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官了,就按律处,王家不插手了。”
王果之低头,手按在了酒壶上:“阿德该怪我了吧?”
“他就那脾气,拧巴,想两天就想通了,不是你的错,你别放在心上。”
“好一个别放心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劝了你们那么多年,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他仰起头吐了口气“切肤之痛啊.......对不起小师妹,也对不起子异。你说,我们再好,哪里好得过爹娘呢?”他拿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口。
“咳……什么酒啊,这么娘们唧唧的。”
王育之笑了:“子异从江南给你带回来的,就那么一点儿,别牛饮水似的”
“唉,这孩子,心思就是细,原以为是天意也就罢了。谁知竟然是这等情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别想了”王育之苦笑着起了个戏腔“今夜公子夜宿西厢~”
“臭小子!”
“得了吧你,他随小师妹,是个情种”手上一个挽花“你奈他何~”
这头,夜宿西厢房的王公子正搂着温香软玉听着宽慰的体己话。
“你要是觉得待在这儿伤心,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蔡徐坤翻过身来看他。
“哪儿?”
“哪儿都可以,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坤坤,要是,我想留下呢?”
“那我便陪着你,管你伯父同不同意呢?他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住到你家隔壁,然后夜夜翻墙来看你。”
王子异笑了:“夜夜翻墙太辛苦了,我随你搬到隔壁去。”
“那怎么行?偷偷摸摸才有意思啊。”
“那你怕是得失望了”王子异握住他的手“我执意同你光明正大。”
准备了半月有余,王家的喜事可是铺得太盛了,仿佛恨不得把彩绸挂满整条街,远远望去仿佛新岁一般。
照理这个时候送上白事的消息太触霉头,但到底人命关天,衙门的人也不敢怠慢。王果之听到婉娘死在狱中的消息先是一惊,听闻了奇异的死状眉头拧成了一股。衙门的人还在等回话。
王果之示意下人给了赏钱,开口:“葬了吧,不必立碑。”
他抬脚往西厢房去了。他是长辈,于理应是让下人叫蔡徐坤来书房见他,但恐怕想见的人还未到,自己那个傻侄子早已先闻风先动了。一路上下人们步履匆匆好似忙碌得很,其实万事都准备好了,但事情临近总让人兴奋难耐,走路都难免快上几分。
前天下了场雨,天气已然凉爽不少,此刻蔡徐坤正坐在院落正中的石凳上捧着一本书,不知看到了什么,咯咯地笑着。待到王果之走近了,才猛然回神,站了起来。
“王伯父。”
王果之凑近看了,是子异幼时读过的《山海经》,边上全是批注,侧页上画着个长腿长脚的滚圆身躯,低下歪歪扭扭两个大字“玄武”,“武”字还写错了,多加了一撇,只好划去重写,奈何位置太小,一个字勉强挤下,显得更难看了。王果之似乎都能看到小小的王子异咬着笔杆子愁眉苦脸的小模样。
“小时候多可爱啊,长大了怎么这么磨人?”王果之一句话说得意有所指。
“子异他……并非有意忤逆。”蔡徐坤捏紧了手里的书册,到底是来了。
“罢了,不谈这些了,我今日来是有其他事情要问你?”王果之却是话锋一转。
“婉娘,你对她下手了?”
蔡徐坤微微皱眉表示疑惑。
“不是你的话,还有谁懂这苗疆的情蛊?”
“婉姨死了?”
王果之点了点头:“在牢里,死状一模一样。”
蔡徐坤叹息:“伯父,若是子异想要她死,我不会让她有机会走出王府的大门,若是子异不想,我断然不会轻易插手。这懂情蛊的,近在眼前,恐怕还有一人。”
“你是说婉娘她自己……”
蔡徐坤点了点头。
王果之望着院子里硕果累累的枣树发呆,半晌,转身走了,行至院子门口,撞上了匆匆赶来的王子异,叔侄两人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我还能吃了他不成?”王果之气愤。
王子异看了眼院子里的蔡徐坤,悬着的心放下了,举着手上的喜袍,笑得顽皮:“拿到了来试试,跑得太急了,大伯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