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短、三声长、两声短。
他按此回复,从门内用苍白的骨节敲着门。
“咔嗒——”
黄金的眼瞳对上来人深邃的蓝。
对莩兰乌多斯来说这是仰视,对青年来说是俯视。
但他们给人的感觉恰恰相反,逆着目光,颠倒了一切,无论黑白。
银发的青年低头去看自己的王,这是臣服。
群青的王者抬头直视服从的侍,这是被臣服。
“你很准时,安格尔。”
王者在呼唤你的名字。
“久等了,王......不,先生。”
“你还是不愿意改口。”
莩兰乌多斯后退,同时手向前推——
漆黑的室内没了门的阻挡,暴露在安格尔的面前。
黑暗,这是眼前的王者创造的帝国,黑丝从门内张牙舞爪地四散出来,擒住他的手脚,他却不逃离,对他而言这是个欢迎的拥抱,是黑暗,但是温暖。
他走进屋,好像化身守卫,这里是王者的领地,他需要守护一切。
“啪——”
王者为他开灯,王者为这个活在光明里的人类开了灯,这是恩赐,但是王者紧闭双眼,他并不喜欢光明。
于是,
“啪——”
侍卫为他关了灯、结束了这场恩典。
“妈妈,你今天回来的好早。”沙拉曼给了妈妈一个拥抱。
“孩子你今天心情很好?”腼腆的男孩很少主动给予妈妈一个拥抱。
“算是吧。”男孩还主动给予一个微笑。
“妈妈,我出去玩一会儿。”
说着他跑回屋放下书包,但他却不知道该玩些什么,他的目光放在了家庭的合影,旁边摆放了一个魔方。
“先生,你现在倒是可以出门走走。”
莩兰乌多斯偏了偏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今天是雾霾天气,没有太阳,而且不久就要到晚上了,这段时间你出去走走很安全。”
莩兰乌多斯垂下眼帘,寂静的房间,是黑色的,无边无际的黑,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也只记得是墨蓝色的天空下灯火阑珊,来往行人有的加快脚步回家,有的浓妆艳抹,或是轻佻或是傲慢,男人身上散发着臭不可闻的酒气,女人身上是廉价的刺鼻香水。
因为他的生活规律,他昼伏夜出,所以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就是“把最糟糕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一样。
这也是天罚之一,上帝惩罚他的不死和年轻,想让他的心堕落,单上帝忘了他没有心,不过没关系,那一切也足够让他犯恶心了。
他起身回屋,想换一套衣服出门——夜晚之前的世界是怎样的?我想知道。
“你的衣服我挂在第一个衣柜里了,你可以穿那一套。”
“好的。”隔着厚厚的门传来莩兰乌多斯的声音。
“我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等等,安格尔。”
“怎么了,先生?”
安格尔听见了房门徐徐打开的声音。
他光着上身,皮肤白的几乎透明,隐约可见血管,青色的或是红色的,心脏处微微起伏,那是他唯一活着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