、斥候都未有马虎,把全军布置得井井有条,十万大军行进犹如泰山移动,声势浩大,人未至而声先至,然赵军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就这样行军了几日,一路上不时遇到从巨鹿前线逃难过来的难民,难民们拖儿带女,一路哭声震天,饿死、病死的难民满道都是,从邯郸到巨鹿道路上,哀鸿遍野,尸骨遍地,专食人肉的乌鸦、秃鹫到处都是,惨不忍睹。
庞爰意在急行军,一路上也没有因为遇到难民而停下收容赈济,反而加快了行军步伐,日夜行军。沿途百姓本来就亲眼看到难民之惨状,赵军所到之处,无不箪食壶浆,出迎王师,但庞爰治军甚严,不允许士兵拿百姓一针一线,因此一路上秋毫无犯,更是增加了赵军的气势。
当下庞爰已经从难民口中得知,齐、中山两国三十五万大军已经包围了巨鹿,巨鹿十万守军闭城不出,敌军攻城不下,只好在距城三里外扎下营寨,齐、中山联军在所占之地内烧杀掳掠,民愤极大,是故所有逃难到邯郸的难民一见到赵军,就纷纷停下了脚步,帮助赵军搬运物资,为赵军提供情报,如此,帮了庞爰很大的忙,使得赵军的行军速度大增,不日即抵达巨鹿城外,联军的营寨已经能够远远望见了。
匡章早已接到斥候的急报,早早的布置下了十万军阵,就等着赵军前来了。
军旗猎猎,尘土飞扬。赵军军容严整,虽长途跋涉却不显得疲惫。“报将军,齐军已经布下军阵等待我军。”斥候报道。
“传令全军,停止行军。”庞爰早已料到匡章会在前方恭候,便下令全军止步,旗牌令得到指令,便挥动令旗,全军得令掐然而止,十万大军纹丝不动,军阵之整齐,令匡章也不由称赞。赵军素来训练有素,战力非凡,纵然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够保持军容,这是诸侯军队所不如的。
两军对阵,相距不过一里,赵军连对面齐军的鼻子眉毛都能看清。虽说赵军一路跋涉,齐军算是以逸待劳,但是由于其军连日作战,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又被巨鹿所拖,更是疲累,所以看过去齐军军装盔甲很少有齐整的,相比赵军那一股肃杀之气,顿时在气势上大减,然而庞爰知道,气势并不能杀人,虽然齐军士气低落,但是毕竟有名将匡章率领,又是久经战场,作战经验比赵军要多得多,如此绝不可轻敌。
匡章本欲令齐军趁赵军军阵不稳发动攻击,但眼看赵军军阵整齐如此,大出意料,但却并不忧虑,赵军此次只来了十万人,除去后勤部队,能够作战的估计也就八万人,而齐军满打满算十万人,他有完全的把握打败这个无名小将庞爰。
匡章是齐国名将,位列公卿,多次击败秦国、魏国,其大名让各诸侯都闻之色变,深得齐闵王宠信,而庞爰不过是个刚刚提拔的小将,此种情况下,优劣胜负已判,匡章有足够把握在此战全歼赵军,纵使不能全歼,只要能够稍微挫伤这十万军队,从大局上说也算是胜利了。
“将军您看,赵军在干什么?”匡章身边一名副将讶道。匡章在阵前观察着赵军的军阵,此时两军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暴露自己的弱点,而赵军前军来来回回搬运着莫名其妙的东西,由于有前一排赵军挡住,齐军看不清赵军在干什么,齐将大惑。
赵军初停,庞爰即令士兵搬上长弓,估计数万支箭能够齐军喝一壶的了。长弓手准备就绪,箭在弦上,只等待发射了。
“将军,发射吧,弟兄们都等不及把敌军射成肉串了。”一名赵军小将对庞爰说道。
庞爰微笑着摆摆手,道:“将军莫急,等齐军冲上来我们再射不迟。”庞爰知道长弓虽然射程远,但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现在两军相距刚好在射程内,若是此时发射,肯定不会对齐军有什么伤害。
齐军这边已经等不及了。一名副将劝匡章道:“将军,赵军虽然外表齐整,但现在看上去必定是内部混乱,不如我军就此冲过去,只要冲破外军,赵军必败无疑。
匡章刚刚也对赵军内部的动向不解,赵军如此齐整,必不是装出来的,内部在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此时自己作为攻方必须尽快发起攻击,否则必会军心大乱,对自己极为不利。
想罢,匡章挥了一下左手,旗牌令接到命令,立刻发出旗语,顷刻间齐军左军冲出队伍,持着戈戟向赵军左军冲去,顿时黄土地上尘土飞扬,甚嚣尘上。
赵军岿然不动,内部却已经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齐军向前冲着,内心却纳闷万分,按理赵军这时候就应该冲出来对砍了,但局面平静得只能听到齐军自己的脚步声和呐喊声。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就有了答案。
