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我就快到了？你应该还有些路要走，不过，只好你自个回去了？”

“也不会多远，总算是街道了嘛。可是，你还有一件事没做啊？”

“什么事，我不知道？”

他看着他那双迷惑的眼睛说道；“你忘了，你还没有说再见啊？”

“有这个必要么？”她莞尔一笑，催促道；“走吧？我看着你走？”

多么不情愿的分别，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的难舍。可是，那粉红的俏丽的脸儿，她那满含柔情的眼光在催促他，他不能不走。远远的，他向那夜暗中目送他的女孩挥手；

“会的，我们还会再见的！朋友，永远也不该忘记！”

这就是他最先见到的胡平，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大姐所说的勾引，是他找的她。由于那一夜的经历，他的心再也无法安宁了，他必须去见她，他要找到她。假如那一切只是梦，那怕是幻觉，他也要把它寻出来还原。

他终于见到她了，多少日子在那一带徘徊，远远的他看见了她的身影，他的心快跳出胸腔了。可是，他克制自己，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胡平没有扎小辫，而是在脑后，用手巾将头发束住，这反而使她看上去更加青春靓丽，卵形的脸红喷喷的更增添了几许妩媚。可是她目不邪视，直直的走她的路。没有等到她的发现，他只好向她凑上去。

“什么？说这话，你要想做什么呀？”

方利民没有想到，他那声朋友竟让她勃然大怒。后来虽然看见是他，她的脸色有了改变，但是并没有他预期的那种高兴和愉快，这令他有些不安。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嘛？”

“是吗，我差不多忘了。”

忘了？她居然忘了！这不可思议。然而，胡平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和她的脸色一样，十分的平淡，这让他的心好一阵难受。不过，他还是控制住自己，认真的说道；

“有件事，我可是没有忘记，也不敢忘了！”

“什么事？”

“朋友，是永远也不应该忘了的！”

“也许，”她说，淡淡的一笑。“不过，我还有别的事呀，请原谅我只好说再见了！”

“你终于说了，再见！”

她摇摇头，说道；“你看，在看我们啦，像这样，不大好吧？”

他看出，姑娘的不安是正常的，这时候，小街上的人开始多起来，和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像这样在大街上说话，对于一个姑娘，显然不那么妥当。但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呀，突然之间，一个大胆的念头突了出来。他也像她一样，冷了声音说道；

“另约个时间，有件事，我想要要告诉你？”

“什么事，说吧？”

“这会儿不行，我们得另找地方，还有时间？”

“什么事情啊，很重要吗？”

姑娘的脸上有种迷茫，尤其她那迷惑的双眸里，似还有更多的疑惑和不安，但后来还是答应他，并且和他约定了时间。

方利民早早的来到桑园，那一种等待如同煎熬，他担心约他来这看上去有种荒凉陌生地方，也许是一种推脱，胡平她根本不会来。因而，当看见那珊珊来迟的身影，他竟是那样激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当姑娘得知约她是为了告诉她朋友的含义时，她惊呆了。他觉得，月光下，就连她生气，也那么迷人。

“你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不喜欢奇数。”他答，他希望能缓和一下气氛。

“你什么鸡数？”

简单的数学常识，她准是气糊涂了。

“你说你一个人，那你父母呢？该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也许”

“你什么意思？”她眉毛一扬，似有种反感。

“天上掉下来，再海里爬出来。先是猴子，后是人——”他想到刚见过的杂志，关于生命起源的探讨。

“嗨，你这人，看不出来，样子倒像很正经——”

“不是，千万别错怪我---”他见她转身，忙上前拦住，并向她解释。姑娘站住了，显然对他的话感到新鲜和好奇，这给了他鼓舞。

他滔滔不绝的说开了，从生命起源，演变，到人类最初的社会，后来的各个发展阶段。他讲得很快，却也很生动。这时候，他思维敏捷，富余联想，旁征博引，语言生动得像卖弄，以至于姑娘听得入了迷，夜深了也不想离开。并且，她还不时提出问题，例如创造人类的女娲，是不是民间传说的观音菩萨。他笑着回答，在哪天地一片混沌，清浊未分的洪荒前页，观音大士的祖先是否会有还不知道呀。也就是，这位救苦救难的仙家，那是后来的事情。显然，这类谈话引起了胡平浓厚的兴趣，使他们有了第二次，以及后来的约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不是在扬弃什么，便是在推进什么，在这个时候，面对亲人武断的怀疑，尤其指责并且辱骂他自以为由表及质了解的姑娘，那在他，更是难以接受的。

回忆让受伤的心灵得到了抚慰，他缓慢的往回走。偶然回头，那一团殷红的路灯早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在他的心底，却有一团温暖而绚丽的光晕在无限的扩展。而此刻的草料场后街，在清凄的月辉中，回头看去，就像一条弯曲的，静卧在柔美的夜色中的银灰的长蛇。但是，它毕竟证实了他们的过去，那就是持续三个月的他和她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