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完选修从自习室走出,跨上自行车驶向寝室。
今晚朗月当空,清风宜人,秋蝉吱吱声在细微的雨丝里愈发清亮动听。
我向来喜欢在雨夜漫步,仰起头,咧开嘴,露出两排白中带黄的坚固牙齿,调皮的雨点在上面舞蹈,踩踏出沙沙声响。雨点落在光滑的舌头上,站立不住,哧溜,滑进了嗓子眼儿。
我掉转车头,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游荡,黑夜渐渐将我吞噬。突然路边闪出头发蓬乱的脑袋,我心里一惊,奋力将车头往外一甩,车子倒下。
待我爬起支好车,看到车轮旁躺着位姑娘,遂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卫生纸,擦去手心的泥水,上前扶起满身酒气的她。
“你没事吧?”我焦急地问。
她默不作声,将头埋进胸口,我拔开她散披的长发,一张熟悉的脸孔。
“她,电梯女孩?”一连串的惊讶在我脑袋中亮起。
虽然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加之烂醉如泥,在我心中形象大打折扣,一个好女孩应当温柔善良,不粘烟酒,时刻保持淑女形象。
摆在眼前的有两条路:一、假装没看见。天还是那个天,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我还是那个我,该干嘛干嘛。二、没有假装。从她呼出的二氧化碳中酒精含量可以判断出一定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没准已服下安眠药,一会药性发作,瞳孔放大,两腿一蹬,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激烈的思想斗争交织争夺,救,不救。
看在共患难电梯的份上,我锁好车,蜷下身子,双手用力托她趴在我的背上。
“呜―”喝过酒的人死沉死沉。
只听“呼啦”一声,我从头到脖子全湿了。
男生宿舍门口立有纸牌:严禁女生进入。女生宿舍门口同样立有纸牌:严禁男生进入。
我是男的,她是女的,若是分开,可以各回各宿,联系在一起,偌大的校园竟无我们容身之地,只好背着她去姚村公寓将就一宿。
仅管下雨,西门外仍站满因未找到租房者苦苦守候的众多大妈大婶。
“租房吗?小伙子。”面对不同的人,她们始终只有这一句。
我抬眼扫了一圈,相中位貌似忠良,满脸雀斑的大婶。
“她是你女朋友?”大婶警惕性很高的指着我背上的女孩说。
“嗯。”我应了声。
“她怎么了?喝醉了?”
“嗯。”
“你怎么没喝醉?”
废话,我要醉了,谁管她?但还是平心静气地说:“我酒量差。”
“酒量差怎么没喝醉?”大婶继续发问。
我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大婶手心,她不再提问。
进到屋里,大婶简单交代了一下入住须知就带门走出。
我将女孩平放在床上,用手撑起她的头,垫上枕头。
大婶的脚步声隐去又倒回来,推开门走进:“在我这租房可免费获赠开拓者。”大婶把一个避孕套拍在桌面,“别把床单弄脏了。”
接着,听到她重重的雨靴声,一层,二层,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