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1_(魔道+渣反同人)【柳澄 追凌】凌云桐柏志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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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1(1 / 1)

江澄许是饿了,瞧着这麻雀肉差不多烤好了,伸手就要拿来吃,柳清歌拦住他道了声“莫慌”,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里面包着几粒野山椒,那野山椒又小又红,想来是很辣的,江澄不免诧异说:“你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摘这些?”

柳清歌不置可否,把裹着辣椒的帕子往江澄手里一丢,道:“都是你的。”说完也不再看江澄,拿起另一串麻雀,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他其实不太喜欢吃这些荤膻之物,苍穹山饮食清淡,将将烤好的肉油滋滋的,教他没处下嘴。

江澄倒是喜欢吃这些,就着辣椒三两口就吃下一只,他年少时在云深不知处求学,天天吃苦菜团子,偶尔能和魏婴打只山鸡偷食一顿便足够满足了。

柳清歌吃到一半还是忍不住撂下了,江澄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

柳清歌蹙眉嫌弃道:“太腻,还有莲子茶么?”

江澄道:“那茶早被我喝光了,你将就将就好歹吃些罢。”

柳清歌蹙了蹙眉:“要是有酒就好了……”

江澄一拍脑门:“哎,你倒是提醒我了……”于是边抹嘴边起身出门,“你且等我一等。”

不多时,江澄抱着一坛子酒风尘仆仆而归,冲着柳清歌挑眉笑道:“还真让我给找着了。”柳清歌纳罕道:“你上哪儿弄的酒?”

江澄眉眼弯弯,言笑晏晏:“这梨花酿是小时候我和魏婴一起埋在云梦山顶的一颗柳树下的,一晃二十七八年了,居然没被旁人挖走。”

柳清歌不觉笑起来,开了一坛酒,几乎是一瞬间,浓烈的香气盈了满室,只闻了闻就能醉人,引得他低下头更深地闻嗅,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那酒呈鹅黄色,清透莹亮,柳清歌浅尝一口,不由赞道:“好酒,我还未喝过这样醇的梨花酿。”

听了此言,江澄接过来,亦尝了一口,果然入口清甜,后劲绵软,那滋味格外的好。

可惜和他一起埋酒的人没喝到这梨花酿,倒是教柳清歌捡了个便宜。

念及此,福泽心至,江澄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柳清歌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江澄道:“我在笑若不是你提了一嘴,我也不知何时想起来把这坛酒挖出来,许是这辈子都没这个口福了。”

江澄垂眸看了看这酒坛,二十多年前埋酒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却依稀记得当时的自己心里总是很欢喜的,于是又喝了口酒,在嘴里好好咂么了咂么,顿觉满口生津,不禁感慨道:“等明天回了家,我定要让我那些门生将整个云梦都掘地三尺,说不定还能挖到我年少时埋的好酒。”

柳清歌闻言,不解风情地规劝道:“以后还是少喝些吧。”

江澄被扫了兴,只皱了皱眉,面上虽有些不以为然,却还是胡乱“嗯”了声。

这梨花酿果然是藏得太久,喝了几口二人均有些上头。夜色朦胧,一阵狂风呼啸,雨势更大,观外风雨交加,雨打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入耳,纸糊的窗子破了洞,凉风一阵一阵地灌进来,江澄许是喝得有些迷了,觉得冷就向柳清歌身边靠了靠。柳清歌浑身一僵,须臾,解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自己和江澄身上。

柳清歌低头问:“醉了?”

“没醉,只是困了。”江澄摇摇头,酒香染在柳清歌的外衫上,深深一嗅,是梨花贞静的香气,盖在身上暖意融融,这暖意勾起他灵魂深处一种从未有过的悸然,火光跃然,时而发出一声柴火爆开的声响,他半阖着眼倚靠在柳清歌身上,只觉得时间慢了下来,一分一秒都分外长久。

像是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似的。

风吹过境,江澄额间的碎发鼓起来,轻轻扫在柳清歌脸上,微微发着痒,柳清歌呼吸乱了,他伸手将江澄拉进怀里,翻身一转,让江澄靠在他的膛前,自己则埋首在江澄颈窝处,江澄一怔:“你这是……?”

柳清歌默了默,伸手一下一下梳理着江澄的发,半晌,才轻声道:“睡罢,这样你我也都舒服些。”

江澄又梦见了江枫眠,依旧是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年轻模样。

他现在同那时的江枫眠差不多大,他还会继续变老,可江枫眠却不会了。

过往江澄梦见江枫眠,自己总是小时候的模样,这样便可堂而皇之地伸出藕节似的臂膀要爹爹抱,可这回,梦里的他却是现在的他,朦胧里只见江枫眠临江而立,他犹疑着要不要上前,江枫眠却突然笑着回身,眉眼弯弯唤了一声“阿澄。”

他心里很乱,却还是上前了两步,敛眉道:“爹爹。”

江枫眠浅浅一笑,眼里俱是温柔:“阿澄这回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江澄只是咬了咬下唇,缓缓摇了摇头。

江枫眠沉吟片刻,面容像是被笼了一层烟云,看不真切,他轻笑一声,声音是如水般温柔,他道:“原来阿澄心里已有了决断。”

“爹爹,”江澄急急地抬头,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十分委屈,连眼眶也是红的,“爹爹,我……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爹爹,这些年,我总是过得很辛苦……我,我这四十年,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过的……”

那么久的时光里,他都一个人走过,披荆斩棘,日月兼程,这条路太漫长,他走得很艰难。

“我想过很多次……我这样的人,偏激又执拗,近年来,身体也每况愈下,将来恐怕……难得善终,倘若我能活到八十岁,兴许是极大的幸事……”

他也曾想想,这一辈子,大概会一直如此,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前四十年,我为江家而活,后半辈子……我想为自己活一回,也不枉爹娘给我身家性命,来这世上一遭了……”

倘若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柳清歌,他就永远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浅尝辄止后,再难以自拔。

情不知所起,然却一往而深。

正如当初金凌跪在自己身前,哪怕伤痕累累也要气若游丝地说:“我此生非蓝愿不可。”那时的江澄不懂,不久后他终于懂了,原来是自己错了,人情动之后,眼里果然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好在如今明白了也不算晚。

江澄抬起头,眼眸里一片清亮,他目视着江枫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说:“那个人叫柳清歌,儿子喜欢他,此生……非他不可,我想与他结为道侣,此后朝朝暮暮,再不分开……”

江枫眠只是柔和地凝视着他,静静地待他说完。

“我这些年,日日夜夜梦到爹爹,爹爹永远只对我说一句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时而想,我肩挑江家责任,掣肘于俗世的各种条条框框,如何为不可为之事,爹爹常常入梦来敲打我,我却也不能放下,可我心里,其实是很想忘记这一切烦恼的……”

言及此,他喉间一哽,咽泪道:“爹爹生前常责骂我没有半点江家风骨,我虽不济,却也是个如假包换的江家人……这回,我便要行那不可为之事,此番我心意已决,无论如何,非要成全自己心意不可……爹爹和阿娘要骂也好,要责罚也好,等我百年了,九泉之下再来向爹爹和阿娘请罪。”

江枫眠蓦然笑了,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庞柔和了棱角,江澄渐渐有些看不清了,他知道,他的梦又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