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_百味宁归海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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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 / 2)

学生们不言声了,一个个把脸埋在碗口。方谨宁最先撂下筷子起身,站到墙边盯着孟海看,看他侧身立在屋门口吐着旱烟。村里男人们多半抽烟,个个腰里别着烟杆烟袋,走哪儿蹲哪儿。方谨宁见孟海架烟杆的手势和他们不一样,明明也是带茧粗犷的指头,捏在烟杆上怎么一下细气那么多?

“孟队长。”方谨宁见孟海要走,腿脚和嘴先于脑子有了动作,他还没想好叫完这声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跟了上去。孟海暂停下,头朝他偏一偏,意思是:啥事儿?他信口胡诌了句:“你知道哪有理发的地方?”

孟海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问这个:“……镇上有。”

方谨宁自打来这儿那天只上过一次集,东南西北还没完全弄清。他随孟海走了一小段路,借机与他攀谈几句。

“你们不去理发店?”

“谁花那冤枉钱,剃头也不是开飞机。”

“你的头谁给你剃?”

孟海抽一口烟,说:“下半月我大姐来家,叫她也给你剃?”

“上你家里么?”方谨宁笑笑地偏过头。

孟海看他一眼:“随你。”

走到岔路口,两人分道了。孟海这时才在心里回顾刚才那张笑脸。生得怪细粉儿呢!比村里没出门的闺女还细粉儿,真是城里胚子,剃个头也要上专门的理发店。看吧,等到来年收麦,他准保没这想头了,肚皮不见得顾得过来。

孟海是个实在人,话不多,从不虚头巴脑。比起动不动板起一张头头脸孔打官腔的大队书记,学生们显然更愿与他打交道。只要别打架斗殴,别在地里干耗工夫泡工分,孟海对知青们的个人生活概不干涉,也没兴趣知道。偶尔他从大队书记那儿回来,会趁着歇晌把知青们召集起来,说说通知了什么新政策或是领会了什么新精神。孟海从不管这叫开会,他总说:“都坐都坐,咱拉拉呱。”

他说这话时通常叼着烟杆,发音有那么点儿含糊。方谨宁爱听极了,有时坐在那儿听着听着就开始发白日梦,想像孟海用这副嗓音在他耳边说些卧房密语,他简直快活死了。他盯着孟海目不转睛,有束目光同样拢在他身上。

方谨宁、叶珊珊和胡正三个人是高中同学。叶珊珊一直对方谨宁心存好感,方谨宁不是看不出来,装不知道而已。胡正喜欢叶珊珊,方谨宁也看得出来,不止一次佯作若无其事地撮合两人,可惜叶珊珊从不买账。这天叶珊珊又来找方谨宁,想叫他一块儿去镇上逛逛。

“我前天才去过。”方谨宁推脱道,余光瞥见正朝这边儿走的胡正,顺口说,“叫胡正陪你去,他闲着也闲着。”

“你不也闲着?”

“我有事儿。我去理发。”

“那不正好?”

“我不去镇上理。”

胡正这时已走上来,接着方谨宁的话冲叶珊珊笑:“非得方谨宁,我不行?”

叶珊珊皱着那双好看的柳叶眉一跺脚:“算了,不逛了。”

胡正失望中明显夹层薄怒的脸,方谨宁连看一眼也顾不上,下工钟一响就奔去找孟海。

插队两个月他头一回来孟家。两间半土坯房住了六口人:孟海大哥一家四口住大屋,孟海娘领着小儿子住稍小的另一屋,余下半间是搭的柴房。孟海大姐早嫁人了,一两个月回来一趟。孟海也不在家里住,他住队里的仓库,正好看门。孟老娘看上去已很见老态。孟海本该还有个二哥和小妹,可惜全没长大。说起这事儿孟老娘就摆手抹泪:“命贱呐!穷人谁家不死几个孩子?”

“娘真是!跟人念叨这干啥?”孟大姐给方谨宁理完发,掸着他脖子上的头发渣子,“给打盆水再洗洗?”

“我自己来,自己来。”

孟大姐动作麻利地端盆热水搁到院里,旁边立上个空桶。方谨宁见盆里浮着个瓢,没弄懂是什么意思。

“一盆能够,不用打二遍。”孟海说。

“城里有那啥……自来水是不?人不用挑水,比咱省多少事儿?”孟大姐屋前屋后地忙活,对方谨宁说:“不碍的,你咋得劲儿咋洗。”

方谨宁给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孟海走过来:“头低下,我给你浇。”

已是十一月底,虽没到上冻节气,户外也开始待不住人。孟海先伸手试了下水温,回屋拎来暖壶又添进些热水。这待遇可把方谨宁美死了,马上挪到桶沿儿上方弯腰摆好造型。假如桶会说话,一定要好好揶揄他一番:哈喇子可别留下来!没等水浇上来,先脖子一凉。孟海说:“领子掖进去,该弄.湿了。”

孟海一手已舀起水,只有一手空着,方谨宁忙抬手自己翻衣领。一双温热将一股凉意裹住了。

“你冷啊?”方谨宁问。

“刚碰水了。”

方谨宁发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孟大姐给他理发的时候,孟海正在院里晾衣服。他给美忘了。

“再耽搁水又不热了。”孟海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往下按按他脑顶,“烫了凉了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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