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军歇息二日后，重新猛烈攻城。士军凭着人多，分批轮流地从日升打到日落。南海军也派周泰、邓当及许诸轮流上阵，由阮兴率安南降卒提供后勤保障。黄月英率医护营奔波在城头战场与城中医所，陈群则不停地用手中笔记录着交战双方情况，甘凤也跟随黄月英四处奔波。

而杨明倒成了闲人。当他站在城头时，守城士兵婉转表达请他离开的强烈愿望，因为敌军的各种武器都集中往他站的位置招呼，使得士兵的防守压力巨增。当他站在医所时，匆匆忙忙的军护也婉转地多次表达，不要老站在通道上碍事。

无处可去的闲人杨明，于是乎就经常遇到同样无处可去的闲人竹十六。

杨明只好将竹十六带回营房。竹十六曾见过甘凤煮茶，喜欢上煮茶了，每次到营房就会马上摆弄。杨明坐在椅子上，毫无顾虑地欣赏竹茶几对面竹十六专注的神态，侃侃笑道：“士燮可能知道你在这里了，这几天不顾士兵死活地疯狂猛攻。”

“他不甘心。你没出现之前，他相信自己可以横扫交州。你一出现，就打乱他准备数年的征战步伐。如果他率二万多人，仍拿不下你二千多人，那他以后哪来信心再迈出雍鸡关？”竹十六朱唇微动，如葱双手却未停过。一会后，将飘逸着缕缕茶香的骨瓷杯轻轻地放在杨明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杏眼迎着杨明的目光问道：“敢问太守，你是凭什么相信三千都不够的南海军能挡住三万多士燮联军？”

杨明收回目光，端起骨瓷杯在鼻下闻了闻，然后轻咂一口，等茶香在嘴里回荡一番后，评道：“心有杂念，茶味不纯。”竹十六听后琼鼻微皱，低哼了声。

“仿如你相信士燮会为你复国，俱是不得而为之。南海这次已经是倾巢而出。”杨明将茶喝完后，将空杯递回竹十六手上。

“他会遵守诺言吗？”竹十六重新将茶倒满后，将骨瓷杯递过来。

“不会！”杨明接过后摇摇头，碰触处感觉竹十六小手柔若无骨，突然想起了花。

杨明若有所思地将茶喝完后，将杯子放到茶几上。竹十六杏眼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仍旧重新满上，然后再次将杯子递到杨明面前问道：“不会？”

“兄弟如手足，他连二弟都能扔到我这里，不闻其生死。连手足都可放弃的人会帮你复国？”杨明将茶喝了大半，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之前我还抱有希望，现在……”竹十六仍旧将加满茶的杯子递过来，杏眼灵动地问道：“你会帮我吗？”

“不会！”杨明小心地将茶杯接过，轻放在茶几上，然后注视着竹十六道。

虽然南海军与士军在雍鸡、芒峡二关打得热火朝天，但在番禺城却仍一如既往，不受波及。

禺城大街沿街都摆着不少货摊，在一个不起眼的烧饼摊后，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正有一块布帛帮身边卖烧饼的父亲擦拭脸上汗水。

“若儿，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人杂，你不跑到这里来。”张田装着生气地对女儿张若怨道。

“知道啦，我没乱跑。天气热得很，我只是过来给你送水。”张若放下布帛，蹲下身从脚边的陶罐中倒出一碗清水，递给父亲。

“好啦，我喝完了，你快些回家吧。”张田将一碗清水一饮而尽后，催促女儿快离开。

“你也不要太累了，天暗下来你就收摊吧。”张若再次将父亲脸上汗珠抹掉，收拾好后道别。

捧着陶罐的张若走几步仍不舍地回望父亲，却不小心撞在一个人身上。

“小女子得罪了。”张若抬起头见来人是个锦衣胖子，身后还带有数人，连忙告罪绕行避让。

“小娘子且慢。”锦衣胖子被撞后本想发作，但看见对方是个面容姣好的小女子，连忙用手拦住张若去路。

身后数名打手趁机围了上来，将主子及张若围拢在中间。锦衣胖子借机用身体挤压张若，双手还乱摸。

“不要！”张若吓得花容失色，手中陶罐跌落地上，“”地摔碎了，溅了锦衣胖子及张若半身。

锦衣胖子等人吓得倒后几步，这时一个老头挤了进来，走到锦衣胖子跟前，一边用条已经残破得不知本色的布擦拭锦衣胖子的水渍，一边陪笑道：“区公子，大人不计小人错，我给你赔礼了。”

区公子厌恶地推开张田。张若叫声“爹”后将张田扶住。区公子打量张若一会，然后跟张田招招手：“过来。”

“何事？”张田胆战心惊地走到区公子面前。

“何事？张田，你婆娘安置好了？欠债何时还？”区公子皮笑肉不笑。

“区公子大恩，张田一直记在心，欠债我张田就算做牛马也一定还。”张田不停地拱手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