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的东家——BR公司十分重视,光准备投标资料就用了一个星期。
甲方公司在杭州,是喻文州打过交道的,算不上很熟,同时四五家公司竞标,他也没有十足把握。
前期筹备忙得不可开交,加上赶着时间去杭州,他原本打算给黄少天好好回一份礼,也就搁置了。
黄少天不知他的想法,心无旁骛地在自我世界和二人世界中愉快随心地穿梭。
他春节假期比喻文州长,出门和一帮朋友胡吃海喝,昏天黑地地打了几天游戏后,终于叫苦连天地去上班了。
喻文州说起要出差的事,黄少天表现得很淡定,大手一挥:“习惯了,走吧走吧,也就你们公司还能赶上项目,黄少也想做项目啊喻总。”
喻文州收理着行李:“嗯?要跳槽么?我可以帮你问问。”
黄少天在沙发上仰卧起坐,连喘气带絮叨:“免了,我,我还是喜欢铁碗吃饭……米少我吃粥啊,粥少我还能喝风呀。”
喻文州摇头:“怕是军企也不铁了。”
黄少天蹬了蹬腿:“别乌鸦嘴,我喝风你养么?”
喻文州停了停手:“少天,你最近好像不会害羞了。”
黄少天坐起来,愣了愣,咬牙道:“我得说,有时候都不知道你怎么平安长大的。”
次日天不亮,喻文州就动身飞了杭州。
起飞前黄少天那边才睡醒,大惊小怪地给他拍了一张窗檐上的鸟窝。
眼见春天就要来了。
在飞机上,同行的另一位同事补瞌睡,喻文州把标书翻出来又核了好几遍。
他在大学念的社会人类学,是理科院校里的文科类专业,出来找工作是很吃亏的。毕业之后比较走运进入药企,大学学的知识却几乎完全用不上。
同行都是医药科学的精英骨干,公司大多涉及第三方业务,需要了解的运营内容比单纯做甲方或乙方更为广泛,关于中西医诊断、药研投入、药效反应、人体差异、性征结构、市场货源及价格,远至社会影响,都要求从业者有比较清晰的判断。
喻文州刚入行时几乎可以说是满头雾水一身冷汗。
旁人说他性情温和,然而他的温和不等于妥协。一方面他承认着世间一切或许自有安排,却也固执地希望去挑战,确切地说,喻文州这个人是不信命运的。
他算是从零开始,花了两年半时间考取了医药经营的所有资质,拿到了第三方的特级职业经理认证,而普通人需要通过六七年才能实现。
许多人认为证书只是一纸空文,算不上本事,而喻文州的业绩非常优秀,不到三十岁坐上了副总的位置,不服者众,却也很难给他挑刺。
与其说是拼命,他也只是认真。
每年新员工到岗,喻文州代表管理层做入职培训,以亲身经历作例,告诉大家:“我可以做到,你们也可以。”
是以,喻文州一旦确定要拿下的目标,不容许有差池。
杭州这项目就是一个。
项目本身不大,但是牵连着江浙沪地区的后续资源布局,对于公司和他个人的职业拓展来讲,都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甲方项目对接的经理姓许,喻文州接触过,性格诚恳有一说一,虽然不容易勾兑,倒没什么花花肠子,是位不错的合作伙伴。
到了杭州喻文州前前后后地联系,通过许经理搭桥,深度了解项目需求,又修改调整了两次标书。
百忙之余,他还记得给黄少天打了两个电话。
黄少天的东拉西扯一打开就收不住,喻文州把电话开成扬声,像听广播似的,聊以慰藉。
后来几天忙得电话都顾不上了,每日来往于几个政府窗口,应酬饭吃了不少,回酒店多数时候已经夜深了。
离酒店不远处有家大型mall。竞标日前两天的一个上午,喻文州稍微得了几个小时的休息,他想去给黄少天买点东西。
黄少天送的那枚戒指还真是随便买的,K数不高的素金,尺寸也不完全合适。喻文州没法戴出门,他在外面还是未婚的身份,找了盒子装起来,锁在抽屉里。
黄少天倒是没介意他戴不戴,只是霸气地说:“收了就不能退了。”说过之后又兔子似的跑了。
喻文州和黄少天认识一年多,连张纸都没送过,这其实不是他的做派,反而让黄少天得了先手,那枚戒指沉甸甸地压在心里。
喻文州也琢磨这一局要怎么讨回来。
商场里什么都有,他有些谱,还没有下决定。