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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 / 2)

此刻站在危崖上的胡平,她的心情是格外的复杂,她知道他跟来了,再也摆脱不掉了,她过去的那些肮脏和污秽,就要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会给这心地善良单纯可爱的人儿何样的打击和伤害。可是,他却在一步步靠近。这让胡平的心里既有诸多不忍,自己也感觉到难堪,可是她却毫无办法。

她想起那位法院工作的姐夫曾经对她的谈话,当时她就告诉他了,她不会,也不可能纠缠谁。领导说,他是利民的姐夫。

“这是法院的季庭长,”

那人摇摇头;“现在是私人的事情,我叫季生才?”

他虽然说话客气,但是他的脸色很不好,而且看她的眼光,说不出是什么味儿。

“不,我和他仅仅是朋友,很一般的朋友。”

她没有那些念头,更没有想要玷污他,彼此之间,从来也没有过让他留下任何足以让心灵不安的把柄。可是这个人并不相信她,并且他还提出了一些荒唐可笑却又让人难以忍受的问题。

“不错,我们清楚了你的想法,这很好。当然,我想你不反对我说说民子的一些情况吧?”

没有必要,她说,两人来往,相互之间从来不管别的事,更不谈家里。但是那姐夫还是讲了。

于是她也因此知道了那青年更多的情况:父亲是战争中走过来的市里重要干部,不幸去世后,他没有为家里留下财产,国家分给的房子都让给了别人。母亲虽然退休,但身体不好。民子十分懂事孝顺。

胡平赞同那姐夫的话,尤其想到集那么多关爱于一身,而他自己还这样勤谨真恳,奋发努力,她的心为他而骄傲。她同时也看出,那姐夫对方利民的感情是真挚的,完全出自于心底的真诚流露深深感动了她。她说;“放心吧,假如有机会,我会向他说明的。”

她实际比他们更知道方利民,因而,她告诉他;方利民志向远大,他读书是为天下人的,她不会那么自私再去找他。因为她知道,那只会伤害他,而且有可能断送他希望实现的那些抱负和理想。

那姐夫季生才惊讶地用那种怪异的眼光盯看她,似乎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不过,他松了口大气。

“没有。我没有什么要求!”

接下来的话很让她生气,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太过分了,这几乎是一种侮辱。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个人之间的交往,还要用物资来交换。

胡平听见攀爬的脚步,回眼下面,看见那人儿正在跟上来,已经看得清他那喷红的脸。她的心突然的一阵恐慌,好似不堪忍受就要经历的那一阵屈辱,她猛地转头,凄然地喊;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来呀!”

“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那青年被她的喊声吓了一大跳,本来几个大步就可以站在她身边,可是他却呆站在那,惊讶地望着她。

“啊,不是——”感觉到自己失控,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那困惑的脸,她强忍住内心的苦楚,转身离开了危崖。

她知道那青年跟在她后面,无助的眼光望向前方。这里有一段开阔地,再过去坡度并不大,更上面就是光滑的崖坡,那坡上居然生长着一颗小树,孤零零的周围几乎没有植物。突然产生的一个念头,让她的眼睛一亮,脸上就开始有了生气。

“想不想,我们来一次比赛?”

“比赛?”

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胡平浅浅一笑;“赛跑啊?看谁跑得快。那前面有一棵小树,看见吗,谁先到谁赢。你敢么?”

方利民随她的手望过去,他看明白了,说道;“是坡上那树吧?”见她点头,男子汉的胸口一挺,那脸上就露出自信和孩子似的微笑。他豪爽地说;“有什么不敢,来吧!”

“有条件呐,你干嘛?”

“说吧,是什么条件?”

“输了,就不再跟着我找我了,你自个下山?”

他犹豫了,就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意思。不过,他马上反问;

“要你输了呢,怎么办?”

“很简单,你可以一直跟着我,直到你自己走开,不愿意再见我为止。”

“行啊!就这样说好啦,可不能反悔!”

“不信我们可以接掌。当然,拉勾也行?”

这时候,方利民反而迟疑了,他看了看姑娘,又回望那目标,眉头微微隆起。耳边,姑娘在催促;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好吧,我们拉勾!”他伸出手指。

胡平和他拉了,随即转过身子,说道;“听好,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开跑!”

方利民才来得及做好起跑姿势,谁知道胡平喊了一,后面两个数字几乎同时出口,她已经跑开了。

方利民慌忙追赶,但已经落在她后面好几步。

毕竟山道狭窄,两边都是长满尖刺的藤条,仅容得下一个人身体,要想赶上并超过她,这几乎不可能。但是他并不灰心,奔跑中他看见了刚才隐约看到的刺藤中的岔道,他一头扎进去,低了头,尽可能用手护了脸的猛跑。一阵狂奔,穿过藤条,便是小树林,再跑上小径,已是在胡平前面了。

胡平本来遥遥领先,虽然胜卷在握,但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知道,这根本不是比赛,更像是押上了性命。她跑了一段,几乎听不见后面的动静,她心里窃喜,就算那青年知难而退,她也要尽最大的努力跑到终点。

眼看过了小树林就快是终点,再一鼓劲,抓住坡上的小树,她就成功了。然而,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个人从小树林闪身出来,冲到她的前面。唯一的路,要想冲过去超越他,已经是不可能了,对方飞步上前,伸出长长的手臂抓住了那株小树,身体的重量,几乎要将树从石缝里拔出来。

胡平心里一急,一个前扑抓住他,抱住他的腰,拼命往下拖他。嘴里哭一般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呀?”

“赢了,我赢了!”那青年回身,高举起双手,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胡平的手松开了,她几乎瘫软的坐在地上,双手捂脸,浑身抽搐的泪水涌流不止。

方利民省悟过来,便不由得呆住了。“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

姑娘如此的难受让他不理解,也许她太过于认真了,毕竟只是两个人的游戏。

胡平没有动,也没有理他。一阵犹豫,他决定让步;“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她摇了摇头,站起来。擦了脸上的泪水,她在前面默默的走了,也不理会方利民是否跟在她后面。

这时候,犹如一记叹息,太阳收尽了它的光线,天空那一片乌云已经散开,飞快的吞蚀了蔚蓝。大地陡然暗下来,空气显得格外的沉闷。可是这一对青年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