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的极为安稳,楼绾鸢认床,穿过来后晚上经常转醒,一个月有那么三五次安稳觉就已满足,不知昨夜是恰好碰上还是这龙床果然舒服,或是有人在身边陪伴更为心安。
楼绾鸢支起身子,窗外射进来的光线亦是明亮的很,透过纱窗又变得五分柔和,想来时候应是不早了,没人打扰,必是煜渊吩咐的。她朝着门外轻轻唤一声:“来人——”就听门被推开,白纱被一层一层掀起,就见几位宫女捧着洗漱用品和衣物莲步姗姗而来,为首的宫女领着跪下,恭敬道:“小主吉祥。”
楼绾鸢攒紧手中的被子,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仍伏下身子,朗声道:“奴婢锦蔷,服侍小主更衣洗漱。”说毕,便伺候楼绾鸢梳洗。
楼绾鸢身上还是有些酸痛的,懒怠着动,便由着她们伺候,一边抚摸着自己三寸长的指甲,均已染上凤仙花汁,浓浓的血红,那般灿烂夺目的光泽,正如自己现在的状况。
锦蔷为她梳上一个反绾髻,旁边插上一个碧玉七宝玲珑簪,戴的是翠玉环,胭脂水粉描的华丽,远山黛很是轻盈,镜中人气色很好,两颊嫣红,眉目传情,端庄丽色,一袭桃红色裙装,越发显得顾盼神飞,神采飞扬。楼绾鸢温婉地笑起来,岁月青春,多好。
“这是消除疲劳、强身健体的药,太医院一早便已送来,请小主喝了吧。”锦蔷从旁边宫人的托盘上小心翼翼地端过一个青花白底的药碗,里面的汤药虽未服下,已闻其苦涩,热气腾腾,楼绾鸢端过瓷碗,分三口饮毕,浓重难闻的草药味的汤药狠狠的刺激楼绾鸢的味觉,她皱了皱眉毛。锦蔷又奉上一只小小的、上面印有暗红色花纹的精致木盒,打开盖子,那蜜糖带着百花芬芳的气味就弥散到整个屋子的空气之中。
楼绾鸢皱了皱眉,挥了挥手,道:“不必了,端下去吧。”到底还是得用苦味刺激一下自己,以免沉溺进去啊。
锦蔷微微一愣,又斟了一盏茶奉到楼绾鸢面前,低声道:“汤药苦涩,还请小主用点茶以驱散苦味。”
楼绾鸢笑了笑:“你倒细心。”逐接过来饮了几口,起身又道:“回睦岚宫罢。”
坐着轿子回去,青梅早已在屋内打起了帘子,朝楼绾鸢笑道:“小姐可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莲小主怕是要等着急了。”
“莲小主?”楼绾鸢眉峰一挑,奇道,“哪儿的嫔妃,我怎么不曾记得?”
青梅含笑道:“是端仪宫的御女,和小姐同期进宫的,和小姐闲谈的时候奴婢有说过一次——好似是文职外官之女,年16,名为叶凌汐。”
楼绾鸢略点了一下头,朝里面而去,远远就见一女子端坐在紫绒绣垫杨妃榻上,闻其脚步声,转过身来,见是楼绾鸢,才微笑着起身,不急不缓地行礼道:“妹妹见过姐姐,姐姐万福金安。”
楼绾鸢伸手虚扶一把,见其容貌委委佗佗美也,虽不算突出,倒也算清雅动人、小家碧玉。楼绾鸢一笑,径直上了榻,却见榻边案几上放着两盆水仙,正咧嘴吐着幽香,不禁笑道:“这花儿开得好生清雅!难怪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花香,沁人心脾,梅花这时又还没开,我还想是哪儿来的呢。”
凌汐开口笑道:“这是‘玉玲珑’,水仙里难得的品种,花期也就才20余天——花朵儿是重瓣,味道雅致,模样又好,妹妹前儿个偶然得了两盆,就想着给姐姐送来。恰巧赶上昨日姐姐侍寝,我趁着这个巧儿送上花来,正好是‘锦上添花’,恭喜姐姐椒房之喜。”
楼绾鸢亦是笑着微微颔首道:“难得你有这份心,不然我这儿没个花啊朵啊的,终日用熏香,也是闷得慌。”
凌汐抿嘴笑着:“这自然是我应该的——姐姐不是也送给我过几匹缎子?比起那妹妹不更该谢了,那缎子,做起衣裳都不知道多漂亮,姐姐不也舍得送了——”
楼绾鸢不接话,只一笑了之,撇过头就见青梅端着青花酒注并两个鎏金银托盘双耳玉杯过来,逐问道:“这是什么酒?”
青梅一边放下一边笑着虚指了指窗外的果树,笑吟吟道:“今儿外边的梅子给麝衣采了,有几篮子,小姐前儿说天气热不开胃,我就拿了些,去厨房酿了,是青梅酒——酸酸甜甜的,很是漂亮,味道也好,很不错,趁着这时候喝最好,所以就端来了。”
楼绾鸢点了点头,转头朝凌汐玩笑道:“你倒来的真是时候,好东西都让你给赶上了——你尝尝这酒,味道应是不错的,夏日闷热,喝一点‘平胃止渴、消暑除热1’。”
凌汐调皮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言毕,捧起面前那杯子,杯里的酒碧波荡漾,映着一张俏脸明眸善眯,她笑着缓缓啜饮了一口,叹道:“伺候姐姐的果然都是能人,这酒酿的酸甜适度,真是极品。”
楼绾鸢淡然一笑:“妹妹若是喜欢,只管叫人来取便是——这点青梅酒,我这里还算酿的还是好的。”
凌汐极缓慢地扇着团扇,透过镂空窗格望着外面那一簇开得正好的鸢尾花,紫蓝妖艳。不禁脆生生地笑道:“姐姐这里好风光,风景极美,若是在院中设一个石座,请几个姐妹,一边品酒一边闲聊,那该有多惬意。”
楼绾鸢笑着品酒,也不答话,又听凌汐道:“现在后宫里都在传,姐姐是青姐姐下最受宠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升了呢。”
楼绾鸢含笑转一转白玉手腕上的玉镯,抬头笑道:“妹妹天姿国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招寝了呢。”
凌汐面上一红,扭头羞道:“姐姐取笑我。”
楼绾鸢笑道:“我并没有,这可是实话呢。”
1平胃止渴、消暑除热出自李时珍《本草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