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年事已高,本就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岁,朝局变换轮转,才人辈出,吾久在朝堂,当下退隐,也算得功成身退,否则,难免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保不齐某一天呜呼哀哉横尸山野草草了事,不若顺应自然,为更需要的人空出一个位置,这就是你想说的。”
老太傅幽幽道来,似笑非笑,“莫在想了,汝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思绪让整个玉阴山都弥漫着愚蠢的窒息。”
“汝需知,吾身在太傅之位五十余年,位三代君王太傅,有不死不免之赦令,如果吾准备安平退隐,那么一开始就不该往上爬,然而,不往上爬就要成为旁人是垫脚石凄惨丧命,那么吾最初就不该有做官的念头,吾该寄情山水,种菊锄田,但是,无权无势,身不由己,命不由己,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种田逃不脱宿命,甚至可能死得更快,既然如此,吾为何要成为万骨枯中一骨,而非万骨中一将。”
“汝,给吾一个理由,让吾勉强忍受汝愚蠢的造作,放任汝自杀式的青史留名遗臭万年,心甘情愿的功成身退。”
重尧更低垂了头。
老太傅的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不过,也确实是他只有能说的话,燕山君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又不知如何反驳。
且说,他也没打算和老太傅多做口舌之争。
毕竟,在年岁上,等不及的是老太傅,而非是他,老太傅大限将至,南朝迟早……
至于容情一事……
思量片刻,燕山君已有了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为隔壁俩三千界同系列求个收(●—●)
更必掉,果然小崩,或许还得修修补补
第32章一剑西来,霜寒九洲
弦动,叶落,琴音袅袅。
天近破晓,黎明将至,疏影横斜,林中女子逆着光,指间拨弦,琴案尘烟如缕。
轻音浅唱道:
湛湛长空黑。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老眼平生空四海,赖有高楼百尺。看浩荡、千崖秋色。白发书生神州泪,尽凄凉、不向牛山滴。追往事,去无迹。
……
一弦一柱,年华似水,须庾,绿漪婆娑,天地落拓。
“阿姐。”
连城猛的坐了起来,伸手抓住落下的竹叶。心下稍静,目光逡巡四周,从深幽竹林到竹楼流殇。
这里是玉阴山的青竹水榭。
闻声看去,月影斑驳陆离,林中女子面不可见,一弦一音,凄清苦楚,又隐约的有他不知晓的东西。
一时间,竟听得入了神。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常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鸿北去,日西匿。
……
词尽曲绕,白露凝霜,如梦初醒。
后知后觉,连城心道:这歌的曲子这姑娘怎会得知,不应该啊!难道……
恍然间,连城想起来,在他与任飞霜打斗时候的琴音,那时,他也听得有琴音,只是未曾瞧上一瞧。
他大师伯那人是出了名的古板正经,听曲小调什么的向来不大有兴趣。
如果说,这女子凭空出现,又在众目睽睽下弹奏一曲……细思极恐。
平指按弦,女子抬眸看来,“久违了。”
分明清冷且凉薄三个字,却让人觉着诡异的柔和,而那看向连城的一双鸳鸯异瞳在竹影摇曳中,清姿瑰丽,妖邪诡异。
连城看不清看不清她的面容,也未曾感觉到杀气,本能告诉他,这个女人,极为危险,特别像某类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连城想了想,道:“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跳过过程,你觉得如何?”
微微一笑,道,“正有此意。”
左手拨弦,右掌拂弦,凝剑而出,同时,连城指间聚气。
林中,白芒交汇,影照惊鸿,俩人剑气只轻轻的一个触碰,便倏然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