庞爰在军中微笑看着齐军冲上来,赵军已经急不可耐的想上去砍了,但庞爰却强令士兵保持军阵。眼看齐军越冲越近,距离赵军只有半里了,庞爰右手有力的一挥,三百名长弓手一齐往天上发箭,瞬间万箭齐发,齐军只觉得天上的太阳暗了下来,未待抬头看是怎么一回事,却只听身边一阵惨叫,士兵们纷纷被一种长长的箭射穿钉在地上,那箭就像帐幕一般遮天而来,纷纷掉落在齐军队伍中,凭借强大的惯性和重力加速度射杀齐军,中箭的士兵身上不断迸发出一朵朵血花,惨叫连天。
齐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箭,顷刻间便被放倒了数百号人,第一波箭消停后,齐军刚刚松了一口气,但赵军似乎没有消停的意思,紧接着第二波跟上,齐军又传来一阵惨叫。两波箭下来,齐军伤亡已经达五百余人,有的士还兵两人串在一起做了冰糖葫芦。
齐军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损失了数百人之后立刻散开队形,长弓本来是凭借箭幕杀伤敌军,此时便失去了作用。见此情景,庞爰令长弓手逐个射杀敌军。长弓对于远距离的目标命中率极低,但此时齐军已经冲到了距离赵军一百步以内,反而一个个成了赵军的目标。
长弓手走上前,张弓对齐兵就射,长弓力度极大,射出的箭速度也异常快,齐兵根本来不及躲避,又是一阵阵惨叫,被放倒在地上,那箭穿过士兵身体后未作停留,仍然往前再飞,直到射倒了第二个齐兵。如此几番下来,齐兵已经伤亡两千多人,士气大受打击,凡是冲在前面的都被放倒了,而后面的个个腿脚发软,不再敢往前冲,却也不敢后退,因为匡章每战必有督战队,但有未经命令而后退者,杀无赦。齐军左军这一迟疑,又给赵军一个机会,又是几波箭幕下来,齐军哭爹喊娘,上也不是,退也不是。
匡章急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眼看左军三万人就要被赵军射杀殆尽,忙令右军冲上,欲冲击赵军,救出左军。
赵军虽然有五百张长弓,但是面对数万敌军,却显得杯水车薪。庞爰不慌不忙,令另外两百名长弓手集中火力全力射击齐军右军,右军的遭遇和左军一样,都被射得哭爹喊娘,不多时地上多了数千具尸体,然而齐军右军还是凭借人数冲了上来,赵军持戈戟冲上,和齐军对打在一起。
齐军左军已经死伤一万余人,庞爰令士兵冲上,将剩下的砍死。左军看见赵军上来,箭也停了,如蒙大赦般士气一振,捡起兵器上去迎敌,一时间左右两支军队都交战在一起,齐军之前虽受大挫,却仍保持一定战斗力,不是赵军一时能够消灭的。
匡章在中军看着这战斗场面,面色凝重,此战没想到会这样艰难,不过若是能够杀伤两三万赵军,即使此战是自己败了,从大局来说也是胜的,毕竟赵军只有十万人,耗不起伤亡,从目前来看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很符合匡章的心髓。
阵前喊杀声、惨叫声、兵器迸发声此起彼伏,齐军多日作战,疲惫不堪,此时更容易被放倒,而赵军却越战越勇,眼看多个回合下来齐军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
庞爰眼看齐军差不多了,便令人点起烽火,浓浓的狼烟顿时升起,这时匡章中军左方响起了呐喊声,只见一直人马从远处树林中出现,正向齐军中军冲来,匡章大骇,这时右方又传来了呐喊声,两支军队向匡章中军冲来,失去了左右两军保护的齐军中军顿时阵脚大乱,也顾不得主将命令,登时溃散。其实此次赵军埋伏的只有不到一万人,但齐军不知深浅,中军又失去保护,自然不战而溃。
匡章见天意如此,只得在副将的掩护下趁乱向大营逃去。赵军追亡逐北,把溃散的齐军杀个片甲不留。
战斗打到了天黑赵军才鸣金收兵,清点之下,斩获颇丰,赵军伤亡八千余人,而齐军却伤亡达六万多人,投降两万多。赵军大胜齐军后,趁机冲击齐军在巨鹿的包围圈,把巨鹿南城的中山军给杀退了,巨鹿城如铁桶般的包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如此,巨鹿守军和庞爰援军已经连成一体,两军开始对峙。
联军遭受大败,自此紧闭营寨,坚守不出。庞爰趁此时机,派出士兵给邯郸送信,让牛赞出兵进攻柏人,自己不日则将派兵到河水上烧掉齐军的船只,以把齐军的后路也给